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哲的动作顿住了。
苏晚妈妈的短信，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他已经死寂的心湖，激起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
二十万？
急用？
他想起苏晚今天穿着的那条三十万的裙子，再联想到秦浩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一个荒唐的念头冒了出来。
难道那条裙子，是苏晚自己买的？
她打肿脸充胖子，只是为了在秦浩和那群富家子弟面前，维持她所谓的体面？
这个念头让陆哲感到一阵荒谬。
他跟苏晚在一起三年，她的家境他很清楚，小康之家，绝对算不上有钱。
她妈妈是个普通的退休教师，爸爸在事业单位，每个月给她一万的生活费已经是极限。
二十万，对她家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为了那可笑的虚荣心？
陆哲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与自己无关的想法甩出去。
他已经决定放手了。
她的事情，她的困境，她的虚荣，都与他无关了。
他重新开机，没有理会苏晚妈妈的短信，也没有再看苏晚用各种号码发来的信息轰炸。
他只是平静地将胖子的车开到楼下，然后将自己那几个少得可怜的行李箱搬了上去。
“就这么点东西？”胖子看着空荡荡的后备箱，有些惊讶。
“嗯。”
“苏晚的东西呢？你不带走？”
“不是我的。”陆哲淡淡地说。
胖子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去哪？”
“随便找个酒店先住一晚。”
车子驶离了这个他住了两年的小区。
陆哲从后视镜里看着那栋熟悉的楼，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心里，空落落的。
但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像一个背着沉重枷锁行走了很久的人，终于卸下了所有的负担。
第二天，陆哲在酒店醒来。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有些刺眼。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他拉黑了所有能联系到他的方式，世界果然清静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个被苏晚随手塞进包里的丝绒盒子。
里面是他大半年的积蓄。
三万块的项链。
分手了，东西自然要拿回来。
他想了想，用酒店的座机，拨通了苏晚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苏晚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哭过。
“喂？”
“是我。”陆哲的声音很平静。
“陆哲！”苏晚的声音瞬间激动起来，“你终于肯联系我了！你在哪？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我的东西，你准备一下，我下午过去拿。”陆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奔主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
“什么东西？”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那条项链。”
“……”
“还有这三年，我送你的所有东西，包、首饰、电子产品，你都理出来。我一并拿走。”
陆哲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他不是在赌气，也不是想羞辱她。
他只是觉得，那些东西，都是他用自己的血汗钱买的。
是他爱过的证明。
现在，他不爱了。
那些证明，就该被收回，然后彻底销毁。
他不希望自己曾经的爱，成为她去取悦另一个男人的资本。
“陆哲……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苏晚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那条项链……就当是我最后的念想，不行吗？”
念想？
陆哲想笑。
一个被她当成“狗”的人送的东西，有什么好念想的？
“下午三点，我到你家楼下。”
陆哲说完，不等她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下午两点五十分。
陆哲准时出现在苏晚家楼下。
他没有上去。
只是靠在车边，点了一支烟，静静地等着。
三点整，苏晚没有下来。
三点十五分，她还是没有出现。
陆哲的耐心在一点点耗尽。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她发最后一条信息，如果她再不下来，他就直接报警，告她侵占他人财物。
就在这时，一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呼啸着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秦浩那张讨厌的脸。
他戴着墨镜，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哟，这不是陆先生吗？怎么，被晚晚甩了，来这儿死缠烂打？”
陆哲没理他，只是看着跑车的副驾驶。
那里空着。
“看什么呢？找晚晚？”秦浩摘下墨镜，眼神里满是戏谑，“她不会下来见你的。她现在正忙着呢。”
“忙着什么？”陆哲下意识地问。
“忙着……陪我啊。”秦浩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吗？昨天你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走了之后，晚晚就跟我走了。我们玩到天亮。”
陆哲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尽管已经决定放手，可听到这些话，依旧会痛。
那是三年感情留下的惯性。
“她让我给你带个话。”秦浩从副驾驶上拿过一个垃圾袋，随手扔在陆哲脚下。
“她说，你的那些破烂玩意儿，她早就想扔了。今天正好，物归原主。”
陆哲低头看去。
垃圾袋是半透明的。
他能清晰地看到里面装着什么。
他送给她的第一个名牌包，他排了半天队才买到的**款球鞋，还有那个装着三万块项链的丝绒盒子……
所有的东西，都被胡乱地塞在一起，像一堆真正的垃圾。
丝绒盒子被压得变了形，上面还沾着一些不明的污渍。
屈辱。
愤怒。
像火山一样在他胸中喷发。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秦浩。
“苏晚呢？”他一字一顿地问，声音冷得能结出冰。
“她在哪？”
秦浩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嚣张的样子。
“想知道？求我啊。”
陆哲没再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辆红色的法拉利。
他的眼神，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秦浩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这车……”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哲已经走到了车前。
他没有去看秦浩，而是绕到了副驾驶座那边。
他看到了。
在副驾驶的座位下面，掉落了一只耳环。
是苏晚的。
那对耳环，是他上个月刚发的工资，给她买的。
而此刻，这只耳环旁边，还有一抹刺眼的红色。
像血。
陆哲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拉开车门，不顾秦浩的惊呼，直接俯身钻了进去。
他将那只耳环捡了起来。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座位下那片暗红色的污迹上。
那不是血。
而是一张被撕碎的……医院化验单。
他将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
当看清上面的字时，陆“哲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妊娠试验：阳性。]
[建议流产手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