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表妹林秀争赵坤争了八年。第一世，我如愿嫁给了他。婚后，人人都说他疼我入骨，
才让我五年抱了仨。怀上第四胎时，他端着堕胎药来到我床前，说郎中断定这胎还是女儿。
他赵家不能绝后。我哭着求他，他却捏着我下巴灌下药，冷冷开口。“王翠花，
当年要不是你爹用恩情逼我娶你，我怎么会放弃秀秀？”“你既然占了她位置，
就得给我生儿子，生不出，就别怪我心狠。”我大出血死了，魂魄飘着，
看见他转眼就娶了林秀。再睁眼，我回到他上门提亲那天。这次，
我毫不犹豫地把议亲的红封塞到林秀手里。“表妹，你去吧，他心里装的一直是你。
”林秀喜滋滋地嫁了。我以为总算逃过一劫。没想到三年后，
林秀被人用破席子卷着扔回娘家。她浑身没一块好肉，只剩一口气。她抓着我的手哭：“姐，
赵坤他恨我！他说当初是我嫌贫爱富不肯嫁，才逼得他娶你。”“他天天折磨我，
说我活该……”话没说完，她就断了气。我眼前一黑，又回到了抉择的这一天。
看着桌上那刺眼的红封，我和林秀面面相觑。这杀千刀的赵坤，到底想娶谁？
1赵坤穿着崭新的绸布长衫，人模狗样地坐在堂屋。他如今是镇上最有名的猎户，
还做了点小生意，家底厚实了，连带着说话都带着一股傲气。
我娘看着桌上那没写名字的红封，又看看我，最后看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林秀，
试探着问：“坤子，你这……是想娶我们家翠花？”也难怪娘先问我。
我和赵坤算是青梅竹马，他爹死得早，我家没少接济他。前年他上山打猎遇上野猪群，
是我爹拼着腿上被捅了个窟窿把他背回来的。为此，我爹现在走路还有点跛。村里人都说，
赵坤知恩图报，发达了肯定娶我。以前，我也这么笃定。可现在，我只觉得肠胃都在抽搐。
赵坤端起茶杯，慢悠悠啜了一口，眼皮都没抬：“都行。”我娘愣住了：“啥叫都行？
”赵坤放下茶杯，目光在我和林秀之间扫了一圈，带着一种挑选货物的随意：“我的意思是，
翠花也行。”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第一世，他就是这副德性。
我当时竟以为他是害羞，是内敛，还傻乎乎地自己跳出来，央求爹娘答应。
我爹娘看在多年情分上，点了头。嫁过去五年，我给他生了三个丫头。婆婆天天指桑骂槐，
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他每次都说娘老了糊涂，让我别往心里去，转头又摸上我的炕，
说再怀一个，准是儿子。直到郎中说第四胎脉象还是女娃。他就彻底变了脸。
想起那碗黑漆漆、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堕胎药，和下身汹涌而出的热流，我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我不嫁。”我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我娘惊得手里的簸箩都掉了：“翠花！你说啥胡话！
你不是打小就稀罕坤子吗？”“那是以前眼瞎。”我迎上赵坤骤然阴沉的目光，
“我心里有人了，过两天他就来提亲。”这话半真半假，只为搪塞。我娘将信将疑，
又看向林秀：“秀秀，那你……”林秀眼神躲闪，绞着手里帕子：“姨，我，
我也有相好的了……”我娘气得差点仰倒。赵坤脸色彻底黑了，
“砰”一拍桌子站起来：“王家婶子，我赵坤如今也是体面人，吐口唾沫是个钉！
今天这亲事，必须定下来！”他指着桌上红封，
眼神凶狠地掠过我和林秀：“就你俩中间选一个！三天，我给三天时间！
”“到时候选不出来，老子直接带人上门抬！我看谁敢拦！”2赵坤摔门走了。
屋里只剩下我们娘仨。我娘又急又怕，直拍大腿：“这可咋整啊！赵坤现在有钱有势，
跟镇上的混混头子称兄道弟，他说得出做得到啊！”她推着我跟林秀：“你俩赶紧的，
去跟你们那相好的通个气，让他们赶紧来提亲！晚了就来不及了！”我跟林秀互相看了一眼，
都没动。哪有什么相好的？两辈子，我们眼里就只剩下赵坤这个孽障了。我咬咬牙，
