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当事人是只鬼,对方律师也是只鬼——还是我死了五年的前男友。他一身玄色官袍,
周身散着生人勿近的阴气,冰冷的锁链一圈圈缠上我的手腕,气息压在我耳边:“秦筝,
阳间律法,管不了阴间冤案。跟我走一趟。”我为了取证开了直播,
他不管不顾地把我压在墙上,指尖带着尸体般的冰冷,划过我的嘴唇,冷笑:“求我?可以。
拿你的阳气来换。”全网炸了,律师姐姐被古风帅哥强吻冲上热搜。没人知道,
他不是cosplay,是货真价实的鬼差。1我叫秦筝,是个律师。专业不太对口,
主营业务是给鬼打官司。此刻,我正坐在自己那间小破律所里,对着手机屏幕发愁。屏幕上,
我的直播间只有寥寥几十个观众,弹幕稀稀拉拉。“主播又在装神弄鬼了,
这特效五毛不能再多。”“散了散了,现在律师为了接单都这么拼吗?”我叹了口气,
没理会这些。手机镜头对着我面前的空气,我说:“王女士,别怕,把你的情况再说一遍。
”我面前,飘着一个半透明的女人。她叫王秀莲,死了三个月了,是我的新客户。
她哭哭啼啼地说,自己生前住的小区里,有个男鬼天天半夜骚扰她,往她坟头泼脏水,
还吓唬她女儿。她想告那只男鬼。我一边记录,一边问:“骚扰你的那只鬼,叫什么?
有什么特征?”王秀莲抖了一下:“他……他叫李强,凶得很,总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西装,
像是刚从哪个售楼部跑出来的。”我点点头,把手机固定好,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黄纸,朱砂,
还有一根用了好几年的毛笔。“行,我帮你写诉状,今晚就去‘那边’的堂口递材料。
”这是我的日常。能看见鬼,是天生的。利用这点本事,再加上我的法律专业,
给这些死后还不消停的家伙们提供点法律援助,勉强糊口。就在我刚写下“诉状”两个字时,
律所的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一股冷得刺骨的阴风,瞬间灌满了整个屋子。
我打了个哆嗦,抬头看去。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他很高,穿着一身玄黑色的古代官袍,
袍子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凶兽暗纹,腰间挂着一块墨玉令牌。一张脸,俊美得不似活人,
皮肤是常年不见日光的冷白色,薄唇紧抿,眼神又黑又沉,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最要命的是,那张脸,我认识。化成灰我都认识。江屿。我谈了三年,死了五年的前男友。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这帅哥谁啊?新来的演员吗?”“这身衣服也太顶了!
主播的搭档?”“这颜值,这气质,进什么律所,直接进娱乐圈啊!”我手里的笔,
“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朱砂溅了一片。我的客户王秀莲,更是吓得魂体都快散了,
尖叫一声就缩到了墙角。“鬼……鬼差大人!”江屿的目光,越过我,
冷冷地扫了一眼王秀莲。只一眼,王秀莲就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跪下去。然后,
他的视线才缓缓落回到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疏离。五年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当年他出车祸,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只看到一具盖着白布的冰冷身体。
我以为他早就投胎去了。没想到,他没投胎。他考公上岸了。还是地府的公务员。
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那股熟悉的,
混着淡淡松木香的冷冽气息,夹杂着浓重的阴气,将我整个人笼罩。“秦筝。”他开口,
声音比五年前更低沉,也更冷,像是冰块在摩擦。“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阴间的案子都敢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捡起笔,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江……江屿?
你怎么会……”他没回答我,而是从腰间解下一条漆黑的铁链。那链子看着普通,
却散发着让人灵魂都发颤的寒气。“你**的这起案子,原告李强,已经到我司报备。
”他公事公办地陈述,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旧情。“被告王秀莲,涉嫌诬告,
我现在要带她回去审问。”他口中的“我司”,应该就是地府的某个部门。我立刻站起来,
挡在王秀莲前面。“等一下!你凭什么说她是诬告?证据呢?而且,就算要审,
也该有个正规流程,哪有你这样直接上门锁魂的?”我忘了,我现在面对的,
不是五年前那个会给我剥虾,会在冬夜里把我的手揣进他大衣口袋的江屿了。他现在是鬼差,
是执法者。江屿看着我护犊子一样的姿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的弧度。“流程?
