芙清慢慢从墙后头走出来,脚边的小白寸步不离。
“钱嬷嬷,这里是东院,可不是你们大房的地界,在这里叫嚣,要是叫王爷知道了,怕是要动怒的。”她声音虽不大,却挑了挑眉,好似是要故意激怒钱婆子。
果不其然,钱婆子被她的态度激得火冒三丈,叉腰骂道:“呸!少拿王爷压人,王爷不在,这府里就是夫人最大,你个小贱人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给我进去把她抓出来!”
“嬷嬷,这毕竟是东院……”有婆子犹豫起来。
许若初看着芙清这淡定自若,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东院主子的样子,心中怒火翻涌,瞪眼:“怕什么?咱们是奉了姑母的命令来拿人,即便是王爷回来,姑母自有应对之法,你们要是不听命,惹恼了姑母,我看谁能救得了你们!”
几个婆子闻言,壮起胆子就要往里冲。
“我看谁敢!”芙清厉声喝道,同时拍了拍小白的头,“小白,看着他们!”
小白立刻龇出尖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庞大的身躯挡在院门口,竟一时镇住了那几个婆子。
许若初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熊熊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她今日必须除掉这个眼中钉!
眼见婆子们被那畜生骇住,她积压的怨毒瞬间决堤,一个箭步冲上前,五官因极致的恨意而扭曲,再无半分平日伪装的温婉。
她指尖颤抖的指着芙清,声音尖利:“不过是个低贱的畜生,也敢拦主子们的路!?你们这些废物还愣着干什么,抄起棍棒给我往死里打!打死这畜生,撕烂那贱人的脸,天塌下来有我许若初顶着。”
“今日谁不动手,回头我就禀明姑母,发卖了她全家。”
钱婆子被许若初的话一激,又想到自己女儿当年的落选之恨,恶向胆边生,抡起手中的棍棒就朝着小白冲去:“打死你这畜生!”
其他婆子见有人带头,又惧于许若初的威胁,纷纷举起棍棒,一拥而上。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惊讶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哟,本世子这是赶上什么好戏了?”
只见尉迟烽不知何时过来,正摇着扇子,饶有兴致的看着院内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他本是想着尉迟晟不在,或许能再来找芙清套出什么意想不到的话来,却没想到正巧撞见这么一出。
他一眼就看到被婆子们围在中间,面色冷凝却不见慌乱的芙清,以及旁边一脸恶毒的许若初,半眯了桃花眼,不过才犹豫片刻,便被许若初看到了他。
许若初最是知道他和尉迟晟的关系,可谓是他的狗腿子,要是给他机会,定然会护着芙清,索性挤出两滴眼泪,率先开口:“世子爷,您来得正好,这贱婢纵犬伤人,现在还要反抗,我们正要执行家法呢。”
尉迟烽挑了挑眉,刚想开口说句‘美人儿别怕,本世子护着你’,卖个人情。
然而,芙清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迅速俯身,在小白耳边低喝:“小白,上!咬那个穿粉衣的!”
小白极通人性,得了指令,庞大的身躯异常敏捷的躲开钱婆子挥来的棍棒,低吼一声,如一道灰白色的闪电,直扑许若初。
“啊——!”
许若初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惊恐,她万万没想到这畜生竟如此凶猛,更没想到芙清敢直接指挥它攻击自己。
她尖叫着想要后退,却哪里快得过训练有素的猎犬?
小白纵身一跃,前爪重重搭在许若初肩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踉跄着向后倒去。
一声轻响,伴随着许若初更凄厉的惨叫,肩骨被这力道压得错了位。
她尚未倒地,小白张开大口,带着涎水的尖牙已朝着她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咬了下去!
“我的脸!救命!快拉开它!”
许若初魂飞魄散,双手胡乱挥舞格挡,只觉得脸颊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姑娘!”
“快!快救表小姐!”
婆子们全都慌了神,丢下芙清,纷纷跑去驱赶小白。
可小白体型硕大,凶性已被激发,她们拿着棍棒也不敢真往死里打,只能虚张声势地吆喝,试图将小白从许若初身上拉开。
这可是纪王的爱犬,打坏了她们谁都担待不起。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芙清也没想到小白竟然会下此狠口,连忙招呼:“小白,回来。”
尉迟烽又咽了口唾沫。
他跟在尉迟晟身边这么多年,这狗别说听话,就连靠近都要凶神恶煞,这会子却这么乖巧,实在叫人目瞪口呆。
在小白逃开的空挡,婆子们七手八脚的抬起昏迷的许若初,仓皇离去。
“芙清,你好大的胆子,看我回禀了夫人,你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钱婆子没忘了放句狠话,这才灰头土脸的跟着跑了。
院门口瞬间清静下来。
芙清看着他们消失在拐角,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手心已是一片冷汗。
她蹲下身,轻轻抚摸小白的头,低声道:“小白,今天多亏你了。”
小白仿佛听懂了一般,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心,‘汪’得叫了一声,哪还有方才的半分凶悍。
只是芙清心底却是有几分凝重,要是此事告知了许夫人,他们闹上门来,尉迟景只会觉得自己是个惹事精,万一不再准许自己留在东院,又该怎么好。
她重重的叹息一声。
偏偏,尉迟烽还没忘了多嘴:“芙清姑娘,你今日可是惹了大祸,那许姑娘到底好似许夫人心尖尖上的外甥女,在你这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芙清只觉得耳边聒噪,这尉迟烽分明是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专程来给她添堵的。
她心中正为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风波而烦扰,实在没心思与他周旋,当下连客套都省了,转身便往院内走。
“芙清姑娘,别急着走啊!”尉迟烽岂会轻易放弃。
尉迟晟是什么人,绝对不会随便把一个人留在身边,这个丫鬟肯定有本事。
他摇着扇子便跟了进去,语气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诱惑:“你也瞧见了,那许若初伤得不轻,钱婆子定是去搬救兵了,许夫人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等她带着人打上门来,你这细皮嫩肉的,如何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