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哥把一张皱巴巴的彩票拍在我手里。“妹，你的嫁妆和未来，
就看这张纸了！”他搂住我的肩膀，对着满屋子的亲戚喊。客厅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我妈擦着眼角笑出的泪，我爸指着彩票直摇头。我把彩票捏在手里，
纸张的边缘硌着我的掌心。我没笑，我看着哥哥咧到耳根的嘴，和他眼里闪烁的光。
宴会散场，我端着空盘子进厨房，听见我哥在阳台对我妈说：“妈，放心，
那彩票我早核对过了，屁都没中！就是逗她玩的，
让她认清现实……”我妈回了一句：“还是你聪明，省得她心野了。”我站在原地，
盘子边缘的油渍沾了我一手。我慢慢摊开手心，那张彩票已经变得温热、潮湿。我把它捋平，
回到房间，锁上门。我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了彩票上的二维码。
扫描框在屏幕上跳动，像我的心跳。1我坐在餐桌最角落的位置，
看着蛋糕上那根孤零零的“18”数字蜡烛。我哥，李强，端着酒杯站起来，
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他走到我身后，一股酒气罩住了我。“今天，我妹，
成年了！”他声音很大，震得我耳朵嗡嗡响。他从裤兜里掏了掏，
摸出一张粉红色的、带着折痕的纸，“啪”一声拍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蛋糕的奶油被震得晃了晃。“哥没啥大钱，但哥送你个希望！”他用力拍我的背，
我往前倾了一下。“这张彩票，今晚开奖！要是中了，全是你的嫁妆！
”满桌的亲戚开始起哄。大姨笑得捂肚子：“强子，你可真行！”姑父指着彩票：“小雅，
中了头奖别忘了请客啊！”我妈走过来，嗔怪地打了李强一下：“没个正形！
”可她嘴角是弯的，眼神在我和彩票之间扫了一圈，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满意。
我爸喝了一口酒，挥挥手：“胡闹！”没人问我想要什么。他们的笑声像一层厚厚的膜，
把我裹在里面。李强把彩票拿起来，塞进我手里，顺势搂住我的肩膀，
对着所有人：“都听见了啊！我妹的富贵，在此一举！”我低下头，看着手里这张纸。
它很薄，很轻，边角卷起，沾着一点不知道是什么的污渍。我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那个污渍。
“谢谢哥。”我的声音淹没在吵闹里，大概只有我自己能听见。李强用力揉了一下我的头发，
回到他的座位，继续和人拼酒。蛋糕切开了，最大的一块带着“18”的数字，
放在了我哥的盘子里。我妈说：“寿星吃一块意思下就行，大的给你哥，他今天辛苦张罗。
”我没说话，用叉子戳着分到我面前的那一小块奶油。宴会终于散了。送走亲戚，满屋狼藉。
我默默收拾着桌上的残局，把空酒瓶和油腻的盘子叠在一起，端进厨房。
水槽里堆满了待洗的碗碟。我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冲在一个粘着菜叶的盘子上。就在这时，
我听见阳台传来我哥压低的声音。“……妈，你放心，那张彩票我核对过了，一毛都没中！
”我关掉了水龙头。水流声戛然而止。我妈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就知道你有主意。
白得个礼物名头，省事了。她也该懂点事了，别整天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那当然，
就是逗她玩的，免得她翅膀硬了就想飞……”我站在厨房中央，洗洁精的泡沫漫过我的手指，
变得冰凉。我低头，看着自己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节。我擦干手，走出厨房，穿过客厅。
我爸妈和哥哥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谁也没看我一眼。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手指在门锁上按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我走到书桌前，
台灯的光晕照亮一小块桌面。我摊开手掌，那张彩票已经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软了。
我把它放在桌面上，用手掌一点点压平。然后，我拿起手机，解锁，点开浏览器，
找到了彩票官方开奖的页面。我深吸了一口气，用摄像头对准了彩票上的二维码。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正在扫描”。红色的扫描线，在彩票上游走。2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显示出一个网页。是那期彩票的开奖公告。我先把彩票上的号码，一个一个输进手机。
“04,11,23,29,35,06。”我的指尖有点凉，
按在屏幕上不太灵敏。然后我抬起头，看向网页上公布的中奖号码。第一个，“04”。
对上了。我的心跳了一下。第二个，“11”。又对上了。我坐直了身体。第三个，
“23”。第四个，“29”。我的呼吸停住了。我盯着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第五个，