”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把我完全笼罩。“秦筝,你一个阳间律师,
跟我谈阴间的流程?”他手腕一抖,那条铁链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精准地缠上了我的手腕。冰冷,刺骨。像是被一条毒蛇咬住了。“阳间律法,
管不了阴间冤案。”他的脸凑近,冰凉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上,激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想谈流程,就跟我走一趟。”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疯了。“啊啊啊!锁手腕!
这是什么强制爱情节!”“这哥们气场好强,主播脸都白了。”“这是演的吧?绝对是演的!
但这演技也太好了!”我挣了挣,那链子却收得更紧。我咬牙看着他:“江屿,
你这是滥用职权!”“是吗?”他另一只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
他的指尖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冰得我一哆嗦。“那你现在,是在求我吗?”他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求我,这个执法者,对你这个小律师,网开一面?
”我的心,又酸又涩。眼前这个人,还是江屿的模样,可内里,早就不是他了。
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麻烦,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障碍。我深吸一口气,
直视着他冰冷的眼睛。“好,我跟你走。”“但我有一个条件。”他挑了挑眉,
似乎有些意外。我举起还开着直播的手机,对准我们紧紧锁在一起的手。“我要全程直播。
”“让大家看看,地府的鬼差,是怎么‘文明执法’的。”我要赌一把。赌他再怎么变,
也还要顾及一点地府的颜面。江屿的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他盯着我的手机看了几秒,
又看看我倔强的脸。突然,他笑了。那笑意很冷,没到眼底。“可以。”我心里一松。
但他下一句话,又让我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播可以,但你得付‘证据保全费’。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腹缓缓摩挲着我的嘴唇。那动作,带着一种极强的侵略性和暧昧。
“我……我没钱。”我脑子有点懵。“我不要钱。”江屿的头又低了一些,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的睫毛。他冰冷的唇,几乎要贴上我的。“我要阳气。
”“让我,啃一口。”2“啃一口阳气?”我脑子嗡的一声,彻底当机了。这算什么?
地府版的潜规则?江屿的脸离我极近,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着阴气的松木味,冷冽又危险。
他的眼神像一张网,把我牢牢困住,里面翻滚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嘲弄,有冰冷,
还有一丝……渴望?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低下了头。冰冷的唇,精准地覆上了我的。
那一瞬间,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不是吻。这根本不是吻。没有丝毫的温柔,
只有掠夺。一股寒气顺着我们的接触点,疯狂地涌进我的身体,像是要把我的灵魂都冻僵。
而我身上的生气,我的阳气,正被他毫不客气地吸走。那种感觉,就像生命力被一点点抽离,
四肢发软,头晕目眩。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零点几秒。然后,
井喷式地爆发了。“******!亲上了!!”“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我付费能看的内容吗?
!”“强制爱!美强惨律师姐姐被神秘古风大佬当众强吻!”“这男的谁啊!太野了!
