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再不嫁，她就一头撞死在院墙上。爹说，再拖下去，就当没我这个丢人现眼的老姑娘。
被逼得没法，我咬牙嫁给了媒人介绍的第三个男人。一个从乡下来的退伍军人，
看着又冷又硬，听说家里穷得叮当响。图的就是他根正苗红，能堵住所有人的嘴。领证那天，
我们约法三章：搭伙过日子，互不干涉，只为应付家里。直到周一，我们纺织厂开全体大会，
宣布新上任的厂长。我看清台上那个一身军装的男人时，脑子“嗡”的一声。
这不就是那个跟我领了证，据说穷得叮当响的丈夫吗？1“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
欢迎我们纺织厂新上任的厂长，陆宴同志，为大家讲话！”雷鸣般的掌声里，
我像个木头人一样戳在原地。手里的笔记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周围的同事投来不满的目光，我却浑然不觉。我的眼睛死死盯着台上那个男人。
一身崭新的军绿色干部服，衬得他肩宽腿长，身姿笔挺。冷峻的眉眼，紧抿的薄唇，
不是我那个“穷得叮当响”的丈夫陆宴，又是谁？他不是退伍回乡的普通军人吗？
不是在工地上打零工吗？媒人唾沫横飞地介绍他时，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人是老实本分，就是家里穷，爹妈走得早，一个人拉扯个弟弟。”“你嫁过去，
他肯定把你当菩萨供着！”我当时图的就是这个。图他穷，图他没背景，图他掀不起风浪，
能让我安安稳稳地躲几年。可现在谁能告诉我，一个穷得叮当响的退伍兵，是怎么摇身一变，
成了我们这几千人大厂的厂长？陆宴的目光在台下扫过，平静无波。与我对视的那一秒，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停留，仿佛根本不认识我。我心里那点可笑的侥幸，瞬间被碾得粉碎。
他真的就是他。我的脑子彻底乱了。这场为了应付父母的婚姻，好像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轨道。
“林晚，你发什么呆？厂长看你呢。”身边的王莉莉用胳膊肘捅了捅我，语气酸溜溜的。
“新厂长可真年轻，还这么俊，你看他那身衣服，料子肯定不便宜。”我弯腰捡起本子，
指尖都在发凉。何止是不便宜。他身上那件衣服，
可能比我们那个“家”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贵。一场枯燥的大会，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散会后，人流涌向食堂。我混在人群里，只想找个角落躲起来。“林晚。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我脚步一僵，
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是陆宴。我慢慢转过身，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厂长，
您叫我？”他点点头，表情是公式化的淡漠。“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脸上**辣地烧。2“厂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我低着头，声音干巴巴的。陆宴没坐下，他走到窗边，背对着我。
高大的身影将阳光挡住大半，在地上投下一片压抑的阴影。“听说你是我们厂的老员工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攥紧了衣角，“嗯，五年了。”“很好。”他转过身，
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是我的员工档案。“林晚，26岁，未婚。
”他读出“未婚”两个字时，语调微微上扬，像是在确认什么。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们的结婚证上，明明白白写着我的名字和年龄。他现在是在跟我装不认识？
一股火气“噌”地冒了上来。“厂长，如果您是因为我上班时间走神批评我，我接受。
但拿我的私人信息开玩笑，是不是不太合适？”陆宴抬起眼，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开玩笑？
”他把档案“啪”地一声合上，扔在桌上。“我只是在了解我的员工，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我们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合法夫妻！虽然是假的。我深吸一口气，
把到了嘴边的质问又咽了回去。我们的约法三章里写得清清楚楚：互不干涉。在外面，
我们就是陌生人。是我自己入戏太深，忘了这条规矩。“没问题。”我垂下眼，
“是我误会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工作了。”“等等。”陆宴叫住我，
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厚厚的资料。“这是厂里积压了半年的采购坏账，三天之内，
给我整理出一份清晰的报告。”我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陈年旧账，头皮发麻。
这是宣传科的工作吗？这分明是财务科的烂摊子！“厂长，我只是宣传科的干事，
这个……”“怎么？”他挑眉，“做不了？”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挑衅，好像笃定我会拒绝。
我咬了咬牙，“做得了。”抱着那堆资料走出办公室，王莉莉立刻凑了上来。“林晚，
厂长跟你说什么了？哎哟，这是什么？”她看到我怀里的东西，夸张地叫起来。
