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摔门而出，晚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却吹不散我心里的那团火。
我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一夜。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这三十年的生活。
想当年，我和**是自由恋爱，他对我百般体贴，千依百顺。可结了婚，特别是婆婆搬来一起住之后，一切都变了。
婆婆重男轻女，生下婷婷后，她连月子都没给我好脸色。说我肚子不争气，断了老李家的香火。**呢，一开始还会替我说两句话，后来被他妈念叨得多了，也开始唉声叹气，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嫌弃。
从那时起，我就成了这个家的“罪人”。
我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们母子俩的饮食起居，希望能用我的勤劳换来他们的认可。我以为，只要我做得够好，他们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付出。
婷婷从小就很懂事，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考上了重点大学，又找到了好工作。我以为，女儿这么优秀，总能给我在这个家挣回一点脸面。
可我错了。
在他们眼里，女儿再好，也终究是“泼出去的水”。只有儿子，才是自家的根。
我辛辛苦苦在纺织厂干了一辈子，省吃俭用，攒下了一笔还算可观的退休金。我原本计划着，退休后就跟老李去旅旅游，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把我年轻时没能实现的梦想都补回来。
现在看来，多么可笑。
他心里盘算的，根本不是和我共度晚年，而是让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满足他和他妈那点可悲的传宗接代的执念。
天快亮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女儿婷婷打来的视频电话。
我连忙擦了擦脸，挤出一个笑容接起来。
“妈！生日快乐！昨晚蛋糕吃了吗？好吃不？”屏幕那头，女儿笑靥如花。
看到女儿的脸，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妈？你怎么了？你怎么在外面？你哭了？是不是我爸又跟你吵架了？”婷婷一下子就急了。
我哽咽着，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我没想过要告状，只是那一刻，我太委屈了，除了女儿，我不知道还能跟谁说。
婷婷听完，气得在视频那头直拍桌子：“他们疯了吗！让我妈你五十二岁生孩子？他们把你的命当什么了！这日子还过个什么劲儿！妈，你听我说，离！必须离！你别回那个家了，你来我这儿！我养你！”
“婷婷……”我泣不成声。
“妈，你别哭。你听我说，你现在就回家，别跟他们吵。你就说你想通了，但是要考虑一下。然后，你把你的身份证、银行卡，特别是你的退休金存折，都带上！你不是还有一笔二十万的退休金吗？那是你自己一分一分挣来的血汗钱，绝对不能留给他们！”
女儿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
对，钱。
我的退休金。那是我后半生的依靠，是我唯一的底牌。
“然后你立刻去火车站买票，来我这儿。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婷婷的声音冷静而果断，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
天已经大亮，晨练的老人们陆续出现在花园里。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那个我曾经以为是“家”的地方走去。
我的脚步，从未如此坚定。
**，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婆婆，你们不是觉得我没用吗？不是觉得我离了你们就活不下去吗？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一个五十二岁的女人，到底能活成什么样。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