拉住我娘的手：“娘，你别急，听我说……”我把两辈子的事情，掐头去尾，
含糊地说成了连续做的噩梦。说我梦见嫁过去被灌药惨死，又说梦见林秀嫁过去被活活打死。
我娘开始不信，直到我准确说出赵坤**上有块铜钱大的胎记，
林秀也支支吾吾承认她梦里被我推出去顶缸，她才白了脸，信了大半。“作孽啊！
这赵坤是个什么畜生东西！”我娘搂着我跟林秀，眼泪直流，“那他到底想娶谁？
这不是害人吗！”我摇摇头，心里乱麻一团。第一世死太快，没听到后续。
第二世林秀也没说全。一直没说话的林秀，忽然抬头，眼神古怪地看着我：“姐，
你说……他是不是两个都想要？又或者，他哪个都不想要，就是不想让我们好过？
”我心头一跳。不是没这个可能。赵坤这人，自尊心极强，又小心眼。
我们姐妹争了他这么多年，他怕是早就习惯了享受这种争夺，如今我们双双拒绝，
反而激起了他的戾气。“娘，”我定了定神，“光躲没用。
得弄清楚他到底为啥非要缠着咱家。”我们商量了一下，分工合作。娘去找村里媒婆，
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实在不行，先定个亲挡一挡。林秀脑子活络，
让她去村里跟赵坤走得近的人家探探口风。而我，负责去找赵坤，当面锣对面鼓地问清楚。
3我在村头河边的柳树下找到了赵坤。他正跟几个狐朋狗友吹嘘，说很快就要娶上新媳妇，
到时候请他们喝最好的酒。看见我，他挥挥手让那些人散了。“咋？想通了？”他叼着根草，
吊儿郎当地看着我，目光在我胸前逡巡。我强忍着恶心，开门见山：“赵坤，
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心里头，到底想娶的是我，还是秀秀？”赵坤嗤笑一声：“这有啥区别？
反正都是你们老王家的姑娘。”“有区别。”我盯着他的眼睛，“你要是想娶秀秀，
我绝不挡路。你要是想娶我，也得给我句准话，别让我心里膈应。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愣了一下，随即露出那种惯有的、看似真诚的表情：“翠花，
你看你，又瞎想。咱俩多少年情分了？我赵坤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吗？”他凑近一步，
想拉我的手，被我躲开。“当年要不是你爹，我早就死在野猪林了。这份情，我记着呢。
”他叹口气，语气带着埋怨，“我今天说那话，还不是被你们姐妹气的？
一个两个都说有相好的，把我赵坤当啥了？”“我跟你保证，娶了你，肯定对你好。
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比村里所有女人都风光。”若是以前，我早被他这番话哄得找不着北。
可现在，我看着他不断游移的眼神，只觉得假。“那你为啥不直接在红封上写我名字？
”我逼问。赵坤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理所当然地说：“那不是顾及秀秀面子嘛！
她好歹是你表妹，也跟过我一段，我直接写你，她脸上多难看？”放屁！
林秀啥时候跟过他了？顶多就是送过几次荷包。我心里疑窦更深。他越是这样含糊其辞，
越是证明他心里有鬼。“行了，别闹脾气了。”赵坤语气带了点不耐烦，“三天后，
我敲锣打鼓来娶你。回去跟你娘说，准备准备。”说完，他转身就走，
仿佛只是来通知我一声。看着他的背影，我心头那股不安越来越重。
他绝不是在我和林秀之间难以抉择。他好像……是在通过我们，执着于别的什么东西。
4我失魂落魄地往家走，路过村口老槐树时，听见几个长舌妇在嚼舌根。“听说了吗？
赵坤非要娶老王家的闺女。”“啧啧，老王头真是养了两个招狼的闺女。”“我看啊，
赵坤是咽不下那口气！当年他爹死的时候，他家穷得叮当响，他想求老王头把翠花许给他，
老王头没点头，后来不是还把秀秀说给邻村铁匠了？虽然后来没成，
但这事儿可算把赵坤得罪狠了！”“可不是嘛！现在人家发达了，可不得回来找补？
娶哪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口气必须出！”我如遭雷击，猛地停下脚步。还有这回事？
第一世，我爹从未跟我提过。是因为觉得对不起赵坤，