我喜欢!”“等等,你们不觉得主播的状态有点不对吗?她好像快晕过去了。
”我确实快晕过去了。手脚冰凉,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屿,
看着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表情,
甚至带上了一丝满足。他妈的。这**,是在把我当充电宝用!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江屿终于松开了我。他舔了舔薄唇,似乎在回味。他的脸色,
比刚才红润了一点点,而我,已经虚弱得快要站不稳了。“好了,
”他用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证据保全费’,收讫。”然后,
他拉着锁住我的铁链,像是牵一条狗一样,拽着我就往外走。“走吧,秦大律师,
带你去见识一下,阴间的法庭。”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几乎是摔出门的。
律所的门在我身后“砰”地一声关上,把王秀莲的惊呼和直播间疯狂滚动的弹幕,
都隔绝在内。外面的世界,还是我熟悉的街道。但气氛,却诡异到了极点。明明是下午,
天色却暗沉沉的,像是傍晚。街上的行人,一个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机械地走着。
他们从我们身边经过,却对我们,对江屿那一身显眼的官袍,和我们之间那条诡异的铁链,
视而不见。我立刻明白过来。这不是阳间。或者说,不是纯粹的阳间。这是阴阳交界处,
一个普通人看不见的“夹层空间”。江屿拽着我,走得很快。我跟得跌跌撞撞,
手腕被铁链磨得生疼。“江屿,你慢点!”他头也不回,声音冷得掉渣。“怎么,
秦律师体力这么差?刚才那点阳气,就让你虚成这样了?”话里话外,全是嘲讽。
我气得心口疼。“你还好意思说!你那是吸阳气吗?你那是抢!”“你就不怕我阳气衰竭,
直接死了?”他脚步一顿,终于停了下来。他回头看我,黑沉沉的眼睛里,情绪不明。
“你死不了。”他淡淡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的命,硬得很。”说完,他转过头,
继续往前走。这一次,他的脚步,似乎放慢了一点点。我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周围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我们在雾气中穿行,最后,
停在了一座古朴的建筑前。那建筑像是古代的衙门,门口挂着两个惨白的灯笼,
上面用血红的字写着“明镜高悬”。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大字——“枉死城”。
这里,就是他说的“阴间的法庭”?江屿松开了锁链,推开沉重的木门。“进去吧。
”他的语气,像是狱警在对犯人说话。我揉着发红的手腕,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大堂里,
阴森森的,点着十几根白色的蜡烛,烛火幽幽地跳动着。正上方,挂着“公正廉明”的牌匾,
可我只觉得讽刺。堂下,已经跪着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客户王秀莲。另一个,
是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男人,贼眉鼠眼,一脸凶相,应该就是原告,李强。李强的身边,
还站着一个穿着古代师爷服饰的矮小鬼魂,显然是他的“律师”。而大堂的正位上,坐着的,
赫然就是江屿。他换了一身更正式的官服,头戴乌纱帽,面容冷峻,不怒自威。
他手里拿着一块惊堂木,往桌案上重重一拍。“啪!”声音不大,
却像是直接敲在了我的魂上,让我一个激灵。“升堂!”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堂下,
最后落在我身上。“原告,被告,双方‘讼师’均已到场。”“秦筝,你是被告讼师,入列。
”我咬了咬牙,走到王秀莲身边站定。那个叫李强的男鬼,冲我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江屿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卷宗,念道:“原告李强,诉被告王秀莲,于死后三月内,
多次对其进行言语骚扰,并捏造事实,污蔑其名誉,导致其在小区鬼魂界声誉受损,
无法正常‘生活’。可有此事?”李强立刻喊冤:“大人明鉴啊!小的冤枉!是这疯婆子,
天天缠着我,说我对她女儿图谋不轨!我一个安分守己的鬼,怎么会做那种事?
求大人还我清白!”他说得声泪俱下,好像真受了天大的委屈。王秀莲气得发抖:“你胡说!
你明明就……”“肃静!”江屿又是一拍惊堂木。他冷冷地看向我:“秦筝,
你的辩护意见呢?”我拿出律师的专业素养,上前一步。“审判长,我反对原告的说法。
我的当事人王秀莲女士,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原告李强,不仅多次在深夜骚扰我的当事人,
往其墓碑泼洒秽物,更是屡次三番地恐吓其尚在人世的**,对其造成了极大的精神伤害。
”“我们有证据。”说着,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子里,装着一团微弱的,
带着哭泣声的能量体。这是我从王秀莲女儿的床头收集到的,是李强恐吓她时留下的怨气。
“这是物证。”我说。李强和他的讼师脸色都变了。江屿看着那个玻璃瓶,眼神闪了闪。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向李强:“李强,你可有话说?”李强眼神躲闪,
支支吾吾:“我……我就是跟那小丫头开了个玩笑,谁知道她那么不禁吓……”“开玩笑?
