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说:国厨婆婆南下,养胖儿媳旺全家 作者:辰辰儿 更新时间:2025-12-04

2024年,冬至。

寒风像带刺的鞭子,顺着窗户缝死命往屋里抽。

林素芬瘫在那张散发着霉烂味和尿骚味的木板床上,身下的被褥硬得像铁皮,膈得她那把老骨头生疼。

饿。

胃里像是有只手在狠狠地绞,火烧火燎的空虚感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滋啦——”

一墙之隔的客厅里,传来热油泼在辣椒面上的爆响。

紧接着,浓郁醇厚的牛油火锅味儿,夹杂着涮羊肉的鲜香,霸道地钻进这间阴冷如同冰窖的杂物间。

那是东来顺才有的手切鲜羊肉,还得是带脆骨的羊上脑,在滚烫的红油锅里滚三秒,入口即化,咬一口嘎吱作响。

林素芬艰难地动了动喉咙,嗓子眼干得像吞了把沙子。

客厅里欢声笑语,热气腾腾。

“大哥,这澳洲和牛真嫩,你给嫂子留两块。”这是小女儿顾小美的声音,透着股子还没咽下去的油腻和满足。

“吃你的吧,妈又不吃这玩意儿,留着也是浪费。思思呢?快喊思思出来吃刚烫好的毛肚。”这是大儿子顾卫民,嗓门洪亮,中气十足。

林素芬的手指在床板上死死地抠着,指甲里全是黑泥,却抠不掉心头那滴血的痛。

这两个孩子,是她当年在这个杂物间里,一针一线、一粥一饭捧在手心里怕化了养大的。

为了给顾卫民在二环买婚房,她买断了国营饭店三十年的工龄,连棺材本都掏空了。

为了帮顾小美还高利贷赌债,她卖了老伴唯一的抚恤金,甚至给债主下过跪。

结果呢?

如今她中风瘫痪,成了这两个心肝宝贝眼里的“老不死”、“累赘”,被像扔垃圾一样扔在这个连窗户都关不严的杂物间里,等着腐烂和...死亡。

“吱呀——”

门被推开了。

刺眼的灯光让林素芬本能地眯起眼。

顾卫民剔着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身名牌、涂着大红唇的顾小美。

两人谁也没看床上的老娘一眼,顾卫民一脚踢开地上满得快溢出来的尿盆,嫌恶地捂住鼻子后退一步。

“妈,你也别挺着了。”

顾卫民吐出一块带着肉丝的骨头渣子,正好落在林素芬干枯的手背上,带着令人作呕的温热。

“那几道宫廷菜的秘方,还有你当初藏的那点私房钱,到底在哪?你要是死了带进棺材里,咱们老顾家发财的路子不就断了吗?”

林素芬张着嘴,浑浊的眼里满是祈求,却发不出声。

顾小美在旁边冷笑一声,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垂死的流浪狗:“大哥,跟她废什么话。我就说这老太婆手里肯定还有货。上次李总厨说了,光那道‘九转大肠’的秘方,就值这个数。”

她比划了五根手指头。

五万。

在他们眼里,那个把他们拉扯大、哪怕自己喝凉水也要让他们吃肉的妈,现在就值这五万块钱。

林素芬看着这两个白眼狼,眼泪早就流干了。

她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床底下那一块松动的地砖。

那是她最后的棺材本。

如果不给,她知道,今天连口水都喝不上。

顾卫民眼睛瞬间亮得像见血的蚊子,也不嫌脏了,趴在充满尿骚味的地上疯狂地抠挖。

“找到了!我就说嘛!这老东西心眼多着呢!”

顾卫民狂喜,一把扯开布包,里面是两根沉甸甸的小黄鱼和几个老式金戒指。

顾小美尖叫一声扑过去,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这金条是我的!妈生病这半年可是我来看得最多!”

“放屁!你是来看能不能偷东西吧?”

两兄妹就在这刚死了心的母亲面前,为了那点金子,扭打撕扯,丑态毕露。

林素芬看着这一幕,心里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麻木。

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喉咙里发出像拉风箱一样破败的声音:“给……给口……吃的……”

顾卫民抢到了大头,心情大好,随手把金条揣进兜里,转头看了一眼亲妈,眼神里带着一种施舍的优越感。

“行,等着,儿子还能饿死你不成?”

