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烈酒砸碗,旧恨新生“哐当——”粗瓷碗砸在泥地上的脆响,惊飞了院墙上的麻雀。
林晚跪在冰凉的土坯地上,后背的淤青还在火烧火燎地疼,
耳边是沈烈喷着酒气的咒骂:“饭呢?老子赌输了回来,连口热乎的都没有?
你这媳妇是死人?”她没抬头,指尖抠进泥里,指甲缝里塞满了土——这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被他骂、被他打,最后躺在寒冬的炕席上,
咳着血看他卷走她攒的最后一点私房钱,去给邻村的寡妇买雪花膏。“说话!聋了?
”沈烈的脚踹在她腰侧,力道比上一世轻了些,却依旧让她闷哼出声。林晚缓缓抬起头,
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眼底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只剩一片淬了冰的平静:“沈烈,
我没做饭。”“你说啥?”沈烈愣了,手里的酒瓶子晃了晃,
酒液洒在他灰扑扑的军绿色褂子上,“反了你了?信不信老子抽你?”他说着就要抬手,
林晚却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让他措手不及。她后退一步,后背抵着墙,声音不大,
却字字砸在沈烈的耳膜上:“你抽啊,正好让隔壁王婆子听听,让全村人都知道,
沈烈不仅赌钱输光了家底,还打媳妇。”沈烈的手僵在半空,酒意醒了大半。
他看着林晚眼里陌生的狠劲,
心里竟莫名发怵——这不是他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媳妇了。“李家的五块钱,
你打算啥时候还?”林晚往前一步,声音冷得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水,“他们说,
再不还就去大队书记那儿告你,到时候你不仅要蹲牛棚,还得游街。
”五块钱在1976年的红旗生产大队,是能买半袋白面的数目。沈烈的脸“唰”地白了,
他确实拿不出钱,更怕游街——那是能把人脊梁骨戳断的羞辱。“我……我会想办法。
”他梗着脖子,却不敢再看林晚的眼睛。林晚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想办法?
你除了赌钱喝酒,还会想啥办法?上回你把我陪嫁的银镯子当了,说是要翻本,
最后还不是输得精光?”这话戳中了沈烈的痛处,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那银镯子是林晚娘留给她的念想,他当初哄着她当了,
后来再也没赎回来。“我累了。”林晚转身往屋里走,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你要么自己去你妈那儿蹭饭,要么就饿着,别再来烦我。”沈烈看着她的背影,
酒意彻底散了。他站在院子里,听着屋里传来的关门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疼。
他踢翻了地上的碎碗,却没敢再踹门——他怕林晚真的喊人,怕全村人都指着他的脊梁骨骂。
屋里,林晚靠在门板上,后背的疼让她蜷缩起身子。她从炕席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
里面是半瓶草药膏——上一世她被他打得最狠的时候,偷偷攒钱买的,治跌打损伤很管用。
她咬着牙把药膏涂在后背,冰凉的触感缓解了些许疼痛。
窗外传来王婆子跟邻居唠嗑的声音:“沈烈那混小子,早晚把林晚折腾死……”林晚闭上眼,
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解脱。这一世,
她再也不会做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第二章劈柴赔罪,
决绝提离第二天鸡叫三遍的时候,林晚就起了床。她用凉水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那张蜡黄却透着倔强的脸,深吸了一口气。院子里传来劈柴的声音,林晚走出屋,
就看到沈烈光着膀子,手里的斧头挥得虎虎生风。他的后背满是汗水,肌肉线条绷得紧紧的,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讨好:“我……我劈点柴,给你烧火做饭。
”林晚没说话,径直走到厨房,掀开锅盖——里面是空的。她从粮缸里舀了两勺玉米面,
又从咸菜坛里捞了几根腌萝卜,煮了一锅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我做了饭,
你吃不吃?”沈烈跟在她身后,声音放得很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林晚盛了一碗糊糊,
坐在门槛上吃:“你自己做。”沈烈看着她碗里的糊糊,又看了看自己满是老茧的手,
心里一阵发酸。他以前从来没觉得林晚苦,只觉得她是个不会哭不会闹的摆设,
可现在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他突然想起,林晚比他小两岁,嫁过来的时候才十八岁,
还是个没长大的姑娘。“林晚,”他蹲在她面前,声音有些沙哑,“我昨天不该打你,
也不该骂你,我……我以后不赌钱了,也不喝酒了,我好好干活,给你挣工分,
给你买新衣服,好不好?”林晚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的诚恳,心里却没有半分波澜。
上一世他也说过同样的话,说过无数次,每次都在她心软之后,变本加厉地伤害她。“沈烈,
”她把碗放在地上,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们离婚吧。”沈烈的脸“唰”地白了,
他猛地抓住林晚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你说啥?离婚?林晚,你疯了?
