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下山门,天降祸端寒风卷着枯叶扫过青石阶,我背着个破包袱,站在山门前,
望着那条蜿蜒入尘世的小道,心里既忐忑又兴奋。十八年了,
我终于不再是守灶童子、扫落叶的杂役弟子。今日起,
我是玄霄宗外门第七十二代传人——云无咎。“无咎啊。”师尊站在我身后,白须飘动,
目光深远,“你虽根骨平平,但心性尚可。此番下山历练,切记三件事:不惹是非,
不动杀念,遇事……就报为师名号。”我猛点头:“弟子谨记!”他拍了拍我的肩,
语重心长:“记住,你说出‘玄霄子’三字,天下自有人敬你三分。”我眼眶微热,
差点跪下磕个头再走。可万万没想到,这三个字,竟成了我这一生最大的“劫”。
下山第三日,我路过断崖镇,正逢集市喧闹。我在一家面摊前坐下,
掏出身上的碎银要了碗素面。刚吃两口,忽听外面一阵骚动。“让开!让开!血刀门办事,
闲人退避!”一群黑衣人破门而入,领头的是个独眼汉子,腰间挂着一把滴血的弯刀。
他一脚踢翻摊主,指着我说:“你!就是你报了‘玄霄子’的名号?
”我一愣:“是……是我报的,怎么了?”他狞笑一声:“好哇!老匹夫的徒弟也敢露面?
今日让你知道,什么叫‘仇家遍天下’!”话音未落,一刀劈来!我狼狈翻滚,
面汤泼了一地。人群尖叫四散,而我只能抱着脑袋狂奔。背后箭矢破空,刀光如影,
我边跑边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报了个名号啊!”可没人听我解释。
从断崖镇逃到黑水渡,又被漕帮围剿;刚想乘船南下,船夫一听我是玄霄子的弟子,
当场把我扔进河里;好不容易爬上岸,躲进破庙,夜里却来了七个蒙面人,手持符咒,
口称“灭玄霄余孽”。我缩在神像后头,抖得像筛糠。那一刻我才明白——师尊不是在护我,
是在送我上路!他根本就没告诉我,他当年一人屠了三十六寨,火烧五派祖庭,
连西域佛国都曾悬赏取他首级!什么“天下敬你三分”?分明是“天下见你就砍”!
可悔也晚了。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活着回去。**然后亲手掐死那个老东西!
---山雨欲来,江湖夜冷。我蜷在破庙角落,啃着半块发霉的干粮,听着外头风声呼啸。
远处雷光一闪,照亮墙上一道血字——“玄霄子徒,见杀不赦。”我咽下最后一口硬馍,
抹了把脸,低声发誓:“等我回山……你不死,我亡。”---断崖镇那一战,
我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小弟子,靠的是机敏和运气才活下来。但从今往后,
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蝼蚁。我要变强。哪怕一步一血,也要踏出一条生路。而这一切的开端,
始于一场羞辱。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在这江湖中,名声有时比刀剑更致命。尤其是,
当你顶着一个“该死”的名字时。---入夜,我潜行至镇外驿站,偷了匹瘦马,往南疾驰。
马背颠簸,思绪翻涌。师尊为何骗我?他是真忘了自己仇家满天下,
还是……压根就想借外头这些人的手,磨炼我?若真是如此,那这“磨炼”,未免太狠。
我不过是个连轻功都不会的外门弟子,连剑都没摸熟,就被丢进虎穴狼窝。可转念一想,
或许正是这份绝境,逼出了我骨子里的东西。从前在山上,我扫地十年,
被人唤作“灶下奴”,连内门弟子喂狗的剩饭都不如。可如今,哪怕全江湖追杀我,
我也不能回头。因为一回头,就是死。---第二日清晨,马死于途中,我徒步前行,
抵达一座名为“雾隐集”的小镇。这里地处三不管地带,鱼龙混杂,反倒安全些。
我换上粗布衣裳,剪短头发,脸上抹灰,自称是流民孤儿,求一份杂役活计。
镇东有家镖局招人洗马搬货,我应了下来。“新来的?”总管眯眼打量我,“叫什么?
”我顿了顿,不敢说真名。随口道:“阿七。”“哦,阿七。”他甩来一条汗巾,
“去后院刷马,一天三百文,包两顿饭,敢偷懒打死不偿命。”我低头接过,心中苦笑。
曾经我是玄霄宗弟子,如今沦落到给人刷马。可我不怨。能活下来,已是万幸。然而命运,
从不给我喘息的机会。第三天夜里,我正在马厩喂草,忽然听见外头吵嚷。“听说了吗?
血刀门昨夜遭袭,死了六个兄弟!”“谁干的?”“不清楚,但现场留了把断剑,
上面刻着……‘玄’字!”我的心猛地一沉。不可能!我没去过血刀门!
可紧接着又有人说:“不止呢,北边的铁掌帮也被烧了堂口,墙上写着‘还债’二字!
”“难道……是他回来了?”“谁?”“玄霄子!”我握紧草叉,冷汗直流。有人冒充我?
