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许晚的情绪瞬间失控。
“他肯定来过!他留下的东西里有这里的名字!求求您,您告诉我,他去哪了?”
她几乎是在哀求。
然而,老人只是平静地重复着。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说完,他便低下头,继续擦拭他的香炉,不再理会许晚。
他的态度,冷漠得像一块石头。
无论许晚如何哭喊,如何哀求,他都置若罔闻。
最终,许晚被“请”了出去。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忘归”古玩店的门口,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充满了绝望。
她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连最后一点线索,都断了?
林晏,你到底在哪里?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一座深山古刹中。
玄七(林晏)正盘腿坐在一间禅房里,闭目冥想。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盏青铜古灯,灯芯的火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幽蓝色。
这是“魂灯”。
岁安阁的每个成员,都有一盏。
灯火的颜色,可以反映出一个人心境的纯净程度。
刚入门时,玄七的魂灯是橘红色的,带着凡尘的杂念和痛苦。
经过三个月的修炼,他的灯火,已经逐渐转为平静的幽蓝。
这意味着,他正在慢慢斩断过去。
那些关于许晚的,甜蜜的,痛苦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他不再为之动容,不再为之痛苦。
他正在成为一个合格的“岁安-阁”成员。
冷酷,理智,没有感情。
“玄七。”
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是阁主。
玄七睁开眼,幽蓝色的灯火在他瞳孔中一闪而过。
“阁主。”
“你的修行,差不多了。”
阁主推门而入,将一份卷宗,扔在了他面前。
“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
玄七打开卷宗。
上面记录着一桩离奇的事件。
城南的李家村,最近一个月,接连有刚出生的婴儿,在夜里离奇失踪。
不哭不闹,凭空消失。
当地的差役查了半天,毫无头绪,只能当成是人贩子所为。
但岁安阁的情报显示,此事并非人力所为。
“李家村后山,有一座荒废的‘娘娘庙’。”
阁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百年前,庙里供奉的是送子娘娘。后来,一个求子不得的疯女人,在庙里自尽,怨气不散,污染了神像,将送子娘娘,变成了‘送死娘娘’。”
“它会偷走附近的婴儿,吸食其生气,以壮大自身。”
“你的任务,就是去处理掉它。”
玄七合上卷宗,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是。”
“玄四会跟你一起去。他经验比你丰富,多听他的。”
“明白。”
“去吧。”
阁主转身离开。
玄七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一把短刀和几张黄色的符纸,放入怀中。
这把刀,名为“斩厄”,是岁安阁的制式武器,对付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有奇效。
他走出禅房。
院子里,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青年,正在等着他。
正是玄四。
玄四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准备好了?”
“好了。”
“那就走吧。”
两人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动身下山。
这是玄七加入岁安阁后,第一次离开这座山。
外面的世界,阳光明媚,车水马龙。
但这一切,在玄七眼中,都像是褪了色的黑白电影。
他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不再属于这里。
他们很快就到了李家村。
村子里的气氛,一片愁云惨淡。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门上挂着桃木剑和八卦镜。
两人直接找到了村长。
表明自己是云游的道士,听闻村里有邪祟作祟,特来相助。
村长一开始还不信。
但当玄四随手画了一道符,贴在村长家那只病恹恹的公鸡身上,公鸡立刻就变得生龙活活虎,引吭高歌后,村长彻底信了。
他将两人奉为上宾,将村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情况和卷宗上描述的差不多。
已经有三个婴儿失踪了。
人心惶惶。
“那‘娘娘庙’,在什么地方?”玄七问道。
村长脸色一变,指着村子后方的深山。
“就在那山顶上。不过……那地方邪门得很,我们村里人,已经几十年没人敢上去了。”
“带我们去。”玄四的语气,不容置疑。
村长虽然害怕,但也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他们朝后山走去。
山路崎岖,杂草丛生。
越往上走,光线越是昏暗,空气也越是阴冷。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一座破败的庙宇,出现在他们眼前。
庙门已经烂掉了一半,牌匾上的字迹也模糊不清。
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从庙里弥漫出来。
“道长,就……就是这里了。”
村长吓得脸色发白,腿肚子直哆嗦,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你回去吧。”玄四挥了挥手。
村长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下了山。
玄四和玄七对视一眼,拔出腰间的“斩厄”刀,一前一后,走进了娘娘庙。
庙里,蛛网遍布,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正中央的神台上,供奉着一尊神像。
那神像的面容,一半是慈悲的妇人,另一半,却是狰狞的恶鬼,看起来无比诡异。
神像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泥塑的婴儿。
“就是它了。”
玄四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我主攻,你策应。小心它怀里的那个东西,那是它的力量来源。”
“好。”
玄七点头。
就在这时。
那尊神像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
那双泥塑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一股强大的怨气,瞬间爆发开来!