没一会,顾卫民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碗进来了。

那是一碗红彤彤、泛着油光的汤。

全是火锅剩下的锅底,上面漂着一层厚厚的花椒、几根别人咬断的鸭肠,还有几块吐出来的骨头渣子。

顾卫民嫌弃地看了看床头,连个放碗的地方都没有。

他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丝恶毒的笑容,直接把那碗滚烫的油汤,“哗啦”一声倒进了地上的狗盆里。

那是之前家里养的那条泰迪用的,狗死了以后,狗盆就被踢到了这屋。

“妈,趁热喝吧。你身体虚,这玩意油水大,热量高,正好补补。”顾卫民用脚尖把狗盆往床边踢了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林素芬的瞳孔猛地放大,心脏猛地一揪,痛得无法呼吸。

她是国营大饭店的行政总厨啊!

她做了一辈子的饭,接待过多少外宾,拿过多少奖状,那是受人尊敬的手艺人!

临了临了,亲生儿女让她吃狗食?还是吃他们剩下的残羹冷炙?

“这……怎么能吃……”林素芬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

顾卫民转身就走,丢下一句:“爱吃不吃,不吃饿死拉倒。”

这时候,门口闪过一道青春靓丽的人影。

是她的大孙女,顾思思。

那是她从小背在背上,要星星不给月亮,哪怕家里揭不开锅也要买进口巧克力供着的大孙女。

顾思思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水果手机,正在打视频电话,娇滴滴地跟男朋友撒娇。

路过门口时,她瞥见了地上像狗一样趴着的老人。

林素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伸出枯瘦如柴的手,眼神卑微:“思思……奶奶饿……给奶奶个馒头吧……”

顾思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像是看见了一坨沾在鞋底的口香糖。

她夸张地捂住鼻子,后退了两步,对着电话那头抱怨:“哎呀烦死了,家里有个老东西快死了,臭得要命,满屋子臭味,我得赶紧出去透透气,真是晦气死了。”

说完,甚至没多看林素芬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那一刻。

林素芬心彻底死了。

这就是她掏心掏肺、牺牲一切养出来的好儿孙。

这就是她逼着老二和她离心、逼着二儿媳受尽委屈,也要供养的一家子吸血鬼。

报应。

都是报应啊!

意识开始模糊,黑暗像潮水一样涌来。

她好像飘在了半空中。

她看见自己咽了气,尸体在那间小屋里发臭,生了蛆,无人收尸。

她看见顾卫民拿着卖配方的钱换了新车,载着小三招摇过市;顾小美拿着金条买了名牌包,在赌场挥金如土。

她还看见,那个被自己骂了一辈子“没出息”、“地摊货”的二儿媳沈慧疯了一样冲进来。

沈慧那个傻女人,跪在全是蛆虫的尸体旁,不嫌脏不嫌臭,哭得撕心裂肺,一边给她擦拭生蛆的身子,一边喊着“妈”。

“妈,您怎么就走了啊……我还没来得及给您做顿好的……”

“我在深城赚了钱,买了房子,本来下个月就要接您过去享福了啊……”

林素芬想哭,灵魂却流不出眼泪。

沈慧啊,妈对不起你。

妈眼瞎,妈心黑,妈猪油蒙了心啊!

如果有来生……

如果老天爷肯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我不做烂好人!我不做瞎眼妈!

我的手艺,我的钱,我的一分一毫,我就是倒进下水道,喂了路边的野狗,也绝不给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

一股巨大的悔恨和滔天的怒火,像是要把灵魂撕裂,将她整个人点燃。

“呼——!”

林素芬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拼死冲出了水面。

耳边呼啸的寒风和风雪声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窗外一阵阵聒噪得让人心烦却又无比鲜活的蝉鸣。

“知了——知了——”

热。

好热。

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消失了,浑身像是刚从蒸笼里捞出来一样,汗衫黏腻地贴在后背上。

鼻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尿骚味和腐烂味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艾草熏蚊子的味道,还有……厨房里飘来的绿豆汤的清香。

林素芬猛地睁开眼。

头顶上,那个用了十几年、叶片都生了锈的老式吊扇正在“咯吱咯吱”地转着,每转一圈都要晃一下,像个喝醉的老汉。

这是……哪里?

老房子?

那个在1998年就被拆迁的老房子?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手。

没有老茧开裂,没有瘦骨嶙峋,没有尸斑。

这是一双虽然有点微胖,但皮肤紧致、充满力量的大手,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颠几十斤大铁锅留下的勋章。

掌心温热,脉搏有力。

她还活着?

不,她重生了!

林素芬猛地坐起身,动作太猛,那张老旧的棕绷床发出一声**的“嘎吱”声。

墙上,挂着一本厚厚的日历,红色的“吉”字格外醒目。

上面印着几个大字:1994年7月15日。

农历六月初八。

宜纳财,忌动土。

1994年?

她刚刚办完国营饭店伤病内退手续,拿到两万块买断金的那个夏天?

林素芬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且熟悉的脚步声。

“妈!妈你在屋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