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双手插兜，特警以为要掏枪。我是镇上杀气最重的屠夫，刚宰完年猪，满身是血。
回村路上捡个粉雕玉琢的孕妇，看样子快生了，我急着去送猪肉。于是我拨通了110，
顺手擦了把杀猪刀上的血。「喂?警察吗?有个大肚子落我手里了。「对，身上全是血，
叫得挺惨，我正磨刀呢，准备动手了。」「你们快点来，晚了这肉就不新鲜了，
我这可是按斤卖的。」我看着孕妇感激的眼神，心想这年头好人难做，还得包接送。
1「不许动！把手举起来！」大喇叭的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响。我茫然地抬头，头顶上，
一架直升机卷起巨大的风，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地上，
十几辆特警车把我那辆破旧的小货车围得水泄不通。几十个荷枪实弹的特警，
摆出了电影里才有的阵仗。我眉心一凉。一个红点，死死地钉在我脑门上。我寻思着，
我就报个警，至于吗？「放下武器！慢慢趴在地上！」武器？我低头看了看，
手里是刚擦干净的杀猪刀，另一只手，还拎着半扇猪排骨。我晃了晃手里的排骨。
「警察同志，你们要这个？」「我警告你不要做多余的动作！」喇叭里的声音更紧张了。
我叹了口气，把排骨和刀往地上一扔。双手插回兜里。这下好了，猪肉掉地上了，脏了。
我这个动作，显然**到了他们。「警告！警告！嫌疑人疑似要掏枪！重复，
嫌疑人疑似要掏枪！」我他娘的。我兜里只有一包红塔山和半包纸巾。
难道我要用纸巾勒死你们吗？车里的孕妇大概是被这阵仗吓到了，发出一声痛苦的**。
「啊……肚子……」这一声，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里面有人质！」「狙击手准备！」
我急了。「别！别开枪！她要生了！」我冲着天上地下大吼。「她是个孕妇！我捡的！
你们他娘的快叫救护车啊！」一个看起来像队长的男人，拿着防爆盾，小心翼翼地靠近。
「你是什么人？车里的人怎么回事？你身上的血是谁的？」一连三问，很有气势。
我指了指地上的猪排骨，又指了指我车斗里剩下的半头猪。「我是杀猪的，张大胆。」
「这是猪血。」「车里那女的，路上捡的，羊水破了，我看她快生了，寻思着给你们打电话，
你们服务周到。」队长愣住了，显然没跟上我的思路。他看了一眼我满身的血污，
又看了一眼我那把在地上闪着寒光的杀猪刀。「你报警电话里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有个大肚子落你手里了！」我点头：「对啊，她那么大个肚子，不是大肚子是啥？」
「你说她身上全是血，叫得挺惨！」我指了指孕妇的裤腿，
那里确实有血渗出来：「那不是血吗？她疼得直叫唤，不惨吗？」「你还说你在磨刀，
准备动手了！」我火气也上来了：「我他娘的是屠夫！我磨刀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要动手把猪肉分割了，不然怎么卖！」「那……那你说晚了肉就不新鲜了，还按斤卖……」
队长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来越不足。我一拍大腿：「猪肉放久了当然不新鲜了！
我们这年猪都是预定的，按斤卖的！有什么问题吗？」空气突然安静。风中，
只剩下直升机的轰鸣和孕妇的**。特警队长沉默了半晌，缓缓放下了防爆盾。
他对着对讲机，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说：「解除警报。」「好像……是个误会。」
2「姓名？」「张大胆。」「职业？」「镇东头杀猪的。」医院的走廊里，
两个小警察给我做笔录，表情一言难尽。旁边，那个特警队长，
正一脸尴尬地跟医生解释情况。我有点不耐烦。「警察同志，
我那半车猪肉还在路上晒着呢셔，这天儿，容易坏。」小警察推了推眼镜：「张先生，
请你配合，这也是为了你好，万一那位女士出了什么问题……」我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你们这帮人搞这么大阵仗，人早进产房了。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高档西装，
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小雅！
我的小雅怎么样了？」男人长得人模狗样，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焦急。
特警队长迎上去：「您是？」「我是她丈夫，李伟！我妻子呢？」「已经送进产房了，
先生您冷静一点。」李伟一把抓住队长的胳膊，手上的金表晃得我眼晕。「是谁！
是谁害我妻子早产的！你们抓到凶手了吗？」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我穿着沾满血污的屠夫工作服，趿拉着解放鞋，跟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李伟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从焦急变成了嫌恶和冰冷。他指着我：「是他？！」
小警察连忙解释：「李先生，您误会了，是这位张先生好心把您妻子送过来的。」「好心？」
李伟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我。「一个屠夫？满身是血，他对我妻子做了什么？」
我本来不想搭理他，但这话我听着不舒服了。「我能做什么？我就是个杀猪的，
还能把她当猪给片了？」「你！」李伟被我噎了一下，脸色涨红。