“这不是财务科那堆谁都不敢碰的烂账吗？厂长让你弄这个？”她的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见。大家看我的眼神，瞬间从嫉妒变成了同情和幸灾乐祸。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怎么就烧到你身上了？”王莉莉假惺惺地拍着我的肩膀。
“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厂长了？”我没说话，抱着资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得罪？
可能我嫁给他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得罪吧。3“你回来了。”我拖着一身疲惫推开家门，
陆宴正坐在那张破旧的饭桌旁。桌上摆着两菜一汤。西红柿炒蛋，清炒白菜，
还有一碗飘着葱花的豆腐汤。很简单的家常菜，却让这个只有几件简陋家具的屋子，
多了几分烟火气。我愣了一下。这是我们“结婚”半个月来，他第一次做饭。
以往我们都是各吃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嗯。”我把包放下，没看他，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今天怎么有空做饭了？”“今天发了津贴。”他言简意赅，给我盛了一碗饭。
我看着碗里冒着尖的米饭，心里五味杂陈。白天在厂里，他是高高在上的厂长，
用一堆烂账刁难我。晚上回到这个出租屋，他又变回那个给我做饭的“丈夫”。
我有点看不懂他。“厂里的工作，还习惯吗？”我扒拉着碗里的饭，状似无意地问。“还行。
”他夹了一筷子鸡蛋到我碗里。“那个……坏账的资料，有点复杂。”我决定试探一下。
“嗯。”他应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下文。气氛又回到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里。我有点烦躁，
放下筷子。“陆宴，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吃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我。灯光下，
他的轮廓柔和了一些，不像在办公室时那么锋利。“什么想干什么？”“你别装了！
”我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你明明就是陆宴，为什么要装不认识我？
在厂里给我穿小鞋，回家又给我做饭，你是在耍我吗？”他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那种平静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取闹的小丑。我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懂了，
厂长大人，您是嫌我这个‘妻子’上不了台面，怕我影响您的大好前程，是吗？
”“所以领证那天你才要跟我约法三章，因为你早就知道自己要来纺织厂当厂长了！
”“我告诉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在外面说我们认识！那份破报告，三天之内，
我保证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绝不给你丢人！”我说完，抓起包就想走。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
他的手掌很烫，力气大得惊人。“你去哪？”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用你管！
”我用力挣扎。他却攥得更紧，一个用力，将我拉了回来。我猝不及防，一头撞进他怀里。
他的胸膛很硬，隔着薄薄的衬衫，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一股淡淡的肥皂味混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钻进我的鼻子。我的脑子“嗡”的一下，空白了。
“吃饭。”他在我头顶吐出两个字，松开了我。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拿起筷子，
继续吃饭。我僵在原地，脸颊烫得厉害。这算什么？一个巴掌，一颗糖吗？4“林晚，
这份报告你做得是什么东西？”王莉莉拿着几张纸，“啪”地一声摔在我桌上，
尖锐的声音引来整个办公室的侧目。“我让你核对采购单，你看看你这数字，
跟原始单据差了十万八千里！”我皱起眉，拿起她摔过来的报告。这是我熬了两个通宵，
整理出来的坏账报告初稿的一部分。我昨晚明明核对过三遍，确认无误才交给她录入的。
“不可能，我算过很多次。”“算过很多次？”王莉莉冷笑一声，
把一本原始单据扔到我面前，“你自己看！白纸黑字，是你眼瞎还是心瞎？”我翻开单据，
和我报告上的数字一对，脸色瞬间变了。真的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怎么会……”我明明记得这个数字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话该我问你！
”王莉不依不饶，“林晚，我知道厂长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心里得意。
”“但你也不能这么敷衍了事吧？这要是直接交上去，厂长怪罪下来，
我们整个宣传科都要跟着你倒霉！”她一番话，成功挑起了所有同事的敌意。
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责备。“就是啊林晚，这可不是小事。”“你可仔细点吧，
别连累我们。”我百口莫辩。我确信我没有算错，问题肯定出在王莉莉录入的环节。