”我冷笑一声,“审判长,根据《地府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三十七条,恐吓阳间未成年人,
情节严重的,可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役,并处五百冥币以下罚款。”“我要求,
立刻拘押原告,并对其进行深入调查!”我以为,证据确凿,江屿再怎么不待见我,
也该秉公办理。可我没想到。他听完我的话,非但没有下令抓人,反而慢慢地笑了一下。
“秦律师,业务很熟练嘛。”他把玩着手里的惊堂木,眼神幽深地看着我。“可惜,
你引用的法条,是旧版的。”“上个月,条例刚刚修订过。”他顿了顿,
一字一句地说:“新规,凡涉及阴阳两界的纠纷,阳间人士提供的‘物证’,
需有至少两名在职鬼差进行交叉验证,方可作为呈堂证供。”“也就是说,你这瓶东西,
现在,还算不上证据。”我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还有这种事?
他这是在明目张胆地给我下套!李强立刻得意起来:“听见没?你那玩意儿没用!
”江屿看着我难看的脸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秦律师,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如果没有,那本官就要以诬告罪,定你当事人的罪了。”他这是,在逼我。逼我求他。
只要我开口求他,让他当那个“交叉验证”的鬼差之一,这个案子就有转机。
可代价……我看着他高高在上的样子,一股怒火和委屈直冲脑门。“江屿,你非要这样吗?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下去。“公事公办而已。”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秦筝,
这里是枉死城,不是你家客厅。注意你的称呼。”“你应该叫我,江审判。”3“江审判?
”我气笑了,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好,江审判。请问,
这第二名交叉验证的鬼差,要去哪里找?”江屿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
“不巧,最近地府人事紧张,枉死城片区,除了本官,暂时没有其他在职鬼差。”他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所以,秦律师,你的证据,恐怕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生效了。
”“至于等多久,一个月,或者一年,看人事调动情况。”一个月?一年?等那么久,
黄花菜都凉了!王秀莲一个新鬼,孤苦伶仃的,怎么耗得起?他这摆明了就是不想管!
旁边的李强和他那个讼师,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王秀莲急得快哭了,
拉着我的袖子:“秦律师,怎么办啊?我女儿……我女儿她……”我拍了拍她的手,
示意她冷静。我抬头,死死地盯着堂上那个男人。五年前,这张脸,也曾对我露出过温柔的,
宠溺的笑容。现在,却只剩下冷漠和算计。我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下去。
“江审判,”我一字一顿地说,“既然如此,我申请休庭。”“我需要时间,
去寻找新的证据。或者,找到第二位愿意作证的鬼差。”江屿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可以。”“本案休庭三日。三日之内,
你若拿不出有效的新证据,本官将直接宣判。”“退堂!”他把惊堂木重重一拍,
起身就朝后堂走去,玄色的官袍下摆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没有再看我一眼。
李强得意洋洋地冲我哼了一声,带着他的讼师也走了。大堂里,
只剩下我和失魂落魄的王秀蓮。“秦律师,我们……我们还有希望吗?
”王秀莲的声音都在发抖。“有。”我看着江屿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拳头。“你放心,
我绝不会让你输的。”我把王秀莲先安抚好,让她暂时回到她女儿身边,
有情况随时用我给她的符纸联系我。然后,我一个人走出了枉死城。外面的雾气更浓了。
我拿出手机,发现直播还没断。刚才堂上的那一幕,全被直播了出去。直播间的人数,
已经从几十个,暴涨到了十几万。弹幕多得把屏幕都盖住了。“**!
这是什么沉浸式剧本杀吗?场景、演员、台词都绝了!”“那个叫江审判的也太帅了吧!
又禁欲又霸道!我宣布他是我新老公!”“主播**姐好刚!正面硬刚大boss!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不是演的吗?那种压迫感,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求后续!