他身边一个跟班模样的男人立刻跳了出来。「你怎么跟我们李总说话的！
你知道我们李总是谁吗？」我掏了掏耳朵：「谁啊？玉皇大帝啊？」
「你信不信我让你在镇上混不下去！」我乐了。「你试试？我们镇上的人过年不吃猪肉了？」
李伟深吸一口气，似乎不想跟我这种「粗人」计较。他转向特警队长，
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警察同志，这个人太可疑了！我妻子单纯善良，
肯定是这个屠夫用什么手段胁迫了她！」「我要求立刻逮捕他！严加审讯！」
特警队长的臉色很难看。「李先生，我们调查过，张先生确实是见义勇为。」「见义勇为？」
李伟的声调拔高了八度。「一个屠夫，在荒郊野外，遇到一个快要生产的孕妇，
不第一时间送医院，反而打电话用那种方式报警？」「这不合常理！」「他肯定有别的企图！
」他说着，走到我面前，用一种condescending的眼神看着我。「说吧，
你想要多少钱？」「只要你离我妻子远一点，价钱好商量。」我看着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
突然觉得比我刚杀的那头年猪还腻歪。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钱我不要。」
「我这人，就图个乐于助人。」「不过……」我话锋一un。「你老婆，
好像不太想见到你啊。」3李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胡说什么？」我没理他，
目光投向了刚刚被护士从产房推出来的病床。那个叫小雅的孕妇，脸色苍白，但人是清醒的。
她躺在床上，看到李伟的瞬间，眼神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恐惧。
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战栗。她抓着床单的手，指节都发白了。李伟显然也注意到了，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但立刻又堆满了温柔的笑容。「小雅，别怕，我来了。」
他快步走过去，想要去握妻子的手。小雅却像触电一样，猛地把手缩了回去。
「你……你别过来！」她的声音很虚弱，却带着决绝。李伟的笑容僵在脸上。
周围的警察和医生都看出了不对劲。这哪是夫妻久别重逢的喜悦，分明是老鼠见了猫。
我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像看一出烂戏。李伟的演技是真不错，他臉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小雅，你怎么了？是不是他吓到你了？」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试图把所有问题都推到我身上。「警察同志，你们看到了！我妻子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肯定是被这个屠夫**到了！」小雅虚弱地摇头，眼泪順着眼角滑落。「不……不是他……」
她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无助。我读懂了她的意思。她在向我求救。我叹了口气，
心想这年头好人真是难做，捡个孕妇还捡出连续剧来了。我迈步走了过去。
李伟的跟班立刻伸手拦我。「你想干什么！离我们太太远一点！」我没看他，只是盯着李伟。
「我说，你老婆让你别过去，你耳朵聋了吗？」李伟的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一个外人无关。」「现在有关了。」我走到病床边，
隔开了他和孕妇。「人家不想见你，你非要往上凑，是不是有点不要脸？」「你找死！」
李伟身后的跟班怒吼一声，一拳就朝我脸上挥了过来。我头都没偏。「砰」的一声。
特警队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反手一拧，那跟班立刻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警察面前还敢动手？」队长一脸煞气。我这才慢悠悠地转头，对着那跟班笑了笑。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李伟的脸色铁青，他知道在这里动武是不可能的。
他强压着怒火，对队长说：「警察同志，我要带我妻子回家静养，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希望你们不要干涉。」他说着，就想绕过我去拉小雅。小雅吓得往床里缩。我伸出一只手，
像一堵墙，挡在他面前。我的手，常年握刀，又厚又糙，布满了老茧和伤疤。
「我说最后一遍。」「滚。」4""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管我的事！
"李伟的伪装终于被撕破，他指着我的鼻子，面目猙獰。「一个臭杀猪的，
真以为自己是英雄了？」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有时候，眼神比拳头更有用。
我杀过上千头猪，见过各种垂死的挣扎。我的眼神里，
有一种他这种养尊處優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的平静和……血腥。他被我看得心里发毛，
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特警队长也感觉气氛不对，站到我们中间。「李先生，请你冷静！
