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围猎,是京城一年一度的盛事。
不止是皇亲国戚,京中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及其家眷皆可参加。与其说是狩猎,不如说是一场大型的社交和权力展演。
赛马场设在围场最开阔的一片草地上,周围搭建起了高高的观景台,此刻早已坐满了衣着华丽的贵族。
皇帝端坐于中央最高处,身边是太子萧承和几位得宠的皇子。
其中,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三皇子萧澈。他面色苍白,不时以手帕掩口轻咳,一副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模样,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他的目光淡漠地扫过场下,仿佛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这个梗用烂了。”萧澈在心里无声地评价着眼前这出兄友弟恭的戏码。太子故作贤德,二皇子野心勃勃,不过是重复了千百遍的夺嫡套路。市场,需要新的**。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赛道的起点。
那里,各家王公贵胄的骏马神采飞扬,骑士们也是英姿飒爽。
而在这片“繁华”之中,却有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存在。
林素,骑在一匹瘦骨嶙峋、毛色干枯的杂毛马上。
那马还微微有点跛,站在一群膘肥体壮的西域宝马中间,就像是混进天鹅群里的丑小鸭,引来了毫不掩饰的嘲笑。
“那不是镇国将军府的马吗?怎么牵了匹瘸马上来?将军府落魄到这个地步了?”
“骑在马上的是谁啊?瘦得跟猴儿似的,好像是那个不受宠的庶女吧?”
林薇薇坐在观景台上,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脸上**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身边的太子萧承皱了皱眉,显然也对未来岳家这番丢人的举动感到不满。
“爹!你看她!我们林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林薇薇气急败坏地对林威远说。
林威远铁青着脸,死死盯着场中的林素,眼神里满是杀气。他已经决定,等比赛结束,不管输赢,都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家法处置!
然而,场中的林素却对周围的指指点点充耳不闻。
这几天,她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这匹被她命名为“疾风”的马上。
她用自己学到的运动康复知识,为它推拿**,矫正了错位的关节。又用最科学的配比,将马厩里最差的草料和豆子混合,调配出最适合它恢复的“营养餐”。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骑它,而是牵着它,在后山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冲刺跑。
她跑,它也跟着跑。
一人一马,用最原始的方式,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此刻,她坐在马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疾风腿部肌肉传来的一丝丝兴奋的颤动。
它的腿,已经不瘸了。
林素俯下身,在疾风耳边低语:“伙计,还记得我们练习的吗?不用管别人,听我的口令。这是一场只属于我们两个的比赛。”
疾风似乎听懂了,打了个响鼻,前蹄轻轻刨了刨地。
“有没有更新的玩法?”高台上的萧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个笑话,他却在那女孩身上,看到了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镇定。
“铛——!”
铜锣敲响,比赛开始!
十几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瞬间卷起漫天尘土。
而林素的“疾风”,却在原地踉跄了一下,慢了半拍,被远远地甩在了最后。
“哈哈哈哈!”
观景台上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林薇薇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我就说吧!瘸马就是瘸马,连起步都站不稳!”
林威远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太子萧承更是嫌恶地移开了目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比赛已经毫无悬念,林素和她的瘸马只是个可悲的笑料时——
异变陡生!
林素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一拉缰绳,让疾风的速度又慢了下来,变成了不紧不慢的小跑。
“她在干什么?”有人不解地问。
没人能看懂。
只有林素自己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在控制节奏!
赛马不是百米冲刺,这是一场三千米的长途赛,考验的是耐力和后程爆发力。一开始就猛冲,只会提前耗尽体力。
她在用自己作为顶级运动员的战术思维,来指挥这场比赛。
一圈……
两圈……
疾风始终吊在队尾,不急不躁。而前面的马匹,为了争抢位置,已经开始出现了体力不支的迹象。
“就是现在!”
林素眼中精光一闪,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身体压低,几乎与马背平行,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减小风阻的流线型姿态。
“冲!”
一声低喝,仿佛一个信号。
一直被压抑着力量的疾风,瞬间爆发!
它的四蹄如风车般交替,速度在短短几秒内提升到了极致!
“快看!”
观景台上有人发出了惊呼。
只见那匹瘦弱的杂毛马,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从队尾开始,疯狂地超越!
一个!
两个!
三个!
它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让人眼花缭乱!那些刚才还遥遥领先的宝马,在它面前,仿佛都变成了慢动作。
“这……这怎么可能!”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林威远也震惊地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子萧承重新将目光投向赛场,眼神里充满了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