“35”。全对上了。前区五个号码，一模一样。我的手开始抖。我看向最后一个号码，
蓝球。我的是“06”。网页上，蓝球中奖号码是——“06”。六个号码，全对。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尖锐的声音。我中了。不是做梦。白纸黑字，
号码一个不差。我立刻往下滑动屏幕，找中奖金额。三等奖，多少钱？网页显示：三等奖，
固定奖金，五万元。五万。对我来说，这是一笔巨款。我可以离开这里。我可以租个房子，
可以……可以呼吸。我捏着彩票，在小小的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
灯光把我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我停下来，看着手里这张轻飘飘的纸。它现在很重。五万。
我哥说，一毛都没中。他骗了我。不，他可能根本没核对，他随手给的。但现在，
这钱是我的了。他当众说了，这是我的礼物。我拉开房门，走到客厅。我爸妈已经回房睡了，
只有我哥还瘫在沙发上玩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我走过去，把彩票递到他眼前。“哥，
”我的声音有点紧，“这张彩票，中了。”李强的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瞥了一眼彩票，
又回到手机上。“哦，中了多少？五块还是十块？你自己兑去。”“不是五块。
”我把手机开奖页面伸到他面前，“是三等奖，五万。”李强的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
他抬起头，坐直了身体，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和彩票。他眯着眼，看看彩票，
又看看我的手机屏幕。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他笑了声，把手机扔回给我，
彩票却被他捏在手里。“嗨，还真是。”他晃了晃彩票，轻描淡写地说，“不过妹子，
这彩票是我用爸妈给的家用钱买的，这奖金嘛，自然得归家里。
”我看着他：“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礼物是这张纸，
”李强把彩票揣进自己睡衣口袋，“里面的钱，是家里的。懂吗？”他重新躺回沙发，
拿起手机。“别想了，睡觉去。”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睡衣口袋的位置。那张价值五万的纸，
就在里面。客厅的灯关了，只有他手机的微光。我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回房间。我关上门，
背靠着门板。门外传来我哥游戏击杀的音效。我的手在身侧慢慢握成了拳。3第二天早上，
我坐在饭桌旁喝粥。我妈把煎蛋放在我哥面前，然后看着我。“小雅，你哥说，
那彩票中奖了？”我放下勺子。“中了五万。那是我哥送我的。”我哥咬了一口煎蛋，
含糊地说：“妈，钱我一会儿就去兑出来，正好给我车换个轮胎。”我爸放下报纸，
看向我：“中了奖是好事，这钱放家里，有用处。”我看着我爸：“爸，那是我生日礼物。
”我妈坐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手：“小雅，听话。你哥买车是为了接送家里方便。你还小，
拿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十八了。”我说，“那钱，我想自己留着。”我哥把筷子一摔。
“李雅你什么意思？要不是我用家里的钱买彩票，能有这五万？你白得个名头还不够？
”我站起来：“礼物是你送的，话是你当众说的。现在中了，钱就不是我的了？
”我爸猛地一拍桌子，碗碟震得哐当响。“反了你了！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我看着他：“讲道理也不行吗？”我爸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他的影子罩住我。
“道理？我告诉你什么叫道理！”他扬起手，朝着我的脸挥下来。我闭上眼，
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脸上**辣地疼。我捂着脸，看向我爸。他胸口起伏着，
指着我：“白眼狼！家里白养你这么大！一点钱就跟你哥你爸妈算这么清？
”我妈赶紧过来拉他：“别打孩子！小雅，快跟你爸认错！”我哥坐在椅子上，翘起腿，
喝了一口粥。“爸，别气坏了身子。她就一时糊涂。”我看着他们三个。我妈在劝，
我哥在看戏，我爸在瞪着我。我松开捂着脸的手，皮肤还在发烫。我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我关上门，没有锁。我坐在床沿，听着外面我爸妈的说话声。“都是你惯的！”我爸说。
“我怎么惯了？再说那钱本来……”我妈的声音低下去。我哥的声音**来：“行了爸妈，
钱我下午就去取出来。”我没哭。我走到镜子前，看着左边脸上清晰的指印。我对着镜子，
扯了扯嘴角。然后我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再次输入那期彩票的开奖信息。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三等奖，五万元。没错。但我总觉得，
哪里不对。我哥昨晚抢走彩票的动作，太快了。4我点开浏览器历史记录，