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不适合移动。」李伟喘着粗气，指着病床上的小雅，又指着我。
「她不是情绪不稳定！她是被这个男人蛊惑了！」「小雅！你给我清醒一点！
你肚子里怀的是我们李家的骨肉！你想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他试图用孩子来威胁。
但这句话，却像一个开关，瞬间点燃了病床上的女人。一直沉默、恐惧、瑟瑟发抖的小雅，
突然像换了个人。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李伟。那眼神里，
没有了恐惧，只有无尽的恨意和决绝。「李伟！」她发出了一声嘶吼，
声音尖利得刺破了医院走廊的宁静。「你闭嘴！」「他不是你的骨肉！
跟你这个畜生没有半点关系！」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我以为她是个柔弱的小白兔，
没想到是只被逼急了的刺猬。李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说什么？」小雅冷笑着，
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我说，你听不懂人话吗？」她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我的肉里，但我没动。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那不是害怕，是愤怒。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对着所有人宣告：「他不是我丈夫！」「我根本不认识他！」
「他是个魔鬼！他要抢我的孩子！他要杀了我们母子！」整个走廊，死一般的寂静。
李伟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小雅，你疯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想上前捂住她的嘴。小雅却猛地将一个东西砸在了他脸上。那是一个小小的U盘，
一直被她死死攥在手心里。「这里面！是你和你那个禽兽不如的家族，做的所有恶心事！」
「你们不是想要孩子吗？你们不是想拿他去做实验吗？」「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死！
也要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她说完这些，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就要倒下去。
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她靠在我怀里，身体滚烫，呼吸急促。她抬起头，看着我，
眼神里是破碎的信任和最后的希望。「救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5「都愣着干什么！把这个疯女人和这个屠夫都给我抓起来！」李伟捂着被U盘砸中的脸，
歇斯底里地咆哮。他带来的那几个黑衣保镖，立刻就想冲上来。「我看谁敢动！」
特警队长爆喝一声，所有的特警齐刷刷地举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李伟和他的人。
空气瞬间凝固。李伟的保镖们再横，也不敢跟国家机器对着干。李伟的脸色由白转青，
又由青转紫，精彩纷呈。「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要包庇一个疯子和一个罪犯吗？
」队长面无表情：「我们只相信证据。」他弯腰捡起地上的U盘，递给旁边的小警察。
「立刻拿去技术科，破解里面的内容。」「是！」李伟的眼神闪过一丝真正的恐慌。
他冲上去想抢，被两个特警死死按住。「你们不能看！这是我的隐私！」「李先生，
如果你是清白的，就不会怕我们看。」队长冷冷地说。「现在，请你和你的人，
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李伟彻底慌了。「你们不能抓我！我舅舅是……」
「不管你舅舅是谁，在华夏的土地上，就要遵守华夏的法律！」队长义正言辞地打断了他。
我看着被特警押走的李伟，他回头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我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人。她已经因为情绪激动和产后虚弱，昏了过去。
医生和护士赶紧上前，将她重新安置在病床上，推进了病房。「这位先生，
您也需要处理一下伤口。」一个护士**姐指了指我的胳膊。我这才发现，
刚才被小雅抓过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珠。我摆了摆手：「没事，皮外伤。」杀猪的时候，
比这深的口子多了去了。特警队长走到我面前，表情复杂。他冲我伸出手。「张大胆同志，
我叫王刚。今天的事，我代表我们支队，向你道歉。」我跟他握了握手。「没事，
你们也是职责所在。」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敬佩。「你很勇敢。」
我笑了笑：「我就是个杀猪的，胆子不大点，镇不住那几百斤的玩意儿。」王刚也笑了，
气氛缓和了不少。「不过，这件事可能还没完。」他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那个李伟，
背景不简单。他背后是陈氏集团，在咱们省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陈氏集团？」