还是……那些仇家已经开始互相残杀了?我隐隐觉得,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逼近。而我,
已被卷入其中,无法脱身。---接下来几天,江湖风云突变。
三大邪派之一的“白骨教”传出消息:若有人能交出玄霄子亲传弟子,
可得《九阴白骨爪》残卷一部,黄金千两。赏格一出,无数亡命之徒蜂拥而出。
雾隐集也开始盘查陌生人。我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尽快离开,返回宗门。
可问题是——我已身无分文,马没了,路费也没了。更糟的是,官府也开始通缉我,
画像贴满了城门口,称我为“江湖巨擘余孽,蛊惑人心,煽动叛乱”。荒唐至极!
我何时煽动过什么?但我渐渐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江湖里,真相不重要,**谁的声音大,
谁就有理**。于是,我决定做一件事。一件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我要反将一军。
既然他们认定我是“玄霄子传人”,那就让他们看看,这个“传人”到底有多可怕。
---临行前夜,我悄悄潜入镇中最大的茶楼,在每张桌子上留下一张纸条。
纸上只有一句话:>“七日后,玄霄再现,血洗三门。”没有署名,却足够骇人。第二天,
整个雾隐集炸开了锅。有人信,有人不信,但所有人都在议论。而我,趁乱混出镇子,
踏上归途。风沙扑面,我回望一眼这座小镇,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师尊,
你说报你名号能保命。可现在,我要用这名字,**让整个江湖颤抖**。
---2名号即祸根,步步惊魂回山之路,远比下山凶险百倍。我本以为,
只要避开大城重镇,走荒野小径,便能平安抵达玄霄山脉。可现实却是——无论我藏得多深,
总会被认出来。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因为我身上那股“气息”。玄霄宗弟子,
从小服食“清心丹”,体内自带一股淡淡的药香。这种味道,在普通人闻来只是清爽,
但在某些**湖鼻子里,却是致命的信号。第五日,我藏身于一片芦苇荡中,准备渡河。
月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我正欲涉水,忽然听见岸边传来低语。“真的在这儿?
”“千真万确!线人说,那小子昨夜在十里铺买了干粮,往这边来了。”“哼,玄霄子的种,
总算落网了。”我屏住呼吸,趴在泥水中,透过芦苇缝隙望去——五个人,皆着灰袍,
佩双钩,胸前绣着一只乌鸦。“夜鸦盟!”我心头一紧。这是西北最神秘的杀手组织,
专接高价悬赏,行事诡秘,从未失手。他们竟然也盯上了我?我缓缓后退,脚下一滑,
踩断一根枯枝。“有人!”刹那间,五道黑影如鹰扑兔,齐齐跃入芦苇丛!我拔腿就跑,
可刚冲出几步,头顶劲风袭来——一枚飞爪已钉入树干,绳索缠住我肩膀!剧痛传来,
我被狠狠拽倒,滚落在地。“逮到了!”一人狞笑着逼近,“小杂种,你师尊欠下的债,
今天该你还了!”我挣扎起身,背靠大树,喘息道:“你们凭什么认定我是他弟子?
”“凭你体内的‘玄霜脉’!”另一人冷声道,“只有玄霄宗直系传人才有的寒毒体质,
每逢月圆便会发冷吐血——今晚正好月圆,你撑不过半个时辰。”我心中骇然。原来如此!
难怪我一直冬天手脚冰凉,夜里咳血,师尊却只说是“体质虚弱”。
根本就是修炼玄霄宗秘法留下的后遗症!而现在,它成了我的催命符。“别废话了,
割了耳朵送去总坛领赏。”第三人抽出短刃,逼近一步。我死死盯着他们,脑中飞速运转。
拼武力,我打不过一个;拼轻功,我没学全;拼智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就在这时,
远处忽然响起钟声。当——当——当——三声响彻夜空,仿佛来自幽冥。五人动作一僵。
“……丧魂钟?”“不可能!这钟百年未响,怎会今夜……”话音未落,河面升起浓雾,
白茫茫一片,视线尽失。我抓住机会,猛地撞向身旁那人,夺下腰间火折子,
点燃随身携带的干草,扔向芦苇丛!火势瞬间蔓延,烈焰冲天!趁着混乱,我跃入河中,
顺流而下。冰冷的河水包裹全身,刺骨寒意让我几近昏厥。但我咬牙坚持,任水流带我漂远。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冲上一处浅滩。浑身湿透,嘴唇发紫,果然开始咳血。月圆之夜,
玄霜发作。我蜷缩在岸边,意识模糊,耳边仿佛响起师尊的声音:“无咎,忍一时风平浪静,
退一步海阔天空……”我苦笑。老东西,你现在说这话,不嫌太晚了吗?---第七日,
我抵达一座废弃古庙。庙中供奉着一尊残破的剑神像,香炉倾倒,蛛网密布。我拖着病体,
在角落找到一堆干草躺下。身体越来越冷,像被万千银针穿刺。我知道,
这是“玄霜毒”彻底爆发的征兆。若无解药,不出三日,必死无疑。可就在我几乎放弃时,
庙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白衣女子缓步走入,手持一盏青灯。她看了我一眼,
轻叹:“果然是你。”我警觉抬头:“你是谁?”“我是谁不重要。”她蹲下身,
取出一个小瓷瓶,“重要的是,你还想不想活?”我盯着她:“你救我,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