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病女惊鸿,龙颜注目秋风萧瑟,卷起皇家围猎场的尘土与枯草。
号角声、战马嘶鸣声与贵族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喧闹。
在这一片繁华与热烈之中,只有沈琉璃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孤影。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旧衣,外面仅仅披着一件单薄的斗篷。风一吹,
整个人便控制不住地轻颤,小脸毫无血色。她不是因为冷,
而是因为体内那股与生俱来、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她骨髓的“寒毒”。“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一个娇俏又带着明显优越感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沈琉璃抬起头,
看到了自己那位备受宠爱的嫡妹,沈若雪。沈若雪今日穿了一身火红的骑装,
衬得她愈发明艳动人。她跨坐在一匹神骏的白色宝马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沈琉璃,眼中满是鄙夷。“父亲也是,
明知你身子骨弱得跟纸糊的一样,一阵风就能吹倒,还非要让你来凑数。姐姐,
你还是别出来触霉头了,万一惊了哪位贵人的眼,我们雪域侯府可担待不起。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周围一圈看热闹的王公贵女们听得一清二楚。
一阵压抑的低笑声传来。那些贵女们看着沈琉璃的眼神,充满了戏谑与同情。谁都知道,
雪域侯府的大**沈琉璃是个药罐子,是侯府的耻辱。而二**沈若雪,
才是侯府未来的希望。沈琉璃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裹紧了斗篷,将头埋得更低了。
这副逆来顺受的懦弱模样,让沈若雪更加得意。她炫耀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宝马,
说道:“看到没?这可是西域进贡的‘飞雪’,父亲花重金为我求来的。姐姐你这种身子,
怕是连马都上不去吧?”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嘶!!!
”一声凄厉尖锐的马嘶划破了围场的喧嚣。不远处,一匹通体漆黑的高大战马突然双目赤红,
疯了一般地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手狠狠甩了下去。“是长公主的‘踏云’!”有人惊呼。
那匹名为“踏云”的战马在甩下主人后,并未停下,反而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狂冲而来。
它的目标,正是刚刚摔落在地、还未回过神来的长公主萧灵月!“保护公主!”“快!
快拦住它!”侍卫们乱作一团,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救援。贵族们则尖叫着四散奔逃,
场面一片混乱。在这片混乱中,原本缩在角落的沈琉璃被人流推搡着,一个趔趄,
竟直直地摔倒在了惊马奔袭的正前方。“啊!”沈若雪吓得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勒马后退,
唯恐被牵连。所有人都认为沈琉璃死定了。那碗口大的马蹄,势大力沉地,
即将踏上她纤弱的身体。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跌倒在地的沈琉璃,
她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看似无力地抬起一只手,似乎是想徒劳地抵挡。
但就在她的指尖将要触碰到地面时,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玄冰之气从她体内涌出,
无声无息地打入了脚下的青草地。下一瞬,那片沾染了露水的草地,
瞬间凝结成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浅浅薄冰。“砰——!”狂奔而来的“踏云”战马,
前蹄正好踩在了这片突兀出现的滑冰之上!它那势不可挡的冲势戛然而止,四蹄失去平衡,
庞大的身躯在巨大的惯性下轰然滑倒,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它庞大的身躯,几乎是擦着沈琉璃的侧身滑了出去,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而沈琉璃,
则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所带来的气浪,震得向后抛飞出去。她被抛向空中,随即重重落地。
“噗——”一口鲜红的血液从她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素衣。她眼前一黑,
彻底“昏死”过去。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发生在短短数息之间。
当所有人从惊魂未定中反应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发狂的惊马倒地抽搐,
安然无恙的长公主瘫坐在不远处,而在两者之间,一个病弱的少女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生死不知。高台之上。大夏王朝的君主,年轻的暴君萧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片一片冷漠。他那双锐利的眸子,没有去看幸免于难的妹妹,
反而死死地锁在了那个倒地的白衣少女身上。运气?不,他看得分明。在那一瞬间,
阳光照耀下,那片草地似乎不自然地反了一下光。“陛下,小女若雪在此,幸好公主无恙!
