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8
再见顾云舟时，已是五天后。
许雾眼神空洞地坐在窗前，顾云舟走到她身后，看着整整瘦了一大圈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那天，我不是故意推你的。”他似乎是想缓和关系，可语气依旧生硬，“雾雾，那天是你太冲动，差点伤了雪凌跟孩子。”
许雾没回话，顾云舟顿了顿继续道：“上次游轮上的婚礼，本就是为你办的，要不是你忽然出来搅乱了我的计划，我们不会这样的。”
“等孩子生下来，事情都安定些，我再补给你一场更盛大的婚礼，好不好？”
“雾雾，只要你听话些，顾太太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许雾没说话，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却在顾云舟伸手想碰她额头伤疤时躲开了。
顾云舟看着她毫无生气的侧脸，心底莫名涌上一阵烦躁与不安。
“许雾，”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妥协，“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许雾目光落在窗外，声音平淡，“放我出去，然后，给我办一场接风宴。”
顾云舟一愣，没想到她的要求竟然这么简单。
他以为她会闹、会哭，甚至会要求孩子生下来后赶走段凌雪，可这些，都没有。
他蹙眉：“就这样？”
“就这样。”
“你想在哪儿办？”
“我想先去逛逛，”许雾缓缓转过头，看着他，眼神很亮，“就去我们从前常去的地方，可以吗？”
顾云舟本来有些疑惑，可看到许雾眼中那一抹亮光时，却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带着她故地重游，走曾经一起挤过的窄巷，吃一起过的路边摊，最后停在他们相识的校门口。
许雾始终很安静，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车路过黄浦江时，她忽然开口：“就在这儿吧，黄浦江上，跟你结婚时一样的地方。”
顾云舟侧头看向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好。”
回家时，顾云舟刚准备下车，电话声就响了起来。
顾云舟皱了皱眉，犹豫问道：“你自己可以吗？”
许雾没说话，只轻声“嗯”了一声下了车。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经过书房时，脚步却顿住了。
书房门虚掩着，里面被翻得有些乱。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角落，一个被打翻的旧纸箱里，散落出几本书跟一张精心被塑封过的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她笑得一脸灿烂，紧紧搂着身边眉眼清俊的顾云舟，两人身后是绚烂的烟花。
照片背面，还有她当年的稚嫩笔迹：“和阿舟第一次跨年，以后还要跨很多很多年！”
许雾缓缓蹲下身，指尖碰触那张照片的瞬间，刻意压抑的回忆像开闸的洪水，带着所有的委屈跟绝望，轰然决堤。
她以为自己早已心死，不会再痛了。
可这一刻，看着照片上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睛，想到如今他所有的冷漠和对自己的伤害。
她再也支撑不住，抱着那张照片，蜷缩在地板上失声痛哭。
五年牢狱她没哭，被他一次次误解责罚她没哭，甚至就连母亲坟墓被挖她都将眼泪死死忍住。
可一张泛旧的照片却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躺在地上，哭到嗓子嘶哑，眼泪流干，直到最后一声呜咽也消散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她踉跄着起身，找来一个铁桶，将那张照片连同纸箱里所有关于过去的痕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从今往后，那些过去对于她，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