找到昨晚查看的那个开奖公告页面。页面最上方是醒目的中奖号码。
下面一行行小字是奖项说明。我的目光跳过“一等奖”、“二等奖”，
停在“三等奖”那一行。上面写着：“三等奖，固定奖金，五万元。”我盯着那行字。
页面最底下，有一行更小的字：“本期销售额为……奖池累计金额……”我继续往下滑。
下面有一个表格，标题是“详细中奖注数统计”。表格里列着：一等奖：0注。
二等奖：1**，每注奖金……我的手指停住了。三等奖：3**，每注奖金……三十二注？
固定奖金五万，怎么还会有注数统计？我坐直身体，往前凑近屏幕。固定奖金，
如果中的人多，奖金会不会平分？我点开旁边的“奖金分配规则说明”。
密密麻麻的小字跳出来。我一行一行地读。
读到中间一段：“……当某奖等单注奖金低于预设固定奖金时，将启动奖池补足机制，
确保单注奖金为五十万元……”五十万？我心跳停了一拍。我赶紧往回看，
找到关于三等奖的预设固定奖金说明。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三等奖，
单注预设固定奖金：五十万元。只有当三等奖中奖注数过多，导致奖池无法补足时，
奖金才会下调。我立刻返回中奖注数统计表。三等奖，3**。本期奖池充足，
启动补足机制。所以，每注三等奖，实际奖金是五十万。不是五万。是五十万。我哥对我说，
中了五万。他对我爸妈，说的也是五万。他吞了四十五万。我放下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客厅传来我哥哼歌的声音，还有他换鞋的动静。“妈，我出去趟，兑奖！
”门“砰”一声关上了。我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五十万。他拿五万堵全家人的嘴，
自己独吞四十五万。我脸上挨巴掌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我慢慢抬起手，
摸了摸那片皮肤。然后，我解锁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按下了红色的录制键。
5我删掉了录音。现在录音没用。我哥只要咬死自己看错了，我爸妈只会信他。
我需要更硬的证据。能拍在桌子上，让他们闭嘴的证据。我拉开房门。我妈正在拖地，
拖把碰到我的脚边。“妈，”我侧身让开，“我出去一趟，去图书馆。
”我妈头也没抬：“早点回来。晚上你舅来吃饭。”我换好鞋，打开大门。
我哥的拖鞋歪歪扭扭扔在鞋柜旁。我去了图书馆，在电脑上查了兑奖流程。
需要带身份证和彩票原件。奖金超过一万，要去市彩票中心。我哥今天就是去那里。回家时，
天快黑了。楼道里飘着饭菜味。我推开门，舅舅的大嗓门立刻传过来。“强子有出息啊！
给家里挣了五万！”我哥的声音带着笑：“小意思，运气好。”我换鞋进屋。
我哥坐在沙发上，新手机盒就放在茶几上。他正用那新手机打游戏。我妈端菜出来，
看见我：“回来得正好，摆碗筷。”我走进厨房拿碗。筷子筒旁边，放着一个厚厚的信封，
口没封紧，露出一点粉红色。我爸走进来拿酒，顺手把信封揣进裤兜。
他看了我一眼：“愣着干什么，拿碗。”吃饭时，我哥把鸡腿夹到自己碗里。“今天跑一趟，
饿坏了。”舅舅给他倒酒：“功臣辛苦了。小雅，给你哥倒饮料。”我拿起可乐瓶，
给我哥杯子倒满。气泡涌上来，发出滋滋声。我哥瞥了我一眼：“妹，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我没说话，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我妈说：“小雅懂事就行。钱放家里，谁用不是用。
”我哥笑了，用新手机敲了敲桌面：“就是。哎爸，
我那车轮胎……”我爸抿了口酒：“明天去换。”我低头吃饭，嚼着米饭，一粒一粒。
我哥用脚在桌子底下碰了碰我的腿：“咋了？还为那点钱不高兴？”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脸上挂着笑，眼神里有点别的东西。我扯了扯嘴角，说：“没有。哥，恭喜你啊。
”我哥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用力拍我肩膀：“这就对了嘛！哥以后发财了，
还能忘了你？”我点点头，继续低头吃饭。桌上的话题又转到舅舅的工作上。他们大声说笑。
我把碗里的米饭吃完，一粒不剩。我站起来：“我吃饱了。”我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洗碗。
水很凉，冲在油渍上。客厅里，我哥的笑声特别响。我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行，
你们笑吧。我现在是哑巴。哑巴最能忍。6第二天早上，我五点就醒了。天还没亮，
屋里静悄悄的。我听到我爸的鼾声从主卧传出来。我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板上。地板很凉。
我轻轻拧开房门把手，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我停住，听了听。鼾声没停。我侧身挤出去，
把门虚掩上。客厅里一片昏暗。我哥的房门关着。我走到他门前，蹲下来，手指摸到门缝底。
我掏出一张硬卡片，是过期的会员卡。我把卡片慢慢**门缝，往上抬。门锁纹丝不动。
他从里面反锁了。我收回卡片，站起来。客厅的窗帘没拉严，外面路灯的光透进来一点。
我走到玄关，在放钥匙的碗里摸。我哥的钥匙串通常扔在那里。我摸到冰冷的金属，拿起来。