所以才在他后来提亲时毫不犹豫答应了？第二世，我直接让林秀嫁了，
所以也没人告诉我这桩旧怨。如果真是这样，那赵坤哪里是想娶妻？他分明是报复！
娶我们姐妹任何一个，都是为了羞辱我爹，证明他赵坤如今出息了，
老王家的闺女他想娶哪个就娶哪个！我浑身发冷，快步往家跑。必须告诉娘和林秀！
刚到家门口，就见林秀红着眼圈跑出来，拉着我就哭：“姐！我问到了！
赵坤他……他跟他那帮兄弟喝酒时说，娶咱俩谁都一样，
主要是……主要是要让你爹后悔当年瞧不起他！”果然如此！这时，我娘也回来了，
脸色灰败：“我问了一圈，稍微像样点的人家，一听赵坤摆明车马要娶你们，都不敢沾手啊！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压抑。前有豺狼，后无退路。难道这辈子，还要重蹈覆辙？
“姐，我不想死……”林秀抓着我的胳膊，哭得发抖。我看着桌上那刺眼的红封，
一个大胆又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既然他赵坤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他不是非要老王家的闺女吗？好！我们就给他一个！5“娘，咱村东头，
是不是住着个姓马的寡妇？”我压低声音问。我娘一愣：“是啊，马春花，
比你爹还大两岁呢？你问她干啥？”林秀也止了哭，疑惑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她是不是早年卖过身？后来从良嫁到咱们村，没两年男人就死了？”“对，
是有这回事。村里都没人搭理她。”我娘点点头，随即猛地瞪大眼，“翠花，
你……你啥意思？”“赵坤只说娶老王家的闺女，”我缓缓道，心跳得飞快，
“可没说是哪个闺女。”林秀瞬间明白了，倒吸一口凉气：“姐！
你是说……让马寡妇……”“认她做干娘！”我接过话头，“到时候，就从马寡妇家出嫁！
”我娘脸都白了：“这……这能行吗？马寡妇能答应？赵坤能认？”“马寡妇穷得叮当响，
给她钱，她肯定答应！”我咬牙道，“至于赵坤，红封没写名，
花轿抬回去的是老王家的姑娘，他当着全村人的面立的规矩，还能当场反悔不成？
只要拜了堂，入了洞房，他想赖也赖不掉！”“到时候，全村人都会知道他赵坤费尽心机，
娶了个名声不好的半老寡妇当干娘！看他还怎么嚣张！
”我娘和林秀都被我这主意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林秀猛地一拍手：“姐！这招绝了！
恶心死他！”我娘还在犹豫：“这……这太损了……”“娘！是他先不给我们活路的！
”我急道，“想想我和秀秀做的梦！你想看我们谁死？”我娘想起那些“噩梦”，
打了个寒颤，最终一咬牙：“行！娘这就去找马春花！”6说服马寡妇比想象中容易。
我娘拿出压箱底的五两银子，又许诺事成后再给五两。马寡妇眼睛都亮了，
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大妹子！从今儿起，翠花和秀秀就是**闺女！
赵坤要是敢来找麻烦，我撒泼打滚跟他没完！”搞定了马寡妇这块招牌，
我们心里稍微踏实了点。但光这样还不够。赵坤在镇上认识混混，万一他事后恼羞成怒，
硬来抢人，我们根本挡不住。必须找个能镇得住他的人。“娘，我记得，里正家的老三，
前年是不是托人来说过媒？”我看向我娘。里正管着村里事务，在镇上也有关系，
是少数不怕赵坤的人家。我娘一愣：“是啊，说的是你。可你当时一心扑在赵坤身上，
我给回了。”“再去问问！”我当机立断，“不止里正家，
村里还有哪些后生以前对我和秀秀表示过好感的，都去透个口风！
就说我们被赵坤逼得没办法，想赶紧定亲救命！”我娘立刻明白了：“对！对！我这就去！
就算定不了亲，把风声放出去，赵坤也得掂量掂量！”我娘风风火火地走了。林秀看着我，
眼神复杂：“姐，你变了。比以前狠了，也比我聪明了。”我苦笑：“死过两次，再不变，
就真没活路了。”当天下午，我娘就带回来了好消息。里正家一听赵坤这么霸道，也来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