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夜刷手机放松，刷到一个帖子。【和前女友分手半年了，听说她中了100万彩票，
怎么让她心甘情愿的给我？】评论区炸了锅。【不是哥们儿我请问，
前女友中彩票了跟您有什么关系？】楼主回复：【她中彩票的号码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
如果没有我，她根本中不了彩票。】【楼主还要不要脸？分手了还惦记人家的钱？
】楼主回复：【她一个女的拿着一百万有什么用？还不是便宜了别的男人。】我划着屏幕，
发现楼主点赞了几条给他支招的评论。【找她复合呗，让她想起曾经你对她的好，
就愿意给你花钱了。】【卖惨啊，
就说母亲重病急需手术费、父亲生意失败欠了高利贷、弟弟妹妹要辍学了。女人心软，
一听这个准没辙。】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准备给骂楼主的评论挨个点赞。下一秒，
屏幕顶端弹出了前男友的消息。【小宁，睡了吗？刚才梦见你了，
醒来心里空落落的……这半年，我每一天都在后悔。】......一种荒诞的巧合，
让我几乎要笑出声。如果说看到帖子还不确定，那这时隔半年的短信就是实锤了。
我有买彩票的习惯，前段时间中了100万。第一次中大奖没有经验，没瞒住身边的朋友，
没想到传来传去让前男友知道了。那个盘算着前女友百万奖金的楼主，居然是我的前男友。
我和程易分手，是他甩的我。那天风和日丽，他发来了一个“拼夕夕浇水”的链接，
让我帮忙助力。又是拼夕夕。我当时在上班，脑子里一团乱。【宝宝，帮我点一下链接。
】【在吗，人呢？】我太阳穴突突地跳，抓起手机回了两个字：【在忙。
】那头直接打来了电话。“点一下能用你几秒，很快的，我这儿就差你一个人了。
”“快点啊，不然失效了。”“快点快点快点！”催命一样。我深吸一口气，
这时旁边的同事拿着文件探头过来，“姐，这个数据好像有点问题。”电话那头还在催促。
我闭了闭眼，认命地点进了链接，屏幕跳转到了五彩斑斓的页面。【恭喜你，助力成功！
获得现金奖励0.8元！】“点了。”说完我挂了电话，接过同事的文件。手机又开始震动。
程易发来消息：【我听到了，刚才你领的那个红包，是8毛钱吗？微信转我吧。
】我当场一条语音骂了过去：【你有病吧！】同事被我吓一跳，不敢说话。那头沉默了。
就当我以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的时候，一条更炸裂的消息跳了出来。【我们分手吧。
】【我没想到你这么物质，连八毛钱都斤斤计较。】我差点心梗，对着手机愤怒喊道。
【分就分！八毛钱拿去买棺材吧，算我送你的！】这条语音没发出去，
弹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同事旁观一切，鸦雀无声。
她应该也没见过为了八毛钱吵架而分手的情侣吧。分手之后，程易更绝。他托我们的共友，
要走了之前送的礼物和花过的钱。情人节爆款金项链一条。9.9元。毛绒玩偶一只。
抓娃娃机所得，游戏币和人力折现200元。陪你就医一次。等待+看诊约6小时，
念及情分，按时薪100元计，人力成本600元。深夜陪你电话倾诉两次。
分别耗时48分钟与37分钟，按心理咨询师（800元/小时）计算，1133.33元。
……而今天程易显然是把我从黑名单里拉了回来，他发了一个怀念的表情包。【小宁，
昨天我路过我们常去的那家奶茶店，突然想起，你第一次答应跟我约会时，
点了个15块的提拉米苏小蛋糕。你当时笑得特别开心，说从来没吃过那么甜的东西。
】我看着屏幕，嗤笑一声。一块原价15块用完优惠券后实付1.9元的蛋糕，他记了半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我买了颗钻石。我当时能开心，不是因为蛋糕好吃，
而是因为我喜欢他，愿意为他所有的廉价行为披上浪漫的外衣。我回了句：【呦，
记得这么清楚？】程易：【当然。现在想想，那时候虽然没什么钱，但快乐多简单啊。
一块蛋糕就能让你开心一下午。】快乐？我和程易在一起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他长得确实不错。让我勉强能在看脸的程度下，忍受他的抠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看着程易这张脸就想起八毛钱的拼夕夕，毫无兴趣。
他怀念完曾经，开始转入正题。【唉，可能人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吧。
最近家里出了很多事，我才明白，当初那种简单的幸福有多可贵……】我心想，要开始了。
要开始卖惨了，要开始哭穷了。每次跟他聊天，都得提前做好心理建设。不出三句，
他就能把话题引向他的悲惨世界——钱不够花、家里负担重、命运不公。