”雪域侯沈渊此刻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跑到高台下,一边庆幸,
一边还不忘推销自己得意的女儿。沈若雪也急忙跟上,摆出一副受惊后楚楚可怜的模样。
萧绝的目光缓缓从沈琉璃的身上移开,落在了沈渊那张谄媚的脸上。“哦?你的意思是,
救了公主的,是她?”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沈渊一愣,连忙道:“不不不,
臣不是这个意思。是那个……是那个孽障运气好,恰好绊倒了惊马。她一个病秧子,
哪有那个本事……”他急于撇清关系,仿佛沈琉璃是什么瘟神。萧绝看着他丑陋的嘴脸,
冷笑一声。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围场。“既是她救了公主,
那便是大夏的功臣。”“朕决定,封她为妃,即日入宫。”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沈渊和沈若雪的脸瞬间僵住。“陛下,不可啊!”沈渊急了,“琉璃她……她身子孱弱,
恐……恐怕无福伺候陛下,还会冲撞了龙体啊!”让一个被家族视为耻辱的病秧子入宫为妃?
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连带着整个雪域侯府一起羞辱!萧绝缓缓走下高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沈渊的心上。他停在沈渊面前,眼神冰冷。“既然无福消受,那也好办。
”“要么,她入宫为妃。”“要么,雪域侯府满门……流放北疆。”没有第三个选择。
这是暴君的命令,不容置疑。沈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冷汗浸透了后背。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臣女……遵旨。”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本已“昏死”过去的沈琉璃,不知何时竟悠悠转醒。她挣扎着被人扶起,
擦去嘴角的血迹,随即跪倒在地,朝着萧绝的方向,平静地叩首。她的动作很慢,
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再次倒下。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清亮,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也没有对君王恩典的感激,更没有对未来的恐惧。那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萧绝眯起了眼睛,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一丝兴趣。一个随时会死的病秧子,
竟有如此胆色?很好。“朕倒要看看,你能给朕带来什么乐子。”第二章冷宫赐死,
毒作甘霖皇命如山。甚至没有给雪域侯府任何缓冲的时间,
一顶青布小轿当晚便来到了侯府的侧门。没有欢送,没有嫁妆,
甚至连一个送行的亲人都没有。沈琉璃就像一件被家族迫不及待丢弃的垃圾,
在两个神情冷漠的太监催促下,登上了那顶简陋的小轿。轿子一路摇晃,
没有走向金碧辉煌的后宫中心,反而越走越偏,最终停在了一处荒凉的宫殿前。
宫门上的牌匾布满了灰尘,依稀可以辨认出“寒露宫”三个字。这里荒草齐腰,蛛网遍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潮湿的霉味。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座被遗弃多年的废院。
这便是皇帝赐给她的“居所”,后宫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冷宫。“沈更衣,请吧。往后,
您就住这儿了。”领头的老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和鄙夷。更衣,
是后宫中最低等的品级,甚至不如一些有头有脸的宫女。将一个救了公主的功臣,
册封为更衣,再打入冷宫。这无疑是皇帝对雪域侯府最**裸的羞辱。沈琉璃对此毫不在意。
她甚至觉得这里很好,清净,无人打扰。对于她来说,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
还是住在荒草丛生的冷宫,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她体内的“寒毒”就是一座随身携带的,
更为极致的冷宫。夜幕降临,寒露宫内没有掌灯,四周一片漆黑。
就在沈琉璃盘膝坐在硬板床上,默默调息,试图压制体内那股躁动的寒气时,
破败的殿门被人一脚踹开。“沈更衣,丽妃娘娘有赏!”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掌事宫女服饰的女人,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她叫春禾,
是如今后宫中最得宠的丽妃的心腹。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一股刺鼻的药味迅速弥漫开来。“我们娘娘听闻沈更衣身子不好,
特意命御膳房为您熬了这碗大补的参汤,还请更衣趁热喝了,莫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春禾嘴上说着客气的话,但眼神歹毒,满是幸灾乐祸。这哪里是参汤,
分明是一碗催命的毒药!沈琉璃在侯府的后宅挣扎求生多年,对这种手段再熟悉不过。
她平静地看着那碗汤药,甚至能从那复杂的气味中,分辨出其中最致命的主料——牵机引。
一种能让人四肢抽搐,在极度痛苦中死去的慢性剧毒。“怎么?沈更衣是信不过我们娘娘,
还是不给娘娘这个面子?”见沈琉璃不动,春禾的冷下脸来,声音也变得尖锐。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上前一步,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冷宫里仅有的几个下人也躲在角落里,目光中带着怜悯和恐惧地看着这一切,
却无一人敢出声。-“有劳丽妃娘娘挂心了。”在众人或逼迫、或看戏的注视下,
沈琉璃缓缓开口。她从床上下来,走到春禾面前,端起了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毒药。
她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将碗凑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咕嘟,咕嘟。她喝得干干净净。
