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纵横商场半辈子，还从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周屿！你这是什么态度！”他怒喝道，“你别忘了，你现在开公司的启动资金，还是我们家念念给你的！”
“没有我们苏家，你算个什么东西！”
周屿听到这话，脸上的讥笑更深了。
“启动资金？”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苏总，您是不是记错了？当初我创业，苏念的确是给了我五十万。但这笔钱，我第二年就连本带利还了她一百万。”
“而且，这笔钱的借条，白纸黑字，现在还在我律师那里。”
“怎么，到了您嘴里，就成了你们苏家对我的恩赐了？”
苏父的表情一僵。
这件事他的确知道，但他没想到周屿会当众说出来，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那……那也是我们念念的一片心意！”苏母在一旁帮腔，“要不是她当初支持你，你能有今天吗？你现在发达了，就想甩了我们念念，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妈，你别说了！”苏念拉了拉她母亲的衣袖，脸上一阵燥热。
她当初给周屿那五十万，确实是存了投资的心思。
她看好周屿的能力，也想用这笔钱把他牢牢绑在自己身边。
后来周屿还了她一百万，她还暗自得意了很久，觉得自己有眼光。
现在被父母拿出来当成“恩情”说事，只让她觉得无比难堪。
“我忘恩负义？”周屿冷眼看着这对颠倒黑白的夫妻，只觉得可笑。
“我跟苏念结婚三年，你们苏家但凡有点什么事，哪次不是我冲在最前面？”
“你儿子，苏哲，在外面堵伯欠了三百万，是谁半夜三更去把他从**捞出来，还替他还了债？”
“你公司资金链断裂，是谁熬了三天三夜，帮你拉来了新的投资？”
“就连你家那条养了十年的狗丢了，都是我冒着大雨找了一晚上才找回来的！”
“这些事，你们怎么不提？”
周屿每说一句，苏父苏母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些事，确实都是事实。
但他们已经习惯了周屿的付出，把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那……那不一样！”苏母强词夺理，“你是我们苏家的女婿，为我们做事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
周屿彻底被气笑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
在苏家人眼里，他周屿，不过就是他们家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长工。
而苏念，就是那个负责拴住他的链子。
“好一个应该的。”
周屿点了点头，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从今天起，我就不当这个‘应该’的女婿了。”
“苏念，我最后说一遍，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你爱来不来。”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一家子，径直走到病床边，拿起一个苹果，开始默默地削皮。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人难堪。
苏父苏母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念更是又气又急，眼泪掉得更凶了。
“爸！妈！你们看他！”她哭着跺脚，“他就是铁了心要跟我离婚！”
苏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知道，硬碰硬是没用了。
周屿这小子，骨头硬得很。
他眼珠一转，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
“阿屿啊，我知道，亲家母生病，你心里难受。念念做错了事，我们也替她向你道歉。”
“但是，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隔夜仇呢？为了这点小事就离婚，传出去也不好听，对不对？”
“你看这样行不行，念念先搬回娘家住一段时间，让你和亲家母都冷静冷静。等亲家母身体好些了，我们再找个时间，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
这番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以退为进，拖延时间。
只要不马上离婚，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苏念也立刻反应过来，连忙附和道：“对对对，阿屿，我先回家住，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你好好照顾妈，等你气消了，我再来跟你道歉，好不好？”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周屿，希望他能松口。
周屿手里的刀顿了一下。
苹果皮断了。
他抬起头，看着苏念那张写满“算计”的脸，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他连跟他们周旋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必了。”
他淡淡地开口，将削了一半的苹果和水果刀扔进垃圾桶。
“我不想再看到你。一天都不想。”
“至于离婚，不是在跟你们商量，只是在通知你们。”
“如果你们觉得不好听，那我们可以更好听一点。”
他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张律师吗？”
“是我，周屿。”
“麻烦你，帮我起草一份离婚起诉书。”
“对，就是现在。”
“起诉理由……就写，被告苏念，故意损毁原告母亲的救命之物，导致原告母亲病危入院，夫妻感情已彻底破裂。”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病房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苏念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全无。
起诉离婚？
还要把她做的事情公之于众？
如果真的闹上法庭，那她苏念，就真的成了全城的笑话！
“不！不要！”她失控地尖叫起来，就要去抢周屿的手机。
苏父苏母也慌了。
他们没想到周屿会做得这么绝，一点后路都不留。
“周屿！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你这样会毁了念念的！”
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躺在床上的李兰，突然有了动静。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虚弱地看向门口的苏家人。
她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空洞，而是充满了彻骨的冰冷和厌恶。
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