仿佛他的穷是我一手造成的，他家的负债是我欠下的，他们全家老小的不幸根源都是我。
再说几句，可能经济大萧条都是我导致的吧。真的，听他讲完，连我都快信了，
自己是不是什么瘟神转世，专门来祸害他一家的。但我也不虚，
这半年我也精炼了一些聊天技巧。程易：【医生说我妈这次的情况不太好，
后续治疗就是个无底洞。我爸做生意又亏了不少钱，催债的天天打电话。】我面无表情，
用他以前关心我的方法，回以关心。【天啊，怎么会这样……】他此刻还没察觉到，
继续倾诉道：【我真是快被逼疯了，感觉人生没有一点希望了。
】我用一种略带焦急的语气发了条语音：【你好惨啊，那怎么办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这么难受……】我立马跟上：【唉，这种事外人真的没办法。
那你可得赶紧想想办法了呀！】对面哑火了，很久没有再发消息过来。原来男人也知道，
这种摆烂回答有多么扫兴。最后，我看了眼时间，拿出计算器啪啪一摁，
主动发了条消息过去。【深夜陪你微信倾诉一次。耗时17分钟，
按心理咨询师（800元/小时）计算，226.67元。】钱不钱的不重要，
主要是让他也感受一下当时我被恶心的感觉。一百万听起来虽然多，但也不能实现完全躺平，
我照旧需要上班。次日下班，我走出公司大楼，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徘徊。是程易。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那张脸在傍晚的余晖下，确实有几分迷惑性。
程易看见我，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来。“小宁，这么巧？”巧？我在我公司楼下出现，
有什么巧的？但我没拆穿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嗯，下班了。”他目光热切。
“好久不见了，一起喝杯东西？就当……老朋友叙叙旧。”公司门口人来人往，
我不想在这跟他拉扯，显得很难看。“行。”我随手指向公司对面的咖啡店，“就那家吧，
咖啡味道不错。”这是一家装潢精致的主理人咖啡店。一进门，看到菜单上的价格，
程易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但他还是强撑着面子，
指着菜单最上面那一行：“就……就要两杯这个手冲吧。”我看着他，心里门儿清。
这是下了血本了。咖啡端上来，香气醇厚。程易抿了一小口，被苦得皱了一下眉，
不明白这么难喝的东西能卖这么贵？过了一会儿，他没心思寒暄，放下杯子，叹了口气。
“小宁，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真没办法了。”他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我妈，唉，我妈病了，很严重，医生说要马上手术，不然……”我端起咖啡杯，
轻轻吹了吹热气，没说话。他见我没反应，加重了语气。“我爸生意也失败了，
欠了一**高利贷，天天有人上门催债。我弟弟妹妹还小，
眼看着就要交不起学费辍学了……”他声情并茂，
好像自己是耗尽心血、走投无路的大孝子、好哥哥。说到动情处，他捂住了脸，
肩膀抽动了两下。“小宁，我们家现在全靠我一个人撑着，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不该来打扰你，可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我微微蹙起眉头，
脸上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属于旁观者的担忧。我用轻柔但清晰的声音说道。“天啊，
你也太可怜了……但我怎么能帮到你呢？”我双手合十，“啊，那我为你们虔诚地祈祷吧，
上帝的慈爱环绕着你们，你们会幸运的。”程易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
瞬间被我这一句不伦不类的祝福堵了回去。咖啡桌上，弥漫起致命的尴尬。他张了张嘴，
看着我关切的眼神，却发现自己后面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他要的是我的钱，
而不是我的同情。他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我再次开口，
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关切：“我已经为你们祈祷过了，你回去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门。
”几秒后，程易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小宁，你借我点钱吧。”我眨了眨眼，
