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陈舟坐在轮椅上，平静地打破了客厅里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闻错了。”林晚将价值不菲的铂金包扔在沙发上，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厌恶，“整天闷在家里，你的鼻子是不是也跟你的腿一样，废了？”
“离婚吧。”陈舟没有理会她的讥讽，而是递过去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协议。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陈舟，你一个残废，靠我养着，你有什么资格提离婚？”
“签字吧，这套房子归你，车子也归你，我净身出户。”
看着陈舟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林晚心头无名火起。她本以为这场摊牌会伴随着哭闹、哀求和质问，但什么都没有。他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这让她精心准备的所有说辞都哽在喉咙里，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她抓起笔，潦草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从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轻蔑地扔在陈舟的腿上。
“这里面有五万块，够你租个地下室苟活一阵子了。陈舟，别说我林晚无情，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体面。”
林晚摔门而去的声音，像一声迟来的丧钟，宣告着他们三年婚姻的彻底死亡。
客厅里恢复了死寂，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陌生的男士香水味，甜腻得让人作呕。
陈舟低头，看着自己盖着薄毯，毫无知觉的双腿。
三年前，为了从一场突发的火灾中救出一个孩子，他被掉落的横梁砸断了双腿。
他从一个人人敬仰的消防英雄，变成了一个离不开轮椅的废人。
而林晚，他深爱的妻子，也从最初的悉心照料，变成了如今的冷漠与嫌恶。
他拿起那张被林晚扔下的银行卡，卡面上冰冷的触感仿佛能钻进骨髓里。
五万块。
三年的青春，一场奋不顾身的救援，换来的就是这五万块的“体面”。
他自嘲地笑了，笑声嘶哑，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他没有去碰那张离婚协议，只是缓缓转动轮椅，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开始闪烁，一辆骚红色的保时捷911停在楼下。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倚在车门上，林晚快步走过去，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灿烂又谄媚的笑容。
男人亲昵地揽住她的腰，两人旁若无人地拥吻，然后钻进了跑车。
引擎的轰鸣声刺破夜空，也彻底刺穿了陈舟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那个男人，他认识。
张昊，林晚公司的顶头上司，一个出了名的**。
原来，那些深夜不归的加班，那些昂贵却来路不明的礼物，都有了最肮脏的解释。
陈舟静静地看着那辆跑车消失在车流中，脸上的悲伤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
他拿出一部许久未曾开机的黑色手机。
手机很旧，款式老土，与这个智能时代格格不入。
开机后，屏幕亮起，只有一个联系人。
“老刘”。
他拨通了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对面传来一个恭敬又带着一丝激动的中年男人声音：“少爷，您终于联系我了！”
“我离婚了。”陈舟的声音平静无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是林晚那个女人吗？少爷，您三年前为了体验普通人的生活，隐瞒身份和她结婚，老爷子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这三年，要不是您拦着，我早就……”
“都过去了。”陈舟打断了他，“我的腿，已经好了。”
说着，他双手撑住轮椅扶手，在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中，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站了起来。
虽然还有些跛，但那双曾经被医生断言再也无法站立的腿，确实地支撑住了他的身体。
这三年来，他从未放弃过康复训练，每天夜里，当林晚熟睡时，他都在客厅里，用常人无法想象的毅力，一遍遍地练习站立、行走。
汗水浸透衣衫，肌肉撕裂般的疼痛，他都咬牙扛了下来。
他本想在结婚纪念日那天，给她一个惊喜。
现在看来，只剩下讽刺。
“老刘，”陈舟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声音里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我玩够了。”
“准备车，来接我。”
“另外，我要天鸿集团的所有资料，特别是一个叫张昊的副总。”
“是，少爷！”老刘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欢迎回家！”
挂断电话，陈舟将那张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那张五万块的银行卡，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就像扔掉一段腐烂发臭的垃圾。
他走进卧室，打开衣柜。
里面全是林晚给他买的廉价运动服和家居服。
他一件件地拿出来，毫不留恋地扔在地上。
在衣柜的最深处，藏着一个行李箱。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套套手工定制的昂贵西装，和一块百达翡丽的星空腕表。
这才是属于他的生活。
陈舟换上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重新站在镜子前。
镜中的男人，面容俊朗，身形挺拔，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经历世事后的沧桑与冷冽。
轮椅上的颓唐与落魄，早已荡然无存。
他拿起那块腕表，戴在手腕上。
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仿佛在提醒他，游戏结束了。
楼下，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无息地滑到楼门口。
老刘快步下车，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
陈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这个他生活了三年的“家”。
他一步步走下楼梯，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
林晚以为他失去的是一双腿。
她不知道，他放弃的，是整个世界。
现在，他要亲手，把属于他的一切，都拿回来。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
陈舟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
老刘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家少爷，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陈舟没有睁眼。
“少爷，就这么轻易放过那个女人吗？”老刘忍不住问道，“她不仅背叛了您，还卷走了您卡里所有的积蓄，那可是您这三年当消防员攒下的血汗钱！”
陈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轻易？”
“猫抓老鼠，总要先让老鼠跑一会儿，看着它自以为逃出生天，再一脚踩死，那才有意思。”
“而且，我给她留了五千万。”
老刘一惊：“少爷，您说什么？”
陈舟睁开眼，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骇人的光。
“我结婚时，用一张不记名的卡存了五千万进去，密码是她的生日。我告诉她，这是我们的家庭应急基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我本以为，这是我们爱情的底线。”
“没想到，成了她背叛我的资本。”
“她大概以为那张卡早就被我忘了，或者以为我一个残废，根本没能力去查。就在刚才，我收到了银行短信，五千万，一分不剩，全被转走了。”
老刘倒吸一口凉气。
五万块的羞辱，和五千万的背叛。
那个女人，真是好狠的心！
“开车。”陈舟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去‘云顶天宫’。”
云顶天宫，是江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也是陈舟名下的产业之一。
劳斯莱斯在云顶天宫门口停下。
经理早已带着所有服务员在门口列队等候。
“欢迎少爷回家！”
整齐划一的问候声，响彻夜空。
陈舟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那扇象征着江城权力与财富巅峰的大门。
而此刻，林晚正依偎在张昊的怀里，在江城最贵的法国餐厅里，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昊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林晚晃动着手里的红酒杯，娇声问道。
“着什么急？”张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头发，“你那个残废老公，肯离婚了？”
“当然，他那种废物，还不是我让他干嘛就干嘛。”林晚一脸得意，“我已经拿到离婚证了，从今往后，我就是自由身了！”
为了能尽快离婚，她找人伪造了一份加急的离婚证。
“是吗？”张昊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那这个，就当是庆祝你恢复单身的礼物吧。”
林晚激动地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
“天呐，这是‘海洋之心’！我上次在杂志上看到，要八百多万呢！”林晚惊喜地尖叫起来。
“喜欢吗？”张昊很满意她的反应。
“喜欢！太喜欢了！昊哥，你对我真好！”林晚迫不及待地戴上项链，然后主动献上了一个热吻。
她靠在张昊怀里，抚摸着胸前的钻石，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她终于甩掉了陈舟那个拖油瓶，还从他那里弄到了五千万。
有了这笔钱，再加上张昊的财力，她林晚，马上就要成为江城上流社会的阔太太了！
至于陈舟那个废物，大概正蜷缩在某个阴暗的地下室里，为自己的下半生发愁吧。
想到这里，林晚的心情就一阵畅快。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张昊看着她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