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林菲菲明显愣住了。
“天启创投？是那个……很有名的天启创投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荣。
周斤斤心中了然。
“是的，林**。我们对陈先生的‘心动互联’项目很感兴趣，但投资前需要做尽职调查。陈先生说您对项目非常了解，并且也是主要的资金支持者之一。”
周斤斤故意加重了“资金支持者”这几个字。
她赌林菲菲根本不知道什么项目计划书，更不知道自己被陈浪包装成了“联合创始人”和“金主”。
果然，林菲菲的语气变得有些慌乱。
“啊？哦……对，对。这个项目……我是知道的。”她含糊其辞。
“那就好。那我们约个时间地点吧，明天下午三点，在城西的‘云栖’咖啡馆，您看方便吗？”周斤斤迅速敲定了时间和地点。
“云栖”是林菲菲最喜欢去的咖啡馆，几乎每周都会在社交网络上打卡。
选择那里，是为了让她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放下戒心。
“好，好的，没问题。”林菲菲匆忙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周斤斤长舒了一口气。
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已经启动。
她立刻在“手刃渣男联盟”群里通报了情况。
王婷：“干得漂亮！明天我们怎么配合？”
周斤斤：“明天，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把你们收集到的所有证据，包括转账记录、聊天记录，还有那些论坛帖子，全部打包发给我。记住，要匿名的。”
孙淼：“匿名？为什么？”
周斤斤：“因为明天去见林菲菲的，不是被骗的前女友周斤斤，而是‘天启创投’不近人情的周经理。我要让她看到的，不是私人恩怨，而是冰冷的、客观的、足以摧毁她所有幻想的‘商业风险评估报告’。”
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富家女，是听不进“前女友们”的哭诉的。
但一个精明的“投资人”，却不得不正视一份充满危险信号的尽调报告。
第二天下午，两点四十五分。
周斤斤提前到达了“云栖”咖啡馆。
她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从朋友那里借来的高档职业套装，画着精致又疏离的妆容，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她甚至花了一百块，租了一个小时的Prada杀手包。
从头到脚，她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精英气场。
这是她为自己打造的“人设”。
三点整，林菲菲准时出现。
她穿着香奈儿的裙子，挎着爱马仕的包，脸上带着精心修饰过的甜美笑容。
当她看到周斤斤时，笑容有片刻的凝固。
眼前的女人，比她想象中要年轻，也更……有压迫感。
“周经理，你好。”林菲菲主动伸出手。
周斤斤只是轻轻和她握了一下，便立刻收回，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林**，请坐。时间宝贵，我们直接开始。”
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台平板电脑，推到林菲菲面前。
“这是我们根据陈浪先生提供的资料，做的初步背景调查。请您先过目。”
林菲菲有些局促地拿起平板。
屏幕上显示的，不是什么商业分析图表，而是一张张触目惊心的截图。
第一张，是王婷的转账记录，五万元。旁边附着陈浪恳求借钱的聊天记录，理由是“投资失败”。
第二张，是孙淼的转账记录，八万元。聊天记录里，陈浪声称“母亲得了癌症”。
第三张，是李莉的三万元，理由是“父亲欠了高利贷”。
……
一张又一张，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林菲菲的脸上。
她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这……这是什么？”她声音发颤。
“这是我们通过公开渠道抓取到的，关于陈浪先生过往的‘项目融资’记录。”周斤斤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作为投资方，我们需要评估项目创始人的信用风险。从目前的数据来看，陈先生的信用记录，非常不乐观。”
她顿了顿，将屏幕切换到下一页。
是陈浪发给她的那份《项目计划书》。
“另外，关于这份计划书。我们发现，其核心创意与去年硅谷一家已倒闭公司‘ConnectU’的项目高度雷同，商业模式也存在巨大漏洞。最关键的是……”
周斤-斤的手指，点在了计划书的预算部分。
“项目启动资金预算为五十万。其中，二十万用于‘服务器租赁及技术开发’，十万用于‘市场推广’。而另外二十万……”
她抬起眼，直视着林菲菲。
“预算用途标注为：‘联合创始人股权激励及个人储备金’。请问林**，这笔钱，您收到了吗？”
林菲菲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当然没收到。
她甚至不知道有这回事。
她只知道，陈浪前几天刚以“创业需要打点关系”为由，从她这里拿走了三十万。
周斤斤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她收回平板，语气依旧冰冷。
“林**，作为专业的投资机构，我们的建议是：立刻止损。这个项目，以及这个人，我们天启创投，不会投一分钱。”
说完，她站起身，拿起她的Prada杀手包。
“感谢您今天配合我们的调查。再见。”
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留下林菲菲一个人，呆坐在原地，脸上一片死灰。
走出咖啡馆，周斤斤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阳光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刚才在林菲菲面前，她有多冷静，多专业，此刻她的内心就有多翻腾。
尤其是当她把自己的那笔二十万，包装成“服务器租赁费”讲出来的时候，她的心就在滴血。
但她知道，这是必须的。
对付骗子，就要比他更会演。
对付恋爱脑，就要用冰冷的现实把她砸醒。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林菲菲。
周斤斤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鱼儿，彻底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