春禾和周围的下人都愣住了。他们预想过沈琉璃会哭喊、会求饶、会挣扎,却唯独没有想过,
她会如此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干脆地赴死。“多谢娘娘赏赐。”沈琉璃将空碗递还给春禾,
面不改色,只是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更显苍白。春禾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心里无端一颤。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只要毒药喝下去了,目的就达到了。“沈更衣好生歇着吧。
”她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带着人转身就走,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上晦气。殿门被重新关上,
屋内再次陷入黑暗。“噗通。”沈琉璃的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
牵机引的药力开始在她体内发作,腹部传来一阵灼痛,并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然而,就在这剧毒将要侵入心脉的瞬间,
她体内那股沉寂多年的玄冰异能,猛然苏醒!一股极致的寒流从她的丹田深处爆发,
主动迎向了那股灼热的毒流。若是寻常人,这便是冰火交加,瞬间暴毙。但对沈琉璃而言,
这世间所有的毒,都是她异能最好的养料!那股霸道的寒流像一张大网,
瞬间将牵机引的毒素包裹、分解、吞噬!灼痛感很快消失,转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那被分解的剧毒,化作了一股股精纯至极的能量,
开始修复她在围猎场强行催动异能所受的内伤,并反过来滋养着她的四肢百骸。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常年冰冷僵硬的指尖,竟有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玄冰异能不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变得更强了!沈琉璃缓缓睁开眼,黑暗中,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丽妃……这份大礼,我收下了。……与此同时,
丽妃所在的朝凤宫灯火通明。“娘娘,奴婢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的,一滴都没剩!
”春禾跪在地上,满脸谄媚地汇报着。丽妃斜倚在贵妃榻上,满意地拨弄着自己新做的蔻丹,
轻哼一声:“算她识相。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病秧子,也配跟本宫争?
不出三日,你就派人去瞧瞧,找个草席卷了,扔去乱葬岗便是。”“是,娘娘英明。
”春禾连忙保证。-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丽妃的另一名掌事宫女秋月,
便奉命前来“收尸”。她一脸嫌恶地捏着鼻子,身后跟着两个抬着草席的粗使太监。
在她看来,这只是一趟倒垃圾的差事。她懒得敲门,
直接一脚踹开了寒露宫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殿门。“里面的人,死了没有?赶紧抬出来,
别污了这宫里的地界!”秋月尖着嗓子喊道,满脸刻薄。然而,
预想中尸体腐烂的臭味没有传来。她看到的,是晨光熹微中,一个清瘦的身影正站在院中,
手里拿着一把破旧的扫帚,安静地扫着地上的落叶。那人听到动静,缓缓回过头来。
不是沈琉璃,又是谁?她非但没有死,脸色反而比昨日入宫时,还要红润了一丝。
她那双清亮的眸子在晨曦中宛如寒星,令人心底发毛。秋月惊得目瞪口呆。她指着沈琉琉璃,
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颤抖:“你……你……你怎么还活着?!”第三章恶奴自食其果,
枯梅惊帝王“你……你……你怎么还活着?!”秋月尖锐的叫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带着见鬼般的恐惧。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更是吓得腿一软,差点把手里的草席扔在地上。
昨夜喝下“牵机引”的人,今天不但没死,反而还在这里悠闲地扫地?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沈琉璃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眼帘,
清冷的目光落在秋月那张因震惊而扭曲的脸上。“让你失望了,”她轻声说道,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命硬,死不了。”她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秋月的头上。秋月打了个激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随即脸上涌起一股恼羞成怒的涨红。她虽然想不通为什么,
但她绝不能承认是自己这边失手了。“你……你胡说!想必是昨夜的汤药药性还没发作,
你在这里强撑罢了!”秋月色厉内荏地给自己找着借口,“你给我等着,
丽妃娘娘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她不敢再多看沈琉璃一眼,
慌慌张张地带着两个太监落荒而逃,那背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消息很快传回了朝凤宫。
“你说什么?没死?”“啪!”丽妃听完秋月的汇报,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将她最心爱的一只玛瑙耳环都打飞了出去。“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丽妃气得浑身发抖,
“一碗牵机引,连一个病秧子都毒不死!本宫养你们有什么用!”春禾和秋月跪在地上,
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丽妃在殿内来回踱步,胸口因愤怒而起伏。一个病美人,
在围猎场上抢了她的风头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毒都毒不死,这简直是对她权威的公然挑衅!
