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说什么?”
赵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身后的跟班们也停止了哄笑,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周围一些看热闹的路人,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他居然敢说‘芯动科技’是泡沫?他疯了吗?这可是赵教授力荐的项目!整个投资圈都在看好!】
【这年轻人谁啊?口气这么大。】
【看着像个学生,估计是想哗众取宠吧。】
周围的心声嘈杂地涌入我的大脑。
赵凯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像是开了个染坊。
【他怎么敢的?!他凭什么?!一个学历史的,懂个屁的科技!他这是在当众打我的脸!我绝不能忍!】
“泡沫?”赵凯气极反笑,“许言,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知道‘芯动科技’的背后是谁在支持吗?你知道他们的技术领先国内多少年吗?你说它是泡沫,你拿出证据来啊!”
他咄咄逼人,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想用气势压倒我。
我哪有什么证据。
我就是单纯听他心声不爽,故意跟他反着说而已。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我真的笑了。
我这一笑,在赵凯看来,就成了**裸的嘲讽。
【他还在笑!他居然在嘲笑我!他凭什么这么有底气?难道……他真的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幕?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凯的内心开始动摇,但嘴上依旧强硬。
“你笑什么?被我说中心虚了?”
“我只是觉得,”我收起笑容,慢悠悠地开口,“把沙子堆得再高,也成不了大厦。没有地基的楼,风一吹就倒了。”
这句话,是我刚刚从旁边一个老大爷的心声里“借”来的。
老大爷正看着展柜里的一个汉代陶楼模型感叹:【古人就知道地基要稳,现在的人盖楼,光图快,地基都打不好,跟沙子堆起来的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觉得这句话用在这里很应景,就顺口说了出来。
可在其他人听来,味道就完全变了。
“沙子堆的大厦……没有地基的楼……”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个投资人的中年男人,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高!实在是高!用如此形象的比喻,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芯动科技’的根本问题——技术虚浮,没有实际应用场景作为支撑!这位年轻人,不简单!】
赵凯也愣住了。他显然也被我这句故作高深的话给唬住了。
【沙子?地基?他到底在说什么?难道‘芯动科技’的技术真的是假的?不可能啊,我爸明明说……】
看着他陷入自我怀疑的样子,我懒得再跟他纠缠。
“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转身,拨开人群,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施施然地离开了博物馆。
身后,赵凯的内心独白还在疯狂刷屏。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问问我爸!万一真被这小子说中了,我的脸就丢大了!】
我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荒诞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两天后,整个学校的金融圈都炸了。
“号外号外!‘芯动科技’暴雷了!”
“听说他们的技术是偷国外的,而且还是几年前的旧技术,根本无法量产!”
“**,真的假的?昨天还有好几个财经大V在吹呢!”
“千真万确!创始人连夜卷款跑路了!现在公司门口全是讨债的投资人!”
王大力拿着手机,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宿舍,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震惊、崇拜和狂热的表情。
“言哥!你又说中了!你简直是预言家!”
他把手机怼到我面前,屏幕上正是“芯动科技”资金链断裂,创始人失联的新闻。
我看着新闻,再次陷入了沉默。
又中了?
我只是随口胡说八道,怎么就成了精准预言?
这个世界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言哥,现在全校都在传你的事迹!”王大力激动地满脸通红,“他们都说,我们学校出了一个隐藏的金融巨子,一个能看穿一切资本骗局的‘破妄者’!”
“破妄者?”我被这个中二的称号雷得不轻。
“对啊!”王大力一脸理所当然,“你想想,‘天虹科技’,所有人都以为要完蛋了,你却看出了它和军方合作的潜力。‘芯动科技’,所有人都看好,你却一眼看穿了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本质!这不是‘破妄者’是什么?”
【言哥太牛逼了!跟着言哥,别说发财,就是称霸世界都有可能啊!】
听着他越来越离谱的心声,我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对了,言哥,”王大力突然想起了什么,幸灾乐祸地笑道,“你知道赵凯怎么样了吗?”
“嗯?”
“他惨了!听说他不但自己投了一大笔钱,还拉着他爸公司的客户一起投。现在项目暴雷,那些客户都快把他家的门槛给踏平了!他爹气得差点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把他关在家里,连学校都不让来了。”
我能想象到赵凯此刻的惨状,但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快意,只有无尽的疲惫。
我真的不想出名。
我也不想当什么“破妄者”。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读完我的历史,然后找个地方躺平。
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1.
为了躲避愈演愈烈的“股神”风波,我彻底把自己藏进了图书馆和博物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然而,麻烦就像是长了脚,总能自己找上门来。
这天,我正在市博物馆的陶瓷馆里“净化”我的大脑。这里人少,安静,展柜里的瓶瓶罐罐们更是沉默寡言的典范,是我绝佳的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