是她故意改了我的数据。可我没有证据。“对不起，可能是我算错了，我再核对一遍。
”我只能先低头。“再核对一遍？说得轻巧！”王莉莉抱起胳膊，
“今天下午厂长就要看报告，你现在跟我说你算错了？我看你就是存心的！”办公室的门，
就在这时被推开了。陆宴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分厂的主任，似乎正在巡查。
王莉莉眼睛一亮，立刻拿着那份错误的报告迎了上去，委屈巴巴地开口。“厂长，
您来得正好。您交给林晚整理的坏账报告，出了大问题。”陆宴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平静无波。“什么问题？”“她把采购金额算错了，差了好几万呢！”王莉莉把报告递过去。
“您看，这要是耽误了厂里追讨欠款，损失可就大了。我劝她仔细点，她还不当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宴身上，等着他发落我。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我看着他，心里竟然还有一丝可笑的期待。期待他能看穿这点小把戏，
期待他能……为我说一句话。陆宴翻看着报告，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然后，他抬起头，
看向我。他的声音很冷，像数九寒天的冰。“林晚，你太让我失望了。”一瞬间，
办公室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我只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失望？
他凭什么对我失望？从始至终，把我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的不是他吗？
用一个假身份骗我结婚，在公司里装作不认识，用工作刁难我，现在还联合外人来羞辱我。
我到底算什么？一个他用来堵住悠悠众口的工具？一个他闲来无聊时可以随意戏耍的宠物？
我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看着他身边那个得意洋洋的王莉莉，
看着周围同事们幸灾乐祸的眼神。一股从未有过的清醒，猛地冲上我的头脑。林晚，
你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你指望他什么呢？指望这个把你骗得团团转的男人，
在你被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你？别傻了。在这场名为“婚姻”的交易里，你从头到尾，
都只是一个用完即弃的工具人。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从今天起，我谁也不靠。
我慢慢抬起头，迎上陆宴的目光，第一次，没有了慌乱和无措。我笑了笑。“是的，厂长，
我也对您很失望。”5“你说什么？”陆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王莉莉更是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大概是没想到我敢当众顶撞厂长。“我说，
我也对您很失望。”我重复了一遍，脸上的笑容不变。
“厂长您只看到了报告上的一个数字错误，就断定是我能力不行，工作失职。
”“您没有问过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
也没有看过我为了这份报告熬了几个通宵整理出来的上百页原始数据分析。
”“您只凭着一个告状者的片面之词，就给我定了罪。”“我觉得，这样的处理方式，
过于武断，也……很不专业。”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我的大胆言论惊得目瞪口呆。陆宴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两把刀子，
要将我从里到外剖开。“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是不是冤枉，厂长心里应该有数。
”我挺直了背脊，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这份报告，是我和王莉莉两个人共同负责的。
我负责前期数据整理，她负责后期录入校对。现在出了错，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扛？
”王莉莉的脸“刷”地白了。“林晚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自己算错了，还想拉我下水？
”“我有没有算错，很简单。”我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一堆草稿纸里抽出几张。
“这是我的原始计算手稿，上面每一个数字的都有记录。
只要把它和财务科的原始单据再核对一遍，就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个环节。
”我的目光转向陆宴。“厂长，我申请重新核对数据。如果最后证明是我的问题，
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哪怕是开除。”“但如果问题不在我，我希望厂长能还我一个公道。
”陆宴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钟。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准。”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带着人离开了办公室。他一走，
王莉莉立刻像被抽了筋一样，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恐慌。