整个庙宇,都在剧烈地颤抖。
“动手!”
玄四低喝一声,手持“斩厄”刀,直接冲了上去。
刀锋上,闪过一道金光,狠狠劈向神像的脖子。
“锵!”
一声金石交击的脆响。
玄四的刀,竟然被弹开了。
神像的脖子上,连一道白印都没有留下。
“好硬!”
玄四脸色一变。
神像发出一声刺耳的尖笑,那泥塑的手臂,猛地伸长,像一条毒蛇,抓向玄四的面门。
玄七眼神一凛,手中的符纸瞬间甩出。
“敕!”
符纸在半空中自燃,化作一道火光,撞在神像的手臂上。
“滋啦——”
一阵黑烟冒起。
神像吃痛,缩回了手臂。
玄四抓住机会,欺身而上,手中的刀,快如闪电,再次劈向神像。
但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神像的身体。
而是它怀里的那个泥塑婴儿!
“找死!”
神像似乎被激怒了,张开嘴,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
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声波,扩散开来。
玄七只觉得大脑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扎他的脑袋。
他闷哼一声,差点跪倒在地。
玄四的情况更糟。
他离得最近,首当其冲,整个人直接被震飞了出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这东西……比想象中要强!”
玄四挣扎着起身,脸色苍白。
“它的怨气,已经快要化为实体了。”
神像见一击得手,更加得意。
它怀里的泥塑婴儿,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地面上,开始有黑色的雾气,升腾而起。
那些雾气中,仿佛有无数张婴儿的脸,在无声地哭泣。
那是被它吸走生气的婴儿的残魂。
玄七看着那些痛苦的脸,心中那片死寂的湖面,竟然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想起了许晚怀里的那个孩子。
虽然不是他的。
但那毕竟是一个鲜活的,无辜的生命。
如果他没有离开,那个孩子,会不会也……
不。
不能想。
玄七猛地摇头,将脑海中那不该有的念头,强行压了下去。
他是玄七。
不是林晏。
他没有过去,也没有感情。
他的任务,就是斩断眼前的“厄”。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他从怀里,拿出了三张符纸。
这是他身上,威力最大的“三清破煞符”。
“玄四,帮我拖住它三息!”
玄七低喝一声。
玄四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咬着牙,再次冲了向神像,为他争取时间。
玄七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三张符纸,悬浮在他的身前,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三清敕令,破!”
随着他最后一声低喝。
三张符纸,化作三道金色的闪电,呈“品”字形,射向神像!
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神像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它想躲。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三道金光,精准地命中了它怀里的那个泥塑婴儿!
“咔嚓——”
一声脆响。
泥塑婴儿的身上,裂开了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
紧接着,“轰”的一声,炸成了漫天碎片!
“不——!”
神像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
它身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那张一半狰狞一半慈悲的脸,也开始寸寸龟裂。
“干得漂亮!”
玄四见状大喜,抓住机会,一刀劈下。
“噗嗤!”
这一次,再无阻碍。
神像的头颅,被“斩厄”刀,齐颈斩断。
滚落在地。
庙宇里的阴冷气息,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阳光,重新从破败的屋顶,照射了进来。
一切,都结束了。
玄七松了一口气,身体一阵脱力,差点摔倒。
刚才那一招,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你小子,可以啊。”
玄四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赞许。
“第一次出任务,就能解决掉这种级别的‘怨’,是个好苗子。”
玄七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刀。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地上那些泥塑婴儿的碎片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他走过去,蹲下身,拨开碎片。
那是一块小小的,长命锁。
银质的,上面刻着一个“安”字。
玄七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块长命锁……
他认得。
这是他亲手打的。
是他准备送给自己“孩子”的出生礼物。
他一直放在医院的储物柜里。
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