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保镖又踢了她几脚,终于停了。
楼月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脸。
“记住教训了吗?”楼月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勾引聿桉,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她站起身,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门被重重关上。
云泱趴在地上,看着满地的血迹,看着自己破烂不堪的身体,很久都没有动。
然后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混进地上的血泊里。
云泱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勉强下地。
陈伯这几天一直守着她,眼睛哭得红肿,他想送她去医院,可她坚持不肯。
“大**……你这样下去不行啊……”陈伯的声音都在抖,“我们去医院吧,好不好?我求你了……”
云泱摇摇头,声音虚弱:“陈伯,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知道。”
“可是——”
“没有可是。”云泱打断他,撑着身体坐起来,“陈伯,我想出去走走。”
陈伯扶着她走到窗边。
外面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把整个世界染成一片洁白。
云泱看着窗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和周聿桉一起看雪的场景。
那时候他们在上高三,下雪天,他偷偷溜出教室,跑到她的班级门口,塞给她一个暖手宝。
“手这么冰,不知道多穿点?”他皱着眉,把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
她笑嘻嘻地说:“这不是有你吗?”
他瞪她一眼,耳朵却红了。
那时候多好啊。
好得像一场梦。
可现在梦醒了,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和这满世界的雪。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陈伯去开门,很快,他神色复杂地走回来,低声道:“**,是……周夫人。”
周聿桉的母亲?
云泱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周母看到云泱的样子,显然也吃了一惊。
眼前的女孩瘦得脱了形,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灰白,眼窝深陷,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和记忆中那个明媚鲜活的云泱判若两人。
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走到云泱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泱泱,”周母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云泱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经有了预感。
果然,周母接下来的话,和她五年前跪在她面前时,几乎如出一辙。
“泱泱,我知道这样很过分……但是,你能不能……离开北城?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周母的声音带着恳求,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聿桉他……他好不容易才从五年前的阴影里走出来,现在和楼月感情稳定,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的出现,让他情绪波动很大,我真的很担心……担心他又会像五年前那样……”
“阿姨知道你现在……情况可能不太好。”周母的目光扫过云泱瘦骨嶙峋的手腕和苍白的脸,“你需要什么帮助,钱,医疗,我都可以给你安排到国外最好的地方。只求你……别留在北城了,别再见聿桉了,好吗?就当……就当阿姨最后再求你一次……”
又是这样。
五年前,为了周聿桉的前途和周家,求她离开。
五年后,为了周聿桉的幸福和稳定,再次求她离开。
好像她云泱的存在,本身就是周聿桉人生中一个错误、一个污点,必须被彻底清除。
一股深沉的悲哀和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云泱。
她看着眼前这位曾被她视为长辈、也曾给过她温暖的妇人,心脏痛得缩成一团。
“伯母,”她开口,“我快死了。”
周母猛地一震,瞳孔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七天。”云泱继续说道,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我只是……想在这里,落叶归根。也不可以吗?”
她的要求多么卑微啊。
不过是想死在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死在这片有父母、有他回忆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