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姜晚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没有开灯。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她毫无表情的脸。
白天在公司的屈辱和愤怒，此刻已经沉淀为一片冰冷的湖水，深不见底。
她一遍又一遍地复盘整件事的经过。
从方案最终定稿，到对手公司发布预案，中间只有不到四十八小时。
对方能如此精准地窃取核心创意，绝不是简单的看几眼就能做到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文件被完整地拷贝走了。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两个人。
她，和苏晴。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
而苏晴，则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被连累的、善良无辜的受害者。
姜晚的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击着。
她想起了苏晴桌上那个带有蓝色海豚挂坠的U盘。
那个U盘里，存着她这三年来所有的项目备份和私人资料。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现在想来，真是天真得可笑。
苏晴是什么时候开始觊觎她的位置的？
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项目，获得满堂喝彩的时候？
还是她被王总点名表扬，成为项目核心的时候？
姜晚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自己曾经真心实意地把苏晴当成妹妹一样看待。
教她做方案，带她见客户，甚至在她业绩不佳的时候，把自己的功劳分给她一半。
结果，却养出了一条反咬一口的毒蛇。
电脑右下角，一个聊天软件的头像闪烁起来。
是IT部的张远。
【找到了。】
简单的两个字，让姜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立刻点开对话框。
【在你被停职前一周，也就是你U盘丢失的第二天，有一个外部IP地址在凌晨三点十七分，远程登录了你的公司电脑。】
【登录时长，七分钟。】
【期间，只有一个操作：将你桌面上的“星辰计划”最终稿文件夹，打包压缩，然后发送到了一个加密邮箱。】
姜晚的呼吸一滞。
“凌晨三点十七分……”
那个时间，她正在家里睡得不省人事。
“能查到IP地址的来源吗？”她飞快地打字。
【查了。是一家叫‘夜莺’的网吧。】
张远很快回复。
【但是，这种公共网吧的IP，追查起来很麻烦，几乎等于断了线索。对方很谨慎。】
夜莺网吧……
姜晚的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地图。
这家网吧她知道，离公司不远，但也不近。
更重要的是，它在一个监控死角非常多的老旧商业区里。
苏晴……不，单凭苏晴一个人，不可能做得这么滴水不漏。
她背后一定还有人。
是那个对她垂涎三尺的王总？还是那个咋咋乎乎的李莉？
姜晚的脑子飞速运转。
苏晴的人设是柔弱无辜，她绝不会亲自跑到一家鱼龙混杂的网吧去操作这种事。
太容易暴露，也不符合她的“人设”。
那么，去网吧的人，一定是她的同伙。
李莉？
很有可能。
李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最适合做这种跑腿的脏活。
而且……
姜晚忽然想起一件事。
李莉前段时间疯狂迷恋健身，办了一家健身房的年卡，天天在朋友圈打卡。
那家健身房，就在“夜莺网吧”所在的商业区附近。
一切都串起来了。
苏晴偷走她的U盘，获取了她的电脑密码和私人信息。
然后，利用这些信息，让李莉在凌晨时分，去一家难以追踪的网吧，远程登录她的电脑，盗走文件。
最后，再将文件泄露给对手公司。
一环扣一环，天衣无缝。
她们以为这样就能把她彻底踩死。
可惜……
她们算错了一件事。
姜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们以为她是一个只会做方案的技术宅，却不知道，为了在这个吃人的职场活下去，她早就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
她打开另一个文档，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些信息。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记录下部门里每个人的习惯、软肋、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她不是为了害人。
只是为了自保。
没想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场。
她找到了关于李莉的那一页。
【……虚荣心极强，酷爱名牌，但薪资水平无法支撑其消费。三个月前，在公司茶水间，曾向苏晴抱怨信用卡即将刷爆。】
【……一周后，李莉购入一款价值三万的**版手袋。资金来源不明。】
姜晚的目光，停留在那句“资金来源不明”上。
三万块。
对于月薪不到一万的李莉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而苏-晴-，家境优渥，每个月零花钱都比李莉工资高。
这笔钱，会不会是苏晴给的“封口费”？
或者说，是“办事费”？
姜晚关掉电脑，站起身，走到窗边。
城市的霓虹在窗外闪烁，像一张巨大的网。
她知道，自己已经被这张网缠住了。
想要挣脱，光有证据还不够。
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们自乱阵脚，狗咬狗的机会。
她拿出手机，翻到了一个号码。
备注是：小喇叭-刘姐。
这位刘姐是公司行政部的，人如其名，是全公司消息最灵通，嘴巴也最不严实的人。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只要进了她的耳朵，不出半天，全公司都能知道。
姜晚的指尖在拨号键上悬停了几秒。
然后，她换了一种方式，编辑了一条匿名短信，发送了过去。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
【听说泄密案有新进展了，警方已经介入，正在排查公司附近所有公共场所的监控，尤其是网吧。】
发送完毕，姜-晚-删除了所有记录。
鱼饵，已经撒下去了。
现在，就等鱼儿上钩了。
她知道，李莉的心理素质，绝对撑不过今晚。
而一旦李莉慌了，苏晴的“完美计划”，就会出现第一道裂痕。
姜晚倒了一杯红酒，靠在沙发上，轻轻晃动着酒杯。
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摇曳，像极了鲜血。
苏晴，李莉，王总……
你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我，会陪你们，玩到底。
第二天一早，姜晚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吵醒的。
是公司前台小妹打来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八卦。
“晚晚姐！出事了！李莉姐和苏晴姐在茶水间吵起来了！”
姜晚的嘴角，无声地扬起。
鱼儿，咬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