我皱了皱眉，这个名字我听过，电视上天天打广告。「对。他们表面上做的是正经生意，
但我们一直怀疑他们暗地里从事一些非法勾当，只是一直没有证据。」王刚看着病房的方向。
「如果那个U盘里的东西是真的，那这个案子，就大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张同志，
这段时间你可能需要我们的保护。你已经卷进来了。」我看着自己满是猪血的衣服，
又看了看医院干净的地板，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我就是想送个孕妇，顺便卖我的猪肉。
怎么就卷进了一个豪门恩怨、黑幕重重的惊天大案里了？我只想问一句。我那半车猪肉，
现在还能要么？6ë「张大哥，喝口水吧。」病房里，那个叫小雅的女人醒了，
她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但眼神清明了许多。她告诉我，她真名叫林悦。我接过水杯，
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折腾了一天，我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谢谢。」林悦摇了摇头，
脸上带着歉意。「该说谢谢的是我。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她没说下去，
但眼里的后怕说明了一切。我摆摆手：「没事，路见不平一声吼嘛。」
虽然吼完之后被狙击手瞄着头。病房门口，两个警察同志站得笔直，
显然是王刚队长派来保护她的。我寻思着这里应该没我什么事了，我该回去看看我的猪肉了。
「那个，林**，既然你现在安全了，我就先回去了。」「我那车猪肉……」「张大哥！」
林悦急忙叫住我。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你别动。」我赶紧按住她。「你现在需要休息。」
她抓住我的手，眼神里满是恳求。「你不能走。」「为什么？」我不解。
「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她的声音在发抖。「现在有警察保护你，怕什么？」
林悦惨然一笑：「你不懂，你不懂陈家的势力有多大。」「警察……或许能保我一时，
但保不了一世。」「只要我还在医院，只要我还在这里，他们总有办法找到我。」
我皱起了眉头。听她这意思，这陈家是能通天的？「那你想怎么样？总不能让我一个杀猪的，
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你吧？」我开了个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林悦却当真了。
她定定地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对。」「我……我想请你保护我。」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是，大姐，你没搞错吧？我是屠夫，不是保镖。」「我知道。
」林悦说，「可我能感觉到，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身上有……一种他们没有的东西。」
「杀气？」我自嘲道。她却摇了摇头。「是生气。」「是那种活生生的，
跟泥土和牲口打交道，靠力气吃饭的生气。不是他们那种虚伪的，
靠阴谋和算计堆砌起来的死气。」我愣住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我。
我一个满手血腥的屠夫，在她眼里，竟然是“生气”的代表。「只有你，能让我感觉到安全。
」她几乎是在哀求。「张大哥，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我没有别人可以求了。」
「只要你能保护我和我的孩子，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沉默了。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和那双写满绝望和希望的眼睛。我是一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
我只知道，一个刚生完孩子的母亲，用这种眼神看着你，求你救她的孩子。是个男人，
都拒绝不了。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王刚队长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林悦，又看了一眼我。「U盘里的东西，我们看到了。」他的声音很低沉。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我汗毛倒竖的话。
「林**，你怀的，可能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7「什么意思？」我替林悦问出了声。
王刚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UPan里的文件很复杂，大部分是加密的，
我们的技术人员还在破解。」「但仅从破解出来的一小部分来看，就足够触目惊心。」
他深吸一口气。「陈氏集团，在秘密进行一项非法的基因编辑项目。」
「他们称之为……『神之子』计划。」「神之子？」我听得云里雾里，这都什么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