她绝不能容忍这样一个异数存在于后宫。“好,很好。”丽妃怒极反笑,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既然她命硬,那本宫就亲自派人去‘教教’她,这宫里该懂的规矩!
”她叫来自己身边最心狠手辣的掌事嬷嬷——孙嬷嬷。这孙嬷嬷是宫里的老人,
最擅长磋磨那些不听话的新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冤魂。“去寒露宫,”丽妃的声音冰冷,
“就说沈更衣不懂规矩,冲撞了本宫。你亲自去,给本宫狠狠地掌她的嘴!
打到她那张脸烂掉为止!本宫倒要看看,一张烂脸,还怎么勾引陛下!”“是,娘娘。
”孙嬷嬷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领命而去。半个时辰后,寒露宫那本就破败的大门,
再次被蛮横地推开。孙嬷嬷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宫女,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像三座移动的肉山。“沈更衣呢?还不快出来接见孙嬷嬷!”一个小宫女尖着嗓子喊道。
沈琉璃正坐在那张唯一的破桌子旁,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这茶是冷宫里仅存的粗茶,
入口苦涩,但那一点点热气,却能让她感到一丝慰藉。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仿佛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孙嬷嬷见状,脸色一沉,亲自走了进来,
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沈琉璃,冷笑道:“哟,架子还挺大。见了上差,连安都不请一个吗?
”“丽妃娘娘差老奴来教教你宫里的规矩。第一条,就是见到高位分的娘娘和掌事,
要懂得跪拜行礼!”孙嬷嬷说完,直接对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给我按住她!
”两个粗使宫女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沈琉璃的胳膊。沈琉璃没有反抗,
任由她们按着,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终于抬起,落在了孙嬷嬷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上。
“你要做什么?”“做什么?”孙嬷嬷狞笑起来,“自然是教你规矩!你冲撞丽妃娘娘,
按宫规,当掌嘴三十!今天老奴就先替娘娘收点利息!”话音未落,
她高高地扬起了那只布满老茧的、蒲扇般的大手,对准沈琉璃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颊,
狠狠地扇了下来!这一巴掌要是扇实了,沈琉璃这张脸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就在孙嬷嬷的手掌即将落下的瞬间,被两个宫女架住的沈琉璃,身体看似因惊慌而猛地一颤。
她手中的那杯热茶,也随之“不慎”脱手。“哗啦——”滚烫的茶水泼洒而出,
大部分都溅在了孙嬷嬷脚下的青石板上。“哎呀!”沈琉璃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
孙嬷嬷根本没把这当回事,手上力道不减,只想立刻完成任务。然而,
就在她的脚向前踏出一步,准备将力道全部灌注于掌心时,异变陡生!
那些泼洒在地的滚烫茶水,在接触到冰冷石板的瞬间,竟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
迅速凝结成了一层薄到透明、滑腻无比的冰层!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
孙嬷嬷一脚踩了上去!“啊——!”她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那股为了掌掴而使出的全身力气,此刻完全成了让她自己出丑的推力。
她整个人狼狈地向前扑倒,而那只高高扬起、准备施暴的手,也在惯性的带动下,
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她自己的老脸上!“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寒露宫。这一巴掌,是孙嬷嬷含怒出手,力道何其之大。
她只觉得半边脸瞬间麻木,眼冒金星,牙齿都松动了好几颗,整个人“噗通”一声,
软倒在地。架着沈琉璃的两个宫女都看傻了。院外的下人们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只看到孙嬷嬷气势汹汹地要打人,结果脚下一滑,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还摔了个狗吃屎。沈琉璃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嬷嬷……嬷嬷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快扶嬷嬷起来啊!
”她这副受惊吓的无辜模样,完美地撇清了所有嫌疑。……夜色如墨。御书房内,
萧绝放下了手中的朱笔。他面前站着他的心腹,禁军统领林卫。“你是说,
丽妃派去掌嘴的孙嬷嬷,自己摔了一跤,把自己打晕了?”萧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但眼神却深邃了几分。“是,陛下。据寒露宫的眼线汇报,的确如此。
看起来……只是个意外。”林卫恭敬地回答。意外?萧绝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围猎场是意外,毒不死是意外,现在连派去的人都能自己打自己,也是意外?天底下,
哪有这么多巧合的意外。那个女人……那个叫沈琉璃的女人,平静地喝下毒药,
淡然地面对羞辱,她身上藏着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一股强烈的好奇心,
攫住了他的心。他想亲眼去看看,去揭开那层伪装。“你们都退下。”他挥了挥手。“陛下?