钥匙串上有门钥匙，还有几把小钥匙。我走到我哥门前，捏起大门钥匙，小心地**锁孔。
我慢慢转动。锁舌弹开的声音在寂静里很响。我又停住，听了一会儿。鼾声还在继续。
我压下门把手，推开一条缝。房间里一股隔夜的食物味道混着烟味。我哥躺在床上，
被子卷成一团。我溜进去，反手把门轻轻带上。地上扔着脏衣服和空饮料瓶。
书桌上堆满杂物，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我扫视一圈。他的旧钱包，
那个用了好几年的皮夹子，在哪里？我蹲下来，查看床头柜。上面放着新手机盒，
里面是空的。抽屉里是乱七八糟的数据线和充电头。我站起来，
目光落在椅背上搭着的一条裤子上。是他昨天穿的牛仔裤。我走过去，
手指伸进裤子的前后口袋。空的。我看向床底下。下面黑乎乎的。我趴下来，
脸贴着地板往里看。灰尘呛进我的鼻子。我看到几个鞋盒，还有一个深色的东西。
我伸手把它勾出来。是他的旧钱包，上面落了一层灰。我坐在地上，打开钱包。
里面有几张零钱，一张超市会员卡，一张过期的电影票。我捏了捏钱包内侧的夹层。有东西。
我掏出来，是几张折叠在一起的彩票。我的心跳快了点。我一张张打开看。
日期都不是我生日那天。我把它放回去。夹层里好像还有东西。我伸进两根手指，
夹出一张对折的小纸条。我展开纸条。
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一串数字：04,11,23,29,35,06。
是我的生日，彩票号码。号码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税后40。40后面，没有“万”字，
但那个数字刺进我眼睛里。我捏着纸条的手指收紧。突然，床上的我哥翻了个身，
嘟囔了一句梦话。我立刻把纸条塞进自己睡衣口袋，把彩票塞回夹层，旧钱包合上，
飞快地把它推回床底。我站起来，踮脚走到门边，拉开门，闪身出去，再把门轻轻带上。
钥匙还插在锁孔里。我把它**，走回玄关，放回钥匙碗。我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
背靠着门板。窗外，天开始蒙蒙亮了。我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摊平在掌心。税后40。
我哥知道。他一直都知道。7周一，我回学校办最后的手续。毕业了，我来取档案。
教学楼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我的脚步声。“李雅？”一个声音从后面叫我。我回头，
是林薇学姐。她高我两届，以前在学生会带过我。她手里抱着一摞法律书。“学姐。
”我朝她点点头。她走过来，看着我手里的档案袋：“办完了？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捏了捏档案袋的边缘：“找工作。”林薇皱了皱眉：“没想过学点东西？或者，
找个律所当助理也行啊，总比进厂强。”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林薇靠近一步，
压低声音：“李雅，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你看着没精神。”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眼睛里有种东西，和我妈我哥看我的时候不一样。我张了张嘴，又闭上。林薇没催我，
只是抱着书等我。我吸了口气，看着走廊尽头的光，说：“学姐，我问个事。
如果有人送了你一样东西，值钱。但家里其他人抢走了，还说本来就是家里的。怎么办？
”林薇立刻问：“什么东西？有证据证明是送你的吗？”“有。”我说，“很多人听见了。
”“值多少钱？”“很多。”我看着她的眼睛，“几十万。”林薇的眉头皱紧了。
她左右看了看，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带到楼梯间的角落。“听着，李雅，”她的声音很轻，
但很清晰，“赠与成立，东西就是你的。他们抢，是侵占。金额巨大，可以报警。
”“如果……他们是一家人呢？”我问。“一家人也一样。”林薇说，“关键是证据。证人，
录音，书面记录，有什么？”“证人有很多。”我说，“但他们会帮我哥说话。”“物证呢？
”林薇追问，“最重要的，那个值钱的东西本身，在谁手里？”“在我哥手里。”我说，
“他拿走了。”林薇沉默了一下，说：“想办法拿到东西，或者，
拿到他承认东西是你的证据。有了铁证，他们不敢怎么样。
”楼梯间下面传来别人上楼的声音。
林薇快速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塞给我：“这是我实习的律所。有事，打电话。别怕。
”我捏着那张硬硬的小卡片，边缘有点割手。“谢谢学姐。”我说。林薇拍了拍我的胳膊，
抱着书转身走了。我站在原地，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我低头看着名片：正清律师事务所，
实习律师，林薇。我把名片小心地放进档案袋里，和我的毕业证放在一起。我走下楼梯，
太阳明晃晃地照在脸上。我拿出手机，打开和林薇的聊天框。我输入了几个字：【学姐，
谢谢。我会考虑。】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停了一会儿，又删掉了。我把手机放回口袋，
朝着校门外走去。8晚饭时，饭桌上多了一个人。是隔壁街开五金店的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