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最终还是没敢收我的钱。他把钱狠狠塞回我手里，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带着他那两个同样懵圈的跟班，仓皇逃离。
【这小子太邪门了，今天先撤，得把这事告诉峰哥。】
我听着他远去的心声，捏着那一百块钱，手心里全是汗。
第一次主动反击，虽然没有发生肢体冲突，但心理上的博弈却让我精疲力尽。不过，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涌上心头。
原来，知识……不，信息，才是真正的力量。
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学校附近绕了一圈。我想进一步测试和适应这个能力。走在街上，整个世界对我来说都变成了一个开放式的信息终端。
路边下棋的大爷心里在骂对方“臭棋篓子”。
水果摊老板在盘算着怎么把昨天不太新鲜的苹果先卖出去。
等红灯的白领在焦虑这个月的KPI。
信息量太大了，我的大脑像一个过载的服务器，嗡嗡作响，甚至有些头痛。我发现，我必须集中注意力，才能从嘈杂的背景音中分辨出特定目标的心声。而当我放松时，五米范围内的所有心声就会一拥而上。
这能力，是个双刃剑。用好了是神器，用不好就是精神污染。
我回到家，妈妈还没下班。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努力学习如何控制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我尝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房间里的绿植上，果然，听不到任何声音。然后，我把注意力转移到窗外飞过的一只麻雀上。
【叽叽喳喳……（饿了，找虫子）……叽叽喳喳……（那只猫好可怕）】
连动物的心声都能听到？虽然很简单，但确实存在。
我逐渐摸索出了一些规律。只要我将意念集中在某个“无心智”的物体上，比如桌子、墙壁，我的大脑就能得到片刻的安宁。这是一个宝贵的发现，意味着我至少能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回到学校，我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我不再低着头走路，而是抬起头，观察着每一个人。过去，我看到的是一张张或冷漠或嘲讽的脸。现在，我看到的，是他们面具下五彩斑斓的真实想法。
早自习的时候，王浩和李峰在我后排窃窃私语。我把注意力集中过去。
“峰哥，那小子昨天邪门的很，把我家的事都说出来了！”王浩的声音压得很低。
李峰靠在椅子上，两条腿搭在课桌上，一脸的不屑。
【这废物，连个书呆子都搞不定。他家的破事，估计是哪个嘴碎的亲戚传出去，被陈宇听到了，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峰哥，我觉得不对劲，他那眼神……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怂包就是怂包，被吓破胆了。看来得我亲自出马，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得想个办法，让他当着全班的面出丑，彻底把他踩死。】
我表面上在看书，实际上，李峰的每一个恶毒念头都清晰地传入我的脑中。
他想让我出丑？我倒要看看，最后出丑的会是谁。
上午第一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个严厉的中年女人，最讨厌上课不认真听讲的学生。
李峰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他一直在用手机跟人聊天。
【晚上去哪儿嗨呢？KTV还是网吧？】
我“听”着他的心声，一个计划在脑中慢慢成形。
数学老师正在讲一道复杂的解析几何题，她在黑板上写下解题步骤，然后提问：“这道题的第二种解法，有谁知道？”
班里一片寂静。这道题是超纲的，大部分人都没听懂。
我能听到同桌学霸的心声：【用向量法应该可以，但是计算量太大了，不确定对不对。】
而我，因为提前预习过，恰好知道这道题最简单的解法。
机会来了。
我没有举手，而是轻轻用笔戳了戳前桌的后背。前桌是个胆子很小的女生。
【谁戳我？……是陈宇啊，他想干嘛？】
我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老师在看李峰，他好像要被提问了。”
女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数学老师的目光正盯着李峰的方向，眉头紧锁。
【真的耶！李峰要倒霉了。】
这个小小的举动，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了小范围的涟漪。很快，周围的几个同学都注意到了老师的目光，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的心声充满了期待。
【快看快看，灭绝师太要发威了！】
【李峰还在玩手机，死定了。】
我把注意力转向李峰。他依然沉浸在手机的世界里，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这帮傻子，这么难的题谁会啊。】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等了几秒钟，见没人举手，脸色更沉了。她的目光扫过全班，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李峰身上。
“李峰，你来回答一下。”
李峰猛地一抬头，一脸茫然。手机还亮着屏，他慌忙想塞进桌洞，但已经晚了。
“站起来！”数学老师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李峰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吊儿郎当地说：“老师，我不会。”
【妈的，算我倒霉。】他心里骂了一句。
“不会？我看你玩手机玩得挺会啊！”数学老师拿起黑板擦，用力一拍讲台，粉笔灰四散，“上我的课还敢玩手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把手机交上来！”
李峰的脸色瞬间变了。在全班面前被老师这样训斥，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臭八婆，敢让老子下不来台？】