那天下午，在财务科长的亲自监督下，我和王莉莉重新核对了所有数据。结果不出所料。
我的手稿数据和原始单据完全一致。问题出在王莉莉录入电脑的时候，
她故意篡改了几个关键数字。铁证如山。傍晚，厂里的公告栏上贴出了新的处分通知。
王莉莉因在重要工作中恶意篡改数据，造成恶劣影响，被记大过一次，并调离宣传科，
去车间当纺织工。而我，林晚，工作认真负责，被通报表扬。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同情，变成了敬畏和一丝丝的讨好。我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我赢了王莉莉，
却好像输了别的什么东西。晚上回到家，屋子里是黑的。陆宴没有回来。桌上没有热饭热菜，
只有一片冰冷的黑暗。我打开灯，自己下了一碗面。吃着吃着，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我不是委屈，也不是难过。我只是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这场仗，我打得一点都不漂亮。
甚至，很狼狈。6“晚晚啊，你听妈说，你们那个新来的厂长，叫陆宴是吧？”周末一大早，
我妈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热情。“我听你张阿姨说了，那个陆厂长，
年纪轻轻，还没结婚呢！是从部队转业下来的大干部，前途无量啊！”我捏着电话，
一阵无语。“妈，你想说什么？”“你傻啊你！”我妈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你还问我？当然是赶紧去追啊！你要是能当上厂长夫人，
我和你爸的脸往哪儿搁啊！”我太阳穴突突地跳。“妈，我已经结婚了。”“那算什么结婚？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不屑，“跟那个乡下来的穷当兵的，领个证就算了？
”“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说出去都嫌丢人！你听妈的，赶紧去把婚离了，
好好跟陆厂长处！”“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妈去帮你跟那个穷小子说！大不了给他点钱，
打发他滚蛋！”“够了！”我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我的事不用你管！”说完，
我“啪”地挂了电话，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这就是我的亲妈。当初，
是她和爸以死相逼，非要我赶紧嫁人，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个男的就行。现在，
一听说有条件更好的，又迫不及待地让我踹了现在的“丈夫”，去攀高枝。在他们眼里，
我到底是什么？一件可以随时交易的商品吗？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陆宴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脸色有些疲惫。看到我坐在沙发上，他愣了一下。“还没睡？
”“嗯。”我看着他，“刚跟我妈打了个电话。”他没接话，走到厨房倒了杯水。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我妈让我跟你离婚。”他的动作一顿，
水杯里的水洒出来几滴。他转过身，眉头紧锁。“然后去追我们厂的新厂长，陆宴。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把话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是会觉得荒唐可笑，还是会心虚？陆宴没有笑，也没有心虚。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眼神深不见底。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你怎么想？”我愣住了。他问我怎么想？
他不应该解释一下吗？不应该为他欺骗我的行为感到一丝愧疚吗？“我怎么想不重要。
”我扯了扯嘴角，“重要的是，陆厂长您怎么想？
是想继续跟我这个妻子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还是觉得游戏结束，一脚把我踢开，
好迎接我妈给你介绍的我？”我的话充满了讽刺。他却好像没听出来。他走过来，
在我面前站定。“林晚，这件事，很复杂。”“有多复杂？”我仰头看他，
“复杂到你需要用一个假身份来骗婚吗？”“我没有骗你。”“那是什么？”我笑了，
“兴趣吗？厂长大人体验民间疾苦，顺便娶个平民老婆感受一下生活？”我的话越来越刻薄。
我就是想激怒他，想撕开他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他却只是看着我，
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我看不懂的疲惫和……无奈。“对不起。”他突然说。我所有的尖刺，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瞬间软了下来。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是，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再给我一点时间。
”7“再给我一点时间。”陆宴的这句话，像一句魔咒，在我脑子里盘旋了好几天。
我不知道他需要时间做什么。也不知道我该不该相信他。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