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看见了厉鬼索命。
「沈……沈诀？！」
爹娘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震，脖子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差点撞上架着的绣春刀。
「不可能！那个废物早就死了！宫里传过消息，说他染了天花，尸体都扔去乱葬岗喂狗了！」
娘尖叫着，声音尖锐得刺耳，仿佛只要她喊得够大声，就能把眼前这个恐怖的事实给吼回去。
我没理会他们的歇斯底里，转身坐回太师椅上，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撇去浮沫。
茶香袅袅，掩盖了屋里的血腥气。
「死了？」我抿了一口茶，热流顺着喉咙滑下，稍微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是啊，那个沈诀确实死了。死在净身房那张满是血污的板床上，死在被你们抛弃的那个绝望的夜里。」
十年前。
我醒来的时候，四周是令人窒息的霉味和尿骚味。
手脚被粗麻绳捆着，嘴里塞着破布。
那个满脸横肉的刀子匠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弯刀，正在火上烤着。
「小子，忍着点，这一下去了根，以后就是享福的命了。」
刀锋逼近的那一刻，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但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因为就在那一秒，我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面临重大人生转折，「卷王系统」激活。】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技能「移花接木」（可制造身体残缺的假象，保留生理机能），技能「医毒双绝（初级）」。】
我不仅保住了男人的尊严，还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开启了一条另类的「职场晋升之路」。
这十年，我过得并不轻松。
皇宫就是个巨大的人才市场，而太监，是这里最低贱的外包工。
要想往上爬，就得比别人更狠，更卷，更有眼色。
别的太监扫地只扫面子，我连砖缝里的青苔都抠得干干净净；
别的太监给主子守夜打瞌睡，我用银针扎大腿，整夜不合眼；
别的太监只会溜须拍马，我利用系统的扫描功能，帮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避开了三次投毒，帮太后治好了多年的偏头痛。
我从一个扫地的粗使太监，卷成了御前奉茶，卷成了司礼监秉笔，最后卷成了这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督主。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哦不对，在某些时候，我甚至在那「一人」之上。
我放下茶盏，看着瘫在地上的沈家人，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群蝼蚁。
「沈大人，」我开口，打断了他们的恐惧，
「你这次进宫，不仅仅是为了领赏吧？」
系统早就提示过我，沈玉这次进宫，是为了求娶长公主。
他想尚主。
想借着皇家的势，彻底洗白他那买来的「才子」名头，从此平步青云。
沈玉浑身一颤，眼神闪烁：
「下官……下官只是……」
「你想尚主。」我直接戳破了他的心思，
「你想娶长公主，做当朝驸马。」
沈玉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既羞愤又惊恐。
「可惜啊。」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长公主眼光高得很，她看不上你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物。」
「你胡说！」
沈玉被戳到了痛处，竟然忘记了恐惧，梗着脖子吼道，
「我是江南第一才子！我的诗词传遍天下！连皇上都夸我文采斐然！你一个阉人懂什么？！」
「阉人？」
我笑了。
我站起身，走到沈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沈玉，你真以为你那些诗词是你写的？」
我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狠狠甩在他脸上。
册子散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这十年来所有的「买诗」交易。
每一笔，每一个代笔人的名字，甚至每一两银子的去向，都清清楚楚。
「这……这……」
沈玉看着地上的账本，整个人都傻了。
「你引以为傲的才华，不过是用银子堆出来的笑话。」
我踩住那本册子，用力碾了碾，
「你真以为皇上不知道？皇上留着你，不过是看在……」
我顿了顿，没说下去。
皇上留着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皇上以为我很在意这个「家」，所以想给沈家一点恩典，来笼络我这个权臣。
真是讽刺。
「来人。」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
「把沈大人一家请到偏殿去，好生‘招待’。记住，别弄死了，咱家还要留着他们，看一场好戏。」
番子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拖着哭爹喊娘的三人往外走。
「沈诀！我是你娘啊！你不能这么对我们！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娘的哭喊声在风雪中渐渐远去。
我站在门口，看着漫天飞雪，眼神晦暗不明。
天打雷劈？
这十年来，我手上沾的血，早就够我下十八层地狱了。
我不怕报应。
我只怕仇报得不够痛快。
「督主。」
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宣您即刻去慈宁宫觐见。」
听到「太后」两个字，我原本冰冷的眼底，瞬间燃起了一簇暗火。
我的顶头上司。
也是这深宫里，唯一知道我「秘密」的女人。
我摸了摸袖口里的银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回话给娘娘，」我轻声说道，
「微臣，这就去给娘娘‘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