三日之后还播吗?我一定来看!”我没心情看这些。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江屿那张冷漠的脸。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因为我们分手了?可当初提分手的,不是我,是他!五年前,
他出车祸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大吵了一架。他毫无征兆地提出了分手。他说他累了,
说我们不合适。我哭着问他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肯说,只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第二天,
我就接到了他出事的消息。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结。我总觉得,他的死,他的分手,
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现在他以鬼差的身份出现,还处处针对我,更让我觉得,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我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他说要新证据,那我就去找!
李强那种鬼,绝不可能只干了这么一件坏事。我打车,直奔王秀莲生前住的那个老小区。
小区很旧,路灯昏暗。我一走进小区,就感觉到一股不舒服的阴冷。这里的阴气,
比别的地方要重得多。我按照王秀莲给的地址,找到了李强生前住的那栋楼。
李强是从楼顶跳下去的,死后就一直在小区里游荡。他的坟,
就埋在小区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我没去他的坟,而是直接上了他跳楼的那个天台。
天台的门锁着,但这难不倒我。我从包里摸出一根铁丝,三两下就捅开了锁。天台上,
空荡荡的,风很大,吹得我头发乱飞。我走到天台边缘,往下看。十几层的高度,
看得人头晕。李强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为什么?一个看起来那么嚣张跋扈的鬼,
生前会选择自杀?我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很快,我就在角落里,
发现了一些暗红色的痕迹。不是血。是一种用朱砂和别的东西混合画成的符文。符文很诡异,
大部分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只剩下一点点残迹。但这符文,我见过。
在我家祖传的一本破书上。这是一种用来“养小鬼”的邪恶符咒。以生魂为引,饲养凶灵。
我的心猛地一沉。李强,不是自杀!他是被人当成了祭品,从这里推下去的!那个人,
用李强的魂,养了小鬼!而李强死后,之所以骚扰王秀莲,恐吓她女儿,
很可能不是他自己的意愿!他是被那个养小鬼的人控制了!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秀莲的女儿,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他用小鬼去恐吓?我脑子里一团乱麻。这个案子,
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它已经不是简单的鬼魂骚扰案了。这背后,
牵扯到了一个会邪术的活人!就在我思索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吓了一大跳,猛地回头。江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身后。
他还是那身玄色官袍,悄无声息的,像个真正的鬼。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符文残迹,
眉头微微皱起。“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警告。“秦筝,
立刻离开这里。”“我不走!”我站起来,直视着他。“江屿,这个案子有问题!
李强不是自杀,他是被人害死的!有人在用他的魂养小鬼!”“你作为鬼差,
难道不应该查清楚吗?”江屿的脸色,沉了下去。“我说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他上前一步,想来拉我。我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盯着他,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你故意拖延案子,不让我查下去,
是不是在包庇那个幕后黑手?”江屿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的黑眸里,有什么东西,
一闪而过。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你说话啊!”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你为什么要包庇一个用邪术害人的凶手?那个人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江屿,
你告诉我,五年前,你是不是也……”我的话还没说完。异变突生。一股极其凶戾的黑气,
毫无征兆地从天台的另一个角落里爆发出来!那黑气,凝聚成一个婴儿的形状,
发出刺耳的尖笑,直直地朝我扑了过来!是小鬼!那个幕后黑手养的小鬼!它来得太快了!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那双黑气缭绕的小手就要抓到我的脸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色的身影,闪到了我的面前。是江屿。他把我护在身后,抬手,一掌拍向那只小鬼。
他的掌心,浮现出一个金色的符文。“临!”“轰!”金光与黑气相撞,发出一声巨响。
那只小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直接打飞了出去,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了夜色中。江屿,
也闷哼了一声。他的身体,晃了晃。我赶紧扶住他。“江屿,你怎么样?”我这才发现,
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黑色的血迹。他为了救我,受伤了。
地府的鬼差,是不能轻易对活人豢养的凶灵动手的。这是坏了规矩。他推开我的手,
自己站稳。“我没事。”他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冷得吓人。他看着小鬼消失的方向,
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他居然敢在你面前动手。”“他?”我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他是谁?你认识他?”江屿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担忧,
有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疲惫。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伸出手,
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秦筝,听着。”他的声音,沙哑,又急切。
“这个案子,你别管了。从现在开始,离它越远越好。”“相信我,不然,你会死的。
”4“我会死?”我被江屿的力道捏得生疼,但更让我心惊的,是他话里的内容。
和他眼神里那毫不作伪的凝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我追问,
“他为什么要害李强,又为什么要派小鬼来攻击我?这跟王秀莲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
”“你问题太多了。”江屿松开我,转过身,背对着我。他高大的背影,
在天台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寂。“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江屿!
