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会议室死寂无声。
所有人都被沈聿白的模样吓到了。
那不是威胁，也不是警告。
他的眼神里，是一种偏执到疯狂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那个新来的副总当场就被吓傻了，哆哆嗦嗦地道歉，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会议室。
一场重要的会议，就这样不欢而散。
沈聿白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处理文件。
只是，他时不时会停下笔，侧过头，对着身边的空椅子，温柔地笑一下。
“吓到你了吗，晚晚？”
“别怕，他们只是不懂事。”
苏晚飘在一旁，看着他这副魔怔的样子，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排解情绪了。
这是精神上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她试图联系系统。
【系统，攻略目标出现异常，请求介入。】
系统毫无反应。
苏晚不死心，又呼叫了几遍。
【系统？】
【在吗？】
终于，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宿主，请注意你的言辞。任务已完成，攻略目标的一切行为均与你无关。】
【什么叫与我无关？】苏晚有些恼火，【他现在明显不正常！】
【攻略目标情绪波动剧烈，属正常任务后遗症。】系统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请宿主调整心态，静待传送。】
正常后遗症？
看着沈聿白对着空气嘘寒问暖的样子，苏晚怎么也无法把这归为“正常”。
她攻略过那么多个世界，见过任务结束后对她念念不忘的，也见过因爱生恨的。
但像沈聿白这样，直接把自己活成疯子的，还是头一个。
这天晚上，沈聿白没有回别墅。
他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最后，车子停在了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江边。
他下车，独自一人走到江边的长椅上坐下。
晚风吹起他的风衣衣角，显得他的背影格外孤寂。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苏晚巧笑倩兮的脸。
“沈聿白，你这个大笨蛋！快看镜头呀！”
视频里的她，举着手机，对着身后的男人娇嗔。
而沈聿白，一脸不耐烦地被她拉着，却在她转过头来的一瞬间，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那是他们交往一周年时，苏晚硬拉着他拍的。
沈聿白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这个只有十几秒的短视频。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屏幕上苏晚的脸上摩挲着。
“晚晚……”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到底去哪儿了？”
“为什么还不回来？”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生气了？”
他的眼眶，一点点地红了。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砸在了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这个在外人面前冷静到冷血的男人，这个在她的葬礼上一滴泪都没流的男人，此刻，却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独自一人在深夜的江边，哭得泣不成声。
他的哭声，压抑而痛苦。
每一声，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苏晚的心上。
她飘在他面前，想要伸出手去擦掉他的眼泪，却只能徒劳地穿过他的身体。
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这副虚无的状态。
她想告诉他，她不是故意要离开的。
她想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一场任务。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她亲手制造的“爱情”幻象，折磨得体无完肤。
沈聿白哭了很久。
直到手机没电，屏幕彻底黑了下去。
他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颓然地靠在长椅上，双目无神地望着漆黑的江面。
苏晚的心，揪成了一团。
她开始反思自己。
为了完成任务，她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
她给了他最极致的温柔，最完美的爱情，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然后，在他爱意最浓烈的时候，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这对他来说，何其残忍。
就在这时，沈聿白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他的母亲，沈夫人。
沈聿白没有接，直接挂断了。
但对方很执着，又打了过来。
他再次挂断。
如此反复了几次，沈聿白终于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他的声音嘶哑冰冷。
电话那头，传来沈夫人尖锐的声音。
“沈聿白！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你连家都不要了，公司也不管了？”
“她没死。”沈聿白冷冷地打断她。
“你还在自欺欺人！我告诉你，我已经给你安排了相亲，明天必须去！对方是张氏集团的千金，对我们公司的发展很有帮助！”
沈聿白闻言，发出一声冷笑。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沈聿天都快把公司给掏空了，你还在这里为了个死人要死要活！你对得起你爸吗！”沈夫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沈聿天，沈聿白的堂弟，一直对总裁的位置虎视眈眈。
沈聿白没有说话，直接掐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他站起身，猩红的眼睛里，翻涌着骇人的戾气。
“谁也别想……”
“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低声嘶吼着。
苏晚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沈聿白没有去公司。
他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苏晚飘在门外，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到了晚上，书房的门终于开了。
沈聿白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精英模样。
只是，他那双眼睛里的疯狂，却丝毫未减。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径直走向车库。
苏晚跟了上去。
她看到，那份文件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财产**协议】。
他要去哪里？
他要做什么？
沈聿白开着车，一路疾驰。
最终，车子停在了沈家老宅门口。
沈家灯火通明，显然正在举办家宴。
沈聿白推门而入。
客厅里，沈家的亲戚几乎都到齐了。
沈夫人正满脸堆笑地跟一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聊天，贵妇人身边，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应该就是那位张氏千金。
沈聿天的父母也在，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已经提前庆祝胜利。
看到沈聿白突然出现，客厅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沈夫人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
“聿白，你来得正好，快来见见张夫人和张**。”
沈聿白却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径直走到主位上的沈老爷子面前。
“爷爷。”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沈老爷子皱了皱眉，“你还知道回来？”
沈聿白没有理会他的质问，而是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老爷子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我名下所有的股份和不动产。”
“从今天起，它们都属于苏晚。”
他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沈聿-白！你疯了！”沈夫人第一个尖叫起来，“你把财产给一个死人？！”
“她没死。”沈聿白重复着这句话，像一个固执的复读机。
他环视了一圈客厅里表情各异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你们不是都想要我的位置吗？”
“可以。”
“谁能把晚晚找回来，我就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他。”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堂弟沈聿天的脸上。
那眼神，充满了挑衅和疯狂。
“包括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