这年代离婚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被戳脊梁骨,总比被你打死强。”林晚用力挣开他的手,
手腕上留下几道红印,“你打我、赌钱、把我陪嫁的镯子当了,这些都是我要离婚的理由,
我会去找大队书记,找全村人评理。”沈烈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心里慌了。
他从来没想过林晚会跟他离婚,
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会在他半夜醉酒回来给他擦脸、会把仅有的白面馒头留给他的媳妇。
“我不同意!”他吼道,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是你男人,你这辈子都是我媳妇,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林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你同不同意,我说了算。”说完,
她拿起镰刀,径直往地里走去。阳光洒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却再也没有半分依赖。沈烈蹲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村口,突然捂住了脸——他好像,
真的把他的媳妇,弄丢了。第三章伤痕为证,终获自由离婚的事闹了半个月,
大队书记起初还想劝和,毕竟这年代离婚不算光彩事,传出去两家都没脸面。
可林晚态度坚决,任凭谁劝都不动摇,最后被逼急了,当着全村人的面,
猛地掀开后背的衣裳。青紫交错的伤痕爬满脊背,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有的地方还泛着红肿,
触目惊心。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还想说两句劝和的话,
此刻都咽了回去——沈烈打媳妇的事大家早有耳闻,可没想到下手这么狠。“大家看看,
”林晚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字字清晰,“我嫁给他两年,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罪,
他赌钱输光家底,把我娘留的银镯子当掉,我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王婆子急得跳脚,上前拉林晚的胳膊:“林晚你疯了!家丑不可外扬,快把衣裳拉上!
”“家丑?”林晚甩开她的手,眼神锐利,“打媳妇、赌钱才是家丑!沈烈做得出,
就别怕人说!”村民们议论纷纷,大多是指责沈烈的声音,还有些心疼林晚的,
当场就帮着说话:“林晚说得对,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托付,离婚是解脱!
”“沈烈太不是东西了,打媳妇算啥本事,有能耐好好干活!”沈烈站在人群里,
脸涨得通红,头低得快要埋进胸口。他看着林晚后背的伤痕,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这些伤,都是他亲手造成的。大队书记叹了口气,
看着沈烈:“沈烈,你媳妇受的苦,大家有目共睹,你打她、赌钱,确实做得不对,
林晚要离婚,理由充分,我同意了。”沈烈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恳求:“书记,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会改,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机会?你给过林晚多少机会?”大队书记皱着眉,
“你要是真改,也不会让她受这么多伤,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来大队拿离婚证明。
”沈烈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林晚眼里的决绝,最后只能颓然地闭上嘴。他知道,
他彻底没机会了。第二天,林晚拿到离婚证明,没有回头看沈烈一眼,背着简单的行李,
搬进了村东头闲置的旧土房。房子漏风漏雨,墙角还长着青苔,屋顶的瓦片也破了好几块,
可林晚却觉得浑身轻快,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的天空,
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从今天起,她自由了。第四章绣活起家,
初露锋芒林晚没靠任何人接济,白天跟着队里下地挣工分,傍晚就关起门做针线活。
上一世她跟着娘学过一手好刺绣,绣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针脚细密,配色鲜亮,
只是嫁给沈烈后,所有心思都耗在养家和挨打上,再也没碰过针线。这一世,她要靠这手艺,
为自己挣一条活路。起初,只是村里的姑娘们知道她针线活好,偶尔拿些破衣裳来让她缝补,
给点粮食或者几毛钱当手工费。林晚缝补得仔细,破洞补好后几乎看不出来,
渐渐就有了口碑。后来,村里有户人家的闺女要出嫁,想绣几块嫁妆帕子,
找了好几个人都不满意,听说林晚绣活好,就特意来找她。“林晚,
你能不能帮我闺女绣几块帕子?要绣鸳鸯戏水的,喜庆点,手工费我给你算高点。
”林晚点头答应:“可以,你放心,我肯定绣好。”接下来几天,
林晚每天收工后就抓紧时间绣帕子。她拿出藏在行李里的绣花针和彩线,坐在油灯下,
一针一线细细勾勒。鸳鸯的羽毛层次分明,水波灵动逼真,连旁边的水草都绣得鲜活欲滴。
交货那天,户主看到帕子,眼睛都亮了:“太好了!比我想象中还好,
林晚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说着,当场给了她三毛手工费,还多塞了两个鸡蛋。
这事很快传开,邻村的人都知道红旗生产大队有个林晚,绣活做得好,纷纷来找她定做。
有绣嫁妆的,有做新衣裳的,还有让她绣枕套、门帘的,林晚的针线活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沈烈每天都能看到林晚的身影,有时是她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汗湿的发梢贴在脸颊,
却腰杆笔直,再也没有以前的怯懦;有时是她坐在门口做针线,阳光落在她手上,
银针穿梭间满是认真,侧脸的轮廓柔和却带着韧劲。他想上前搭话,想跟她道歉,
可每次走到半路,都想起林晚离婚时决绝的眼神,又默默退了回去。他开始拼命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