”“退下。”萧绝换上一身便服,独自一人,如同一道鬼魅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
向着皇宫最偏僻的角落——寒露宫走去。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在无人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模样。寒露宫一如既往的死寂。萧绝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如同一只黑豹,
悄无声息地跃上了院墙。当他看向院内时,他的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震撼的神色。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病弱女子。-他看到的是,
那个本该荒凉破败的院子里,竟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奇景。院中那几株早已枯死多年的老梅树,
此刻竟“绽放”了。它们的枝头,挂满了无数用冰晶雕琢而成的、精致绝伦的梅花。
每一片花瓣都晶莹剔透,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着梦幻般的光芒。
而在那片如梦似幻的冰梅林下,沈琉璃正静静地站着,一袭白衣,
仿佛要与这冰雪世界融为一体。她周身似乎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
更让他心神俱震的是,在那些冰花的间隙中,有几朵真正的、粉红色的花苞,
正顶着这深秋的肃杀,顽强地从枯老的树皮中钻出,含苞待放。枯木逢春,逆时节而开!
这已经不是凡人能够理解的景象!萧绝屏住呼吸,心中巨震。他悄无声息地跳下院墙,
如同一个幽灵,一步步走向那片冰梅林。他走到一株梅树前,
被眼前这鬼斧神工般的景象深深吸引。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其中一朵最绚丽的冰花。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冰花的瞬间!一股钻心刺骨的寒意,猛地从他的指尖传来,
并以恐怖的速度向上蔓延!萧绝脸色剧变,猛地收回了手。他低头看去,
只见自己的食指指尖,竟已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变得僵硬麻木,几乎失去了知觉。
这绝不是自然的冰!他霍然抬头,目光死死锁定了树下那个纤弱的背影。就在这时,
那个背影没有回头,却传来了一句清冷如冰雪般的声音。“陛下深夜到访,
是来看臣妾死了没有吗?”萧绝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早就发现他了!最初的那点玩味和兴趣,
此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忌惮和更加狂热的探究欲。
这绝非人力可为!这个女人,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第四章北境狼烟起,
朝堂皆俯首“陛下深夜到访,是来看臣妾死了没有吗?”沈琉璃清冷的声音,
打破了庭院的寂静。萧绝的瞳孔一缩。他,大夏王朝的君主,身负绝顶武功,如鬼魅般潜行,
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轻易发现了。他缓缓放下那只被冻得僵硬的手,
体内的真气运转,驱散了指尖的寒意。但那股钻心刺骨的感觉,
却仿佛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沈琉璃的背影,
第一次,他没有用审视和探究的目光,而是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凝重。“你是谁?
”他沉声问道。这个问题,他问的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的本质。沈琉璃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下,她的脸庞苍白得近乎透明,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臣妾,是陛下的更衣,
沈琉璃。”她轻声回答,仿佛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深意。萧绝向前踏出一步,
身上的帝王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山一般,压向沈琉璃。若是寻常宫人,
此刻早已跪地求饶,甚至吓破了胆。可沈琉璃只是静静地站着,那威压靠近她三尺之内,
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极寒的力量消解了,再也无法寸进分毫。“满院冰花,枯木逢春。
”萧绝的声音变得沙哑,“你告诉朕,这是什么?”“陛下所见的,
不过是臣妾这副病体不受控制,逸散出的一些寒气罢了。”沈琉璃的回答滴水不漏,
“至于枯木逢春,或许是此地得了灵气,也或许是上天垂怜,臣妾不知。”不知?