一脸无辜：“借钱？原来你是来找我借钱的？借多少？
”程易似乎从我的态度里感受到了松动，陡然狮子大开口：“两百万……不，
一百五十万就够了，给我妈做手术，剩下的我还能周转一下。”“这么多。
”我遗憾道：“那太可惜了，我没有这么多钱。”程易有些急切，“那你有多少？
”“100万？你给我100万也行，其余的我自己想办法！
”我替他担忧道：“那剩下的钱你怎么筹啊，你有那么多钱吗？”程易见我半天没答应借钱，
急得想拉我的衣袖，“小宁，你有多少给我多少，我再找别人借借能凑齐的。
”我无奈地摊开手：“可是我没有钱啊。”程易闻言忽然站了起来，这一动作引得周围侧目，
他努力压低声音。“你没有钱？孟思宁，你别跟我装了，你中了彩票，一百万！”他说完，
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又赶紧放缓了语气，试图找补。“我……我也是听朋友说的，
为你高兴。小宁，你那么善良，现在又有这个能力，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我终于抬眼，身体向后靠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像是才想了起来。“哦，那笔钱啊。
”“我给爸妈了。”程易整个人都定住了，难以置信：“什么？”“我说，我给爸妈了。
”我重复了一遍，字字清晰，“他们怕我年轻乱花，现在要动用这么大一笔钱，
我得跟他们商量，还得说明用途……”“唉，你知道的，他们肯定要问东问西。
”程易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你怎么能给他们呢？那是你的钱啊！”我歪头：“我的钱，
给我爸妈保管，有什么问题吗？”程易意识到失态，试图讲理。“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宁，
这不是情况特殊吗，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家破人亡啊，那是救命的钱！
你只是‘保管’在你爸妈那，先拿出来应应急怎么了？”“那在我爸妈手里，我也不好开口。
”我装傻，一问三不知。“你就跟他们说，是我要的，我们以前……我们以前感情那么好，
他们肯定会同意的！”“不好说，他们本来就对我们分手有意见。”我继续给他添堵。
“小宁。”他几乎是在哀求了，“你再去问问，求求你了，你爸妈肯定愿意帮我的，行吗？
”最后，眼看他情绪快要失控，我才松了口。“这样吧，我晚上回去问问我爸妈，
看看他们怎么说。”程易连连点头：“好好好，你一定要跟他们好好说，我等你的消息！
”当晚，我刚洗完澡，手机就开始疯狂响铃。是程易。我接起电话，开了免提，
一边擦头发一边听。他的声音急不可耐。“小宁，怎么样了？你跟叔叔阿姨说了吗？
”我对着电话，发出了一声为难的叹息。“我倒是想说，但我爸妈出去旅游了。”“旅游？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去哪旅游了？什么时候回来？”我随口胡诌。
“说是去国外玩一阵子，散散心，手机都换了国外的号，我暂时也联系不上。”电话那头，
是长久的沉默。几秒后，听筒里传来了压抑的的声音。“小宁……”“我的人生完了，
我妈还在医院里等着我，现在连工作也做不下去了，欠债的天天来找我家……”“我真的，
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让我产生愧疚感。
潜台词很明显：我都这么惨了，你却拿着钱逍遥快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对着手机，关切道：“啊？你说你活不下去了？”“程易，
你别做傻事啊，我现在就帮你报警！”“嘟——”电话被他猛地挂断了。程易那边，
安静了几天。我一度以为，他终于意识到诈骗和敲诈是犯法的，准备收手了。事实证明，
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脸皮厚度和对一百万的执念。几天后，我接到晓雯的电话，
是我们的共同好友。“思宁，在忙吗？”“不忙，怎么了？”晓雯叹了口气，
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劝慰：“思宁，程易他……他都跟我说了。”我没做声。
“我知道你们分手了，但他现在是真难啊。阿姨那个病，不能再拖了。
”我反问：“那也不是我害的啊。”晓雯被我噎了一下，
随即又道：“他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的。他说他知道错了，以前是他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