”我绕到他面前,拦住他,“你不能这样!你把话说清楚!五年前,你跟我分手,
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有关?你的死……”“够了!”他突然厉声打断我,
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控的怒意。“秦筝,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你只要记住,离这一切远一点。
不要再调查了。”说完,他不再给我任何追问的机会,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阵冰冷的阴风,和一地未解的谜团。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天台上,心里乱成一团。
江屿的出现,他的警告,还有那只突然出现的小鬼,都让我确定,
这个案子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危险。那个幕后黑手,不仅会邪术,而且胆大包天,
敢直接攻击鬼差。可江屿越是不让我查,我就越是要查清楚。这不仅关系到我的客户王秀莲,
更可能关系到江屿死亡的真相。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回到律所,已经是深夜。
我打开那本祖传的破旧古书,找到了关于那种“养小鬼”符咒的记载。书上说,
这种符咒极为阴毒,需要用特定生辰八字的人的生魂作为引子,才能炼成最凶的“怨婴”。
而被选作引子的人,死状会极为凄惨。怨婴炼成后,会听命于主人,
去吸食同样有特殊命格的幼童的生气,来壮大自身。我立刻想到了王秀莲的女儿。难道,
她就是那个有“特殊命格”的幼童?我立马翻出王秀莲给我的资料,
上面有她女儿的生辰八字。我不太懂命理,但看着那串数字,总觉得有些眼熟。我拿出手机,
翻出相册里一张很久以前的旧照片。那是我和江屿的合照,照片背后,
他用钢笔写下了我们两个人的生辰八字,旁边画了个傻乎乎的爱心。我把江屿的生辰八字,
和我自己的,还有王秀莲女儿的,并排写在纸上。对比了一下,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王秀莲女儿的八字,竟然和我的,一模一样!不,不完全一样。只是年份不同,月、日、时,
完全相同。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至阴命格。是炼制怨婴最好的“饲料”。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我脑中成型。那个幕后黑手,他真正的目标,不是王秀莲的女儿。是我!
王秀莲的女儿,只是因为和我命格相似,才被盯上的。对方可能是在用她,做某种“实验”,
或者说,是在为对我下手做准备。而李强,那个被当成祭品的倒霉鬼,他的八字,
一定也和江屿的相似。都是至阳命格。至阳之魂为引,至阴之童为食。好恶毒的手段!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只是个能看见鬼的普通人。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我的命格,对我来说,不是天赋,是催命符。
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疯子,想要我的命,来炼他的邪术。而江屿,他一定知道这件事。
他五年前突然跟我分手,他车祸惨死,他成为鬼差,他今天阻止我调查……所有的一切,
都和这个幕后黑手有关!他不是在包庇凶手。他是在保护我!用他自己的方式,
一种我完全不能理解的,充满了误会和伤害的方式。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五味杂陈。
有后怕,有愤怒,更多的,是心疼。我心疼江屿。这五年,他一个人,在阴冷的地府里,
背负着怎样的秘密和压力?他明明是想保护我,却只能用最伤人的方式,把我推开。不行。
我不能再让他一个人扛着了。这件事,因我而起,也必须由我来解决。我需要力量。
我需要一个能和那个幕手黑手抗衡的帮手。江屿不肯帮我,那我就去找别人。不,是别的鬼。
我关上律所的门,打车去了本市最有名的“鬼市”。鬼市,是鬼魂交易和聚集的地方,
通常在一些阴气重的废弃建筑里。活人一般找不到,也进不去。但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我来到一处废弃的剧院门口,从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在门上刷了一下。“滴。
”门开了。这是鬼市的“会员卡”,我以前帮一个鬼老大打赢了一场遗产纠纷官司,
他送我的。剧院里,灯火通明,人……鬼声鼎沸。各种各样的鬼,穿着不同时代的衣服,
在这里摆摊,交易,聊天,打牌,看起来和阳间的夜市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卖的东西,
有点特别。比如,“新鲜的怨气”、“百年的执念”、“孟婆汤兑水版”……我的出现,