萧绝心中冷笑。每一个字都是在撒谎,但每一个字又都找不到破绽。这个女人,
像一个包裹在层层迷雾中的谜团。他越是想看清,迷雾就越是浓重。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记住了她此刻平静无波的眼神,也记住了这满院如梦似幻的冰花。“好好待着。
”他没有再多问,丢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转身几个起落,便再次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比来时更加沉默。萧绝离开后,沈琉璃身体微微一晃,一口气松懈下来,
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刚才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她一直在暗中催动异能,
抵御那恐怖的帝王威压。她抬手拂过身旁的冰花,冰花无声地化为水汽,消散在空气中。
那几朵含苞待放的真丝梅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枯萎了下去。力量,她还是太弱了。
她需要更多的“养料”,才能在这吃人的皇宫里,真正地活下去。……翌日,清晨。
太和殿的钟声比往常更为沉重。文武百官列队走入金銮殿,气氛压抑得不同寻常。
所有人都察觉到,山雨欲来。年轻的帝王萧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兆。自从昨夜从寒露宫回来,他便一夜未眠。
那个女人的秘密,和边关传来的不稳军情,像两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启奏陛下!
”早朝刚一开始,兵部尚书便颤颤巍巍地出列,声音都在发抖。不等他说话,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报——!!
”一个身披残破甲胄、浑身浴血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金銮殿,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卷用火漆封死的竹筒,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话音未落,他便一头栽倒在地,
不省人事。整个朝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沉寂。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心腹太监赵高连忙上前接过竹筒,呈给萧绝。萧绝撕开火漆,展开军报。只看了一眼,
他持着军报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砰!”他将那份军报狠狠地砸在御案之上,
发出震天的巨响。“好一个北蛮!好一个盟约!”萧绝的声音冰冷,满是杀意。“三日前,
北蛮撕毁盟约,奇袭我大夏边境!”“云州、朔州、定州,三城……一夜之间,尽数陷落!
守将赵德芳、王毅、孙立,全员殉国!!”这个消息在金銮殿内炸响!“什么?!
”“三城皆破?这怎么可能!”朝堂瞬间大乱,所有大臣都面露惊骇之色,
嗡嗡的议论声汇成了绝望的浪潮。云、朔、定三州,是大夏在北境最重要的三道屏障,
互为犄角,固若金汤。如今一夜之间全部失守,这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都清楚——北蛮大军的铁蹄,已经可以直接踏上通往国都的平原,再无天险可守!
“肃静!”萧绝怒喝一声,声音中蕴含的威压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众卿家,
如今国难当头,谁愿为朕分忧,领兵出征,收复失地?”他目光锐利,扫过殿下的文武百官。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最先开口的,是以丞相为首的文臣集团。“陛下,
息怒啊!”老丞相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北蛮此番有备而来,势不可挡。为今之计,
只有……只有议和了。派遣使臣,割地赔款,以求换取喘息之机啊!”“臣附议!
我大夏国库空虚,实在经不起大战了!”“是啊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暂避其锋,
方为上策!”-祝贺之声此起彼伏。萧绝的脸色越来越冷。他看向另一侧的武将队列,
他们大多低着头,面露难色,无人言语。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大将军铠甲的魁梧男子出列了。
他正是丽妃的父亲,手握京畿兵权的大将军,李勇。“陛下!”李勇一脸沉痛地跪下,
“非是臣等怯战。只是此次敌情,太过骇人!”他拿出一份奏折,
高高举过头顶:“臣连夜审讯了从边关逃回的溃兵,得知北蛮此次集结了百万雄狮,
更有神秘的萨满巫师随军,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我军将士,非是战之不勇,
实乃……不敌天威啊!”“百万雄狮?呼风唤雨?”萧绝怒极反笑,“李将军,
你是打了半辈子仗,打糊涂了吗!”李勇吓得一个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陛下,
千真万确!此等神鬼莫测之能,非凡人可挡!为保全我大夏国祚,
为保全陛下龙体……臣……臣有一策,虽是下策,却能保万全……”“说!
”萧绝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李勇心一横,大声道:“迁都!暂避锋芒!
将国都迁往南方的金陵城,待日后休养生息,再图北伐!”“放肆!!”萧绝彻底暴怒,
他抓起御案上的奏折,狠狠地砸在了李勇的脸上。“朕的京城在此,祖宗的陵寝在此!
你让朕抛弃国土,抛弃子民,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逃往南方?!”“李勇!你身为大将军,
不思报国,反倡逃跑之言,是何居心!”李勇被砸得头破血流,却只是抱着头哭喊:“陛下,
臣是为了大夏江山社稷啊!”萧绝环视着满朝文武。主和的文臣,畏战的武将,
还有一个煽动迁都的大将军。这就是他的朝堂,这就是他的肱骨之臣!
