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凝的脸色白了白，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垂下了眼。
小女孩似乎被我骤然拔高的音量吓到了，小小的身子一抖，眼眶瞬间就红了，扁着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那委屈又可怜的小模样，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了我的心上。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件事太离谱，离谱到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我坐回椅子上，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冰冷。
“如果你是为了不想离婚，或者想多要点钱，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我们可以谈。”
苏-语凝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她抬起头，眼眶也泛着红，倔强地看着我。
“我没有。”
她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糯糯……确实是你的孩子。”
“三年前，我们领证的那天晚上……”
她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薄红，声音更低了。
“你喝醉了。”
领证……喝醉……
我的记忆瞬间被拉回了三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天，为了庆祝自己终于摆脱了林晚霜和那该死的联姻，我确实喝了不少。
原主留下的这具身体酒量不错，但我还是喝断片了。
后面的事情……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
我的目光落在苏语凝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怀疑。
“所以，你就趁我喝醉了，爬上了我的床？”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太伤人了。
果然，苏语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血色褪尽。
她紧紧咬着下唇，身体因为屈辱而微微颤抖。
“我没有！”
她几乎是尖叫出声，泪水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是……是你拉着我不放……”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把当晚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那晚我醉得不省人事，把她错认成了别人，抱着她不肯撒手，嘴里还胡言乱语。
她挣脱不开，又怕惊动家里的佣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后……就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听着她的叙述，脑子里乱成一团。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可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盯着她，“你发现怀孕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语凝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我不敢。”
“我们只是合约关系，我怕你以为我是想用孩子绑住你，怕你……会让我打掉她。”
“我本来想着，等合约结束，我就带着糯糯离开，永远不打扰你。”
“可是……糯糯她越来越大，总是在问，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她的爸爸在哪里……”
她说着，再也忍不住，蹲下身抱住女儿，泣不成声。
小糯糯伸出小手，笨拙地帮妈妈擦着眼泪，小声安慰道：
“妈妈不哭……糯糯不问了……”
看着眼前这母女俩，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酸涩，涨满。
我以为的这三年，是清净自在的躺平生活。
却不知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女人，独自承受着怀孕的辛苦，生下我的孩子，又一个人把她抚养长大。
而我，这个所谓的父亲，对此一无所知。
我算个什么东西。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们面前。
苏-语凝抱着女儿，警惕地看着我，像一只护崽的母兽。
我没看她，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小的、酷似我的糯糯身上。
她也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有害怕，有好奇，还有一丝……渴望。
我慢慢地蹲下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
“你叫……糯糯？”
小女孩点了点头，小身子往妈妈怀里缩了缩。
我扯出一个可能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出手。
“糯糯，爸爸……抱抱，好不好？”
“爸爸”两个字说出口，我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糯糯看了看我，又抬头看了看妈妈。
苏-语凝愣住了，她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推了推女儿的后背。
糯糯迟疑地，慢慢地，伸出了她的小手，搭在了我的掌心。
软软的，小小的，带着温热的触感。
那一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像电流一样传遍我的全身。
血脉相连。
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吗？
我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小小的身子，软软的一团，带着奶香味。
她在我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把小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的身体僵住了。
我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
我甚至不敢用力，生怕把她弄疼了。
“爸爸……”
怀里传来一声软糯的呢喃。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融化了。
去他妈的离婚。
去他妈的合约。
这是我女儿。
这是我老婆。
我抬起头，看着泪眼婆娑的苏语凝，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离婚的事，以后不准再提。”
“从今天起，你，还有糯糯，哪儿都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