引起了一点小小的骚动。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阳气,走进这种地方,
就像一块行走的唐僧肉。不少鬼都对我投来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但我没怕。
我径直走到鬼市最里面的一个包厢。门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壮汉鬼拦住了我。
“闲人免入。”我亮出那张黑卡。“我找黑爷。”两个壮汉鬼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进去通报。
很快,门开了。“黑爷请您进去。”包厢里,装修得很豪华,一个穿着唐装,
手里盘着两个核桃的胖老头鬼,正坐在沙发上喝茶。他就是这片鬼市的老大,黑爷。
一个死了快一百年,道行很深的老鬼。“秦律师?稀客啊。”黑爷看到我,眯着眼笑了笑。
“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吹来了?又有什么官司,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出庭作证啊?
”我开门见山:“黑爷,我不打官司。我找你,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或者说,
一个会养小鬼的活人。”黑爷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他放下茶杯,盘核桃的手也停了。
“养小鬼?”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秦律师,这玩意儿,可是禁忌。
不管是阳间还是阴间,都是见不得光的。”“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说:“这个养小鬼的人,盯上我了。”我把天台上的遭遇,和我的猜测,
都简单说了一遍。当然,我隐去了江屿的部分。黑爷听完,沉默了。他浑浊的眼睛里,
闪烁着精明的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拿起核桃,缓缓地盘着。“秦律师,你这个忙,
我恐怕帮不了。”“为什么?”“因为,能玩得起‘怨婴’这种邪术的人,都不是善茬。
”黑爷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在本市,有这个本事,又有这个胆子的,只有一个。
”“我们都叫他,‘先生’。”“‘先生’?”“对。没人知道他真名叫什么,长什么样。
”黑爷的语气,带着一丝忌惮。“只知道他神通广大,黑白两道……哦不,是阴阳两界,
都很有势力。”“很多有钱有势的人,都求他办事。很多道行深的恶鬼,都听他号令。
”“这个人,我们惹不起。”我的心,沉了下去。连黑爷都说惹不起,那这个“先生”,
到底有多可怕?“不过……”黑爷话锋一转。“我虽然不能直接帮你,但可以给你指条路。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灰不溜秋的石头,递给我。“你去找这个人。也许,他能帮你。
”我接过石头,入手冰凉。“这是什么?我要去哪里找他?”“这是‘引魂石’。”黑爷说,
“至于去哪找……明天晚上,城西的乱葬岗,会有一场‘鬼拍’。”“鬼拍,
就是鬼魂的拍卖会。会拍卖一些稀有的魂魄和法器。”“那个‘先生’,是鬼拍的常客。
”“你要找的人,也会去。”“你拿着这块引魂石,到鬼拍的入口,自然会有人带你进去,
找到他。”“我要找的人,是谁?”黑爷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出三个字。“摆渡人。
”5“摆渡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听起来,像是和鬼差差不多的职业。
黑爷解释道:“摆渡人,不归地府管,他们是游离在阴阳两界之外的特殊存在。据说,
他们能渡一切魂,也能解一切咒。”“你要找的这个摆渡人,很神秘,也很强大。如果说,
在本市还有谁敢跟那个‘先生’叫板,那一定就是他了。”“但他脾气古怪,收不收费,
帮不帮忙,全看心情。”黑爷同情地看了我一眼。“秦律师,你好自为之吧。”从鬼市出来,
我握着那块冰冷的引魂石,心里有了计较。不管那个摆渡人脾气多古怪,我都要去试一试。
这是我目前唯一的希望。第二天,我白天正常处理律所的事务,晚上,
我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黑衣服,打车去了城西的乱葬岗。这里荒无人烟,遍地都是孤坟,
风一吹,鬼火磷磷,呜呜作响。普通人到这里,腿都要吓软。但我已经习惯了。
我按照黑爷的指点,找到了鬼拍的入口。那是一棵巨大的,被雷劈焦了半边的老槐树。树下,
站着两个青面獠牙的小鬼,像是门卫。看到我这个活人,他们露出了贪婪的目光。我没废话,
直接亮出引魂石。两个小鬼看到石头,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恭敬起来。
“贵客临门,请进。”他们对着树干,念了一句咒语。老槐树的树干上,