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立与无力感,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登基以来,从未有一刻,
像现在这样感到绝望。……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后宫。长公主萧灵月在自己的宫中,
急得万分焦急。她听闻了朝堂上的争执,更是心急如焚。突然,她想起了什么。
她想起了那个在围猎场上,用不可思议的方式救了自己一命的白衣女子。
想起了她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或许……或许她有办法?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萧灵月不顾宫人阻拦,带上心腹,
匆匆赶往了那座偏僻的冷宫——寒露宫。当她将前线的危局,
以及朝堂上李勇主张迁都的丑态,一五一十地告知沈琉璃后。沈琉璃只是安静地听着,
手中正在修剪一株枯死的盆栽。“琉璃妹妹,皇兄他……他快被那些人逼疯了。
”萧灵月说到最后,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沈琉璃停下了手中的剪刀。她抬起头,
看着焦急的长公主,缓缓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公主殿下,可知陛下的御书房,
在哪个方向?”深夜,太和殿。萧绝独自一人坐在空无一人的龙椅上,殿外的风声,
听起来都像是北蛮大军的战鼓。他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寒冷。就在这时,
心腹太监赵高迈着小碎步,匆匆从殿外跑了进来,神色古怪。“陛下,”他跪在台阶下,
声音压得极低,“长公主殿下在殿外求见,说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启奏。”“不见。
”萧绝闭着眼,声音沙哑。“可是……可是公主说……”赵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她说,她带来了一份能退敌的奏折。”萧绝猛地睁开了双眼。-赵高咽了口唾沫,
补充完了最后一句话:“那奏折……来自寒露宫。”第五章冷宫请战书,
举国皆哗然太和殿内,异常寂静。萧绝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上,
感觉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家寡人。“那奏折……来自寒露宫。
”心腹太监赵高最后这句话,在他心中激起一丝荒谬之感。寒露宫?沈琉璃?
一个他随手丢进冷宫,用来羞辱雪域侯府的病弱弃女。一个他昨夜才去试探,
发现其身怀诡异寒气的神秘女人。她能退敌?萧绝先是觉得可笑,随即,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这是羞辱!是在他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对他这个帝王最极致的羞辱和戏耍!“呈上来!
”他咬着牙说道。赵高不敢怠慢,连忙将那封由长公主萧灵月转交的奏折呈上。
奏折的样式很简单,甚至有些粗糙,用的只是最普通的纸张。萧绝一把扯开,展开。
昏黄的烛光下,纸上只有八个字,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惊人的力量。“**出征,可退敌军。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没有繁文缛节的请安和谦辞。这八个字,嚣张,狂妄,
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萧绝死死地盯着这八个字,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女人平静而淡漠的脸。他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那份轻飘飘的奏折在他手中,重若千钧。他先是想笑,笑这荒唐的一切,
笑这个女人的不自量力。但笑着笑着,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充满杀意。“好,
好一个‘可退敌军’!”他猛地将奏折攥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仅仅一夜之间,“冷宫嫔妃**出征”的消息,
便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起初,没人相信。这太荒谬了!一个连走路都摇摇欲坠的病秧子,
一个被皇帝厌弃的末等更衣,她要去领兵打仗?还要击退北蛮的百万雄师?
这简直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茶馆里,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将此事编成了段子,
引得满堂哄笑。众人都说,这是大夏将亡的预兆,连后宫的疯女人都开始说胡话了。然而,
当这个消息在第二日的早朝上被证实后,整个朝堂顿时一片哗然。“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老丞相气得发抖,“让一个妇人,还是一个被废入冷宫的罪妃领兵?
这……这简直是置我大夏国威于不顾,视军国大事为儿戏!”“陛下,万万不可啊!
此例一开,我大夏将沦为天下笑柄!”而以李勇将军为首的武将集团,
更是找到了攻讦的绝佳机会。李勇第一个站了出来,声泪俱下地说道:“陛下!
您被她蒙蔽了啊!”“此女,绝非善类!臣现在怀疑,她根本就是北蛮派来的奸细!
是祸乱我大夏的妖妃!”他振振有词地分析道:“诸位请想,为何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
偏偏在围猎场上‘巧合’地救下公主,得以入宫?又为何北蛮大军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在她入宫之后便大举来袭?”“如今,她更是妖言惑众,妄图染指兵权!其狼子野心,
昭然若揭!她就是要里应外合,将我大夏的军队和江山,拱手送给北蛮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