他非但没交手机，反而梗着脖子顶了一句：“我没玩。”
这下彻底点燃了火药桶。
“你还敢顶嘴？好，这道题你不会是吧？行，今天这节课你就站着听！什么时候会了什么时候坐下！”数学老师气得手都发抖了。
全班同学都低着头，但他们的心声却异常活跃，充满了看好戏的兴奋。
【哇，正面硬刚啊！】
【李峰这下踢到铁板了。】
【爽！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我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这只是个开始，李峰。
我能听到他站在那里的心声，充满了暴躁和怨毒。
【陈宇！肯定是这小子搞的鬼！他刚才跟前面的人嘀咕什么了？等着，下课我弄死你！】
他把账算到了我头上。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
下课铃一响，数学老师前脚刚走，李峰后脚就一脚踹开凳子，朝我走了过来。王浩他们也立刻围了上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陈宇，**的是不是活腻了？”李峰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把我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我被迫抬起头，直视着他。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脸上是狰狞的怒气。
【今天不把你打出屎来，我就不姓李！】
他的心声充满了暴力和威胁。
但我没有害怕。我看着他，反而笑了。
“李峰，上课玩手机被老师抓，关我什么事？难道是我逼你玩的？”我的声音很平静。
“你还敢狡辩！我看见你跟别人说悄悄话了！”
“我说什么了？我问前桌一道题，不行吗？”我从容不迫地反问。
我的冷静和他的暴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围的同学都在看着，他们的心声很复杂，有害怕，有好奇，也有人希望我能顶住。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是赵思佳。
她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门口，秀眉微蹙，看着我们这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李峰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我衣领的手。他在赵思佳面前，总是想维持一个“有风度”的形象。
【妈的，赵思佳怎么来了？真晦气。】
我看向赵思佳，也“听”到了她的心声。
【果然又在欺负人。陈宇……他竟然没怕，还在跟李峰对峙。有点意思。】
她的心声里，带着一丝赞许。
李峰整理了一下被我弄皱的衣领，换上一副笑脸：“思佳，没什么，跟陈宇同学闹着玩呢。是吧，陈宇？”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威胁我。
我没有理他，而是看着赵思佳，对她点了点头。
赵思佳也没看李峰，她径直走到我面前，把怀里的一本练习册递给我。
“陈宇，这是你的作业，你昨天忘带了。”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冷，但动作却很自然。
我愣住了。我昨天根本没有作业忘带。
我接过练习册，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手。一瞬间，她更清晰的心声涌入我的脑海。
【找个借口帮他解围。李峰这个人，必须得有人治治他。陈宇……或许可以。】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赵思佳的出现，像一个精准的暂停键，强行中止了李峰的发难。他虽然心有不甘，但在心仪的女神面前，终究还是没敢把事情闹大，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带着他的人回到了座位上。
【算你小子运气好。等着，运动会的时候，我要让你当着全校的面，把今天丢的脸都找回来！】
李峰阴毒的心声，像一条毒蛇，钻进我的脑海。
运动会？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练习册，那是一本全新的，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赵思佳在用她的方式，向我传递了一个信号，甚至是一个警告。
我走到她的座位旁，把练习册还给她，低声说：“谢谢，不过这不是我的。”
她头也没抬，正在做题，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但我听到了她的心声。
【反应还不算太笨。不过光靠躲是没用的，李峰那个人，睚眦必报。】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赵思佳，这个我以前只敢远观的女神，竟然在暗中关注着我，甚至对我抱有某种“期待”。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在黑暗的隧道里行走时，突然看到远处透来的一丝光亮。
接下来的几天，李峰没有再来找我麻烦，但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冷。我能感觉到，他在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而我，则利用这段时间，疯狂地熟悉和运用我的读心术。
我发现，这个能力在学习上简直是逆天神器。上课时，我能直接“听”到老师的解题思路和重点标记。自习时，我能“听”到学霸同桌的思考过程，各种难题在我面前都变得简单起来。我的成绩，在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飞速提升。
同时，我也在刻意收集关于李峰的信息。通过“窃听”他和他那帮跟班的心声，我逐渐拼凑出了他的计划。
校运动会为期两天，其中有一个环节是班级风采展示，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李峰打算在这个环节上动手脚。他准备买通负责道具的同学，在我参加的某个需要换装的集体项目上，把我的演出服换成一件印着侮辱性字样的T恤。等我穿着它登上舞台，在全校师生面前亮相时，他再安排人拍照，发到学校论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