凭空出现了一道旋转的黑色漩涡。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漩涡后面,别有洞天。
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里面亮如白昼,挤满了各式各样的鬼。洞穴中央,是一个高台,
显然就是拍卖台。这规模,比黑爷的鬼市大多了。一个穿着旗袍,身材妖娆的女鬼,
扭着腰肢迎了上来。“这位客人,面生得很啊。是第一次来我们‘渡魂拍’吗?
”她看到我手里的引魂石,眼睛一亮。“原来是摆渡大人的贵客,失敬失敬。
”她冲我抛了个媚眼,“大人已经吩咐过了,您来了,直接带您去他的专属包厢。
”我跟着她,穿过嘈杂的鬼群,走上二楼。二楼,是一圈独立的包厢,可以俯瞰整个拍卖场。
女鬼把我带到最里面的一个包厢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就在里面等您。”说完,
她就扭着腰走了。我推开门。包厢里,没有点灯,很暗。只有拍卖场的光,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勉强能看清里面的轮廓。一个人,正背对着我,
坐在窗前的沙发上。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黑色连帽衫,帽子戴着,看不清脸。身形颀长,
坐姿很随意,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透着一股懒散劲儿。他似乎没注意到我进来,
自顾自地看着楼下的拍卖会。我清了清嗓子。“请问,是摆渡人吗?”他没回头,
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手,算是回应。声音,从卫衣的帽子底下传出来,带着点含混的沙哑,
很好听。“石头,拿来。”我走过去,把引魂石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他这才转过头。
当我看清他脸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愣住了。那是一张非常年轻,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清秀的脸。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很白,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
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天然的漫不经心和……勾人。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慵懒又危险的气息。这……这就是黑爷说的,
脾气古怪,道行高深的摆渡人?怎么看,都像个没毕业的男大学生。
还是那种很会招惹女生的类型。他拿起引魂石,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丢到一边。“说吧,
找我什么事?”他的桃花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目光毫不避讳,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能让老黑拿出引魂石,你的麻烦,应该不小。”我压下心里的诧异,
把“先生”和怨婴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我没提江屿,只说我被一个邪术师盯上了,
想请他帮忙。他听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那抹笑意更深了。
“怨婴啊……好久没见过玩这么大的人了。”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帮你把那个‘先生’揪出来?还是帮你把那只怨婴给灭了?
”“都可以。”我说,“只要能解决这个麻烦。价钱,你开。”“价钱?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轻笑出声。“小妹妹,我做事,从来不谈钱。”他顿了顿,
桃花眼微微眯起,闪着一种狡黠的光。“我只要,我感兴趣的东西。”他身体前倾,凑近我,
一股淡淡的,像是雨后青草的清新味道,飘进我的鼻子。“比如……你。”我心头一跳,
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什么意思?”“别误会。”他懒洋洋地摆摆手,又靠回沙发上。
“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我对你的‘命’,有点兴趣。”他指了指楼下。拍卖会,
正好进行到**。一个被铁链锁住的,看起来很凶悍的鬼魂,正在被拍卖。起拍价,
五百冥币。“看到没?”摆渡人说,“魂魄,也是可以交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