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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恶寒在林星染心头蔓延。
傅舟野做狠事的时候最喜欢说软话。
林星染承受不起这个后果,她试着转圜:
“傅先生,那本记事本里有我的隐私,我不希望公之于众,想抢回来,动作有些粗鲁了,我给林晚舒道歉,可以吗?”
傅舟野居高临下地抬起林星染的下巴:“随你…”
林星染深吸一口气转头,鞠躬九十度,和林晚舒说了对不起。
这是林星染过去二十几年用过最多的人生经验——隐忍。
痛苦,但有用。
可这次,傅舟野并无表示,而是转身离去。
林星染心头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很快到了傅家宴请商业伙伴的那天,胜友如云,高朋满座。
林星染未像往常一样以傅夫人的身份站在显眼的地方与宾客寒暄。
因为那个位置已经是林晚舒的了。
林晚舒身着华丽的鱼尾裙,落落大方地和每个人打招呼,仿佛她已经是傅家的女主人。
舞会音乐不停,傅舟野将林晚舒的手轻轻捧在手心,引她跳了一支舞。
以往傅舟野只会邀请林星染跳舞,而今天他只邀请了林晚舒。
灯火摇曳,林晚舒随音乐旋转着摇摆着,揽着她腰肢的人是傅舟野,欣赏她姿貌的是全城的名流权贵,这让她光彩熠熠,仿佛所有的骄傲和绮梦都得以实现......
但是还没有,还差最后一步…
又是一个舞步旋转,林晚舒故意和傅舟野贴得很近,轻轻道:
“舟野,刚刚有宾客问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傅舟野莫名紧张,搂着她腰肢的手忽然颤抖。
刚想开口,一处花火晃了眼睛,随即传来宾客的尖叫声。
欢乐的音乐戛然而至。
原来是林星染的礼服裙摆燃起大火......
这本是傅舟野玩得一个把戏,林星染礼服外衣是一层特质的薄纱,可以瞬间燃尽却不伤里衣。
他想叫林星染当众走光出个丑,以报她那日撕扯林晚舒衣服之仇。
可万万没料到的事,整个礼服却燃起来了。
“星染!”
傅舟野丢下林晚舒,本能地奔向林星染。
而林星染反应很快,她拖着裙摆立刻跳进不远处的水塘里。
但火苗并未完全熄灭,反而在水面上飘飘荡荡,像恶鬼一样追随着林星染。
有人开口解释这个现象:“这礼服上怎么有油啊!”
傅舟野也跳进水塘,将那些火从林星染周围拍开,又将林星染抱上了岸。
救护车上,傅舟野坐在林星染身旁,第一次感到恐惧和懊悔:
“星染,没事的,我请专家,一定会治好你的!”
林星染眼神空洞又麻木,她盯着傅舟野被火撩过的手:“疼不疼?”
傅舟野这才反应过来,他两手有不少水泡,有种烧灼的痛感。
可林星染的两条腿都是大面积的水泡,可怖异常!
她该多痛?
但林星染面无表情,好像忍受痛苦的不是她一样,只是淡淡的:
“傅舟野,我该感谢你还是恨你?林晚舒的领口被我拽松,你就往我礼服上泼油要让我受火烧火燎之苦?然后再跳进水池救我。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傅舟野哽咽,艰难开口:“不是这样的。”
可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尽管后果不在他的预料中。
傅舟野只能低头:“是我对不住你,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提。”
林星染自嘲一笑:“你能不能放过我?”
林星染的眼睛很平静,纯洁如水,好像已经容不下任何杂质、磋磨和阴谋了。
傅舟野心头慌乱不已,他怕回答了林星染的问题,就有什么东西要永远失去了。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这让他松了口气,赶紧接听电话:
“舟野,我的,我的礼服也有油!我好害怕…”
傅舟野立刻回应道:“别着急!我马上去找你!”
他转头看向林星染:“你先去医院急救,有医护人员照料,你不会有事的。我又要事要先回去一趟。”
一个电话就能被勾走的男人,她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
她身上的皮肉已经很痛了,现在少和傅舟野待一秒,她心里就会舒服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