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闺蜜江影的脸笑得灿烂又得意。
她扛着一颗硕大的白菜，冲着镜头俏皮地眨了眨眼。
“家人们，谁懂啊！今天挑战一把偷……不对，是‘借’菜！据说这片菜地的主人超凶的，被抓到就完蛋了！”
视频背景，是那片熟悉的、泛着微光的土地。
林舒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那片地，是她家的。
那颗白菜，是她辛辛苦苦种了三个月，专门为奶奶培育的“玉心脆”。
这种白菜，市面上根本没有。
是她用大学里学的农业知识，一点点改良出来的品种，口感清甜，营养价值极高，最适合生病的奶奶调养身体。
视频的弹幕疯了一样地滚动。
【哈哈哈，影影好勇！】
【这白菜看着也太好了吧，水灵灵的！】
【农户辛辛苦苦种的，这么做不太好吧？】
【楼上圣母**，影影都说了是‘借’，回头会给钱的！】
江影对着镜头，用夸张的口型说：“我可没带钱哦，主打的就是一个**！”
她说完，将那颗“玉心脆”往身后的小货车上一扔，车斗里，赫然已经堆了小山高的一堆。
全是她的“玉心脆”。
林舒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她辛辛苦苦守了三个月的成果，就这么被江影当成了赚取流量的道具。
更可笑的是，江影的人设是“勇敢挑战权威的俏皮少女”。
而她，那个真正的主人，却在江影的口中，成了“超凶的菜地主人”。
何其讽刺。
林舒关掉视频，胸口堵得发慌。
她和江影是十几年的朋友。
江影想做网红，她一直都很支持，甚至把自己家这个风景不错的菜园子借给她当背景拍视频。
可她万万没想到，江影会用这种方式来“回报”她。
这不是“借”。
这是明晃晃的偷窃和背叛。
她点开江影的账号主页，那个“挑战偷菜”的视频，发布才短短两小时，点赞已经破了五十万，评论数也超过了十万。
江影火了。
踩着她的心血，火得一塌糊涂。
林舒的手指微微颤抖，愤怒和背叛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正想打电话过去质问，江影的电话却先一步打了进来。
林舒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江影兴奋到变调的声音。
“舒舒！你看到我的新视频了吗？爆了！彻底爆了！”
林舒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跟你说，我粉丝一下涨了二十万！好多品牌方都来联系我了！舒舒，我终于要火了！”
江影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全是功成名就的狂喜。
林舒闭上眼，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以为，江影至少会跟她解释一句，哪怕是敷衍的。
可是没有。
在江影看来，那些白菜，或许跟路边的野草没什么区别。
“舒舒？你怎么不说话？”
江影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她的沉默，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疑惑。
“那些白菜……”林舒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是给我奶奶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林舒的心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或许，江影只是被冲昏了头脑，她会道歉的。
然而，江影接下来的话，却将她彻底打入了冰窖。
“哎呀，不就是几颗白菜嘛，我回头给你转钱不就行了。”
江影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丝不耐烦。
“再说了，你奶奶一个人能吃多少？我这也是帮你处理掉嘛，不然放地里烂了多可惜。”
“而且你看，我这视频火了，你的菜园子不也跟着出名了吗？这叫双赢！”
双赢？
林舒气得笑出了声。
她的心血被偷，她的善意被践踏，最后还要感谢江影带她“出名”？
“江影，那不是普通的白菜。”林舒一字一句，声音冷得像冰，“那是我花了三年时间，才培育成功的新品种。是给我奶奶治病的。”
“治病？你别搞笑了林舒。”江影嗤笑一声，“白菜能治什么病？你大学读傻了吧？不就是个白菜吗，说得跟灵丹妙药一样。”
“我跟你说，我这边正忙着跟品牌方谈合作呢，没空跟你掰扯这个。”
“对了，”江影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又变得兴奋起来，“我团队想了个新点子，就说那个‘超凶的农场主’其实是我失散多年的亲戚，我们下一期视频就拍个世纪大和解，你看怎么样？肯定能再爆一波！”
林舒听着电话那头江影兴高采烈地规划着如何继续消费她，消费她的菜园，消费她们之间可悲的友谊。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原来在江影眼里，她林舒，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利用，随时抛弃的工具。
连带着她的家人，她的心血，都可以成为江影博取流量的垫脚石。
“江影。”
林舒打断了她。
“那些白菜，一颗，市价至少五千。”
电话那头，江影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
“我说，你偷的那些‘玉心脆’，每一颗的市场价值，都超过五千块。”林舒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车上那一堆，粗略估计，价值超过二十万。”
“林舒，你疯了吧！”江影尖叫起来，“你家的破白菜值二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信不信由你。”
林舒不想再跟她废话。
“视频我保存了，你车上的白菜数量，视频里拍得清清楚楚。江影，我们法庭上见。”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江影愣了足足十几秒。
法庭上见？
林舒是认真的？
她看着自己飞速上涨的粉丝数和一条条品牌合作的私信，心里一阵烦躁。
不就是几颗白菜吗？至于吗？
还五千一颗，她怎么不说五万一颗！
江影越想越气，觉得林舒就是嫉妒她火了，故意讹她。
她拿起手机，给自己的运营团队打了个电话。
“喂，帮我查一下，有没有一种叫‘玉心脆’的白菜？”
而另一边，林舒挂掉电话后，立刻冲向了菜地。
夕阳下，原本绿油油的菜地被踩得一片狼藉，一个个空洞的土坑像是土地的伤疤。
她辛辛苦苦改良土壤，控制温湿度，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大的白菜，全没了。
连带着那些还没完全成熟的，也都被糟蹋得东倒西歪。
林舒的心在滴血。
她蹲下身，抚摸着被踩断的菜叶，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
这是她对奶奶的一片心意，是她几年来的梦想和坚持。
现在，全被江影毁了。
她正悲愤交加，忽然，在泥泞的土地上，看到了一点闪光。
林舒伸手，从泥土里捻起那个东西。
那是一只耳钉。
设计很别致，上面镶嵌的钻石在夕阳下闪着璀璨的光。
林舒认得这只耳钉。
这是江影上个月生日时，她那个新交的富二代男朋友送的，价值不菲，江影宝贝得不得了，天天戴着。
看来，她“偷菜”的时候，动作还挺激烈。
林舒将耳钉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硌得她掌心生疼。
她站起身，看着满目疮痍的菜地，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江影。
你不是喜欢玩**吗？
你不是喜欢赚流量吗？
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埋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