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明那天,她看清了跪在脚边的护工第1章

小说:复明那天,她看清了跪在脚边的护工 作者:安姆斯雪 更新时间:2025-12-16

今天是我的订婚宴。

但我却不在宴会厅。

我在休息室。

屋里没开灯,只点了一根烟。

烟头明明灭灭。

门被人推开了。

逆着光,我看不太清来人的脸。

但我闻到了那股味道。

很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廉价的洗衣液味。

是沈念。

她走得很慢。

一步一步,像是怕踩到地雷。

手扶着门框,又扶着墙。

最后停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看我。

视线落在我的左肩上方,虚虚地飘着。

「顾总。」

声音沙哑。

像吞了一把沙子。

我掐灭烟头。

火星子在水晶烟灰缸里跳了一下,灭了。

「几点了?」

我问。

沈念没看表。

她手腕上那个我也早就扔了。

「七点半。」

她答得很快,像是背过无数次。

「七点半。」

我冷笑一声,站起来。

「宴会七点开始。林婉等你很久了。」

「让你给她送双鞋,你送了半个小时?」

我走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

压迫感十足。

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

脸色白得不像话。

嘴唇也是白的,起了一层干皮。

瘦了。

比上个月见她,又瘦了一圈。

那件曾经合身的白色礼服,现在挂在身上,空荡荡的。

像穿在个骷髅架子上。

我心里莫名腾起一股火。

装什么?

以前为了钱甩我的时候,她可是红光满面。

现在在我面前装林黛玉?

「说话。」

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手感很差。

没肉,硌手。

「为什么迟到?」

沈念被迫仰起头。

瞳孔很大。

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光。

她眨了一下眼,眼珠却没转动。

「路上……堵车。」

「而且,我找不到鞋在哪……」

撒谎。

休息室就在楼上。

鞋就在显眼的柜子上。

她想说她瞎了吗?

我松开手,嫌恶地在衣服上擦了擦。

「借口找得越来越烂了。」

「沈念,当初拿了林家的五百万羞辱我的时候,你挺精明的。」

「现在装傻充愣,是想让我心软?」

「还是想让我多给你弟弟那赌鬼扔两根骨头?」

提到她弟弟。

沈念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她低下头。

手指死死攥着裙摆。

指关节泛白。

「没有。」

「我没装。」

「顾宴州,我真的……」

「闭嘴。」

我打断她。

听够了她的辩解。

每一次都是这些陈词滥调。

我转身去拿桌上的酒。

倒了一杯威士忌。

冰块撞击杯壁,清脆的一声响。

我把酒杯递过去。

「喝了。」

沈念没动。

她站在原地,像是没听见。

也没看见我递过去的手。

我的耐心耗尽了。

手一松。

「啪!」

酒杯摔在她脚边。

玻璃炸裂。

酒液溅在她的小腿上。

她穿的短裙。

碎片划破了皮肤。

一道血痕瞬间浮现出来。

她没躲。

甚至没低头看一眼伤口。

只是茫然地抬起头,眼神依旧没有焦距。

「什么声音……」

她小声呢喃。

「是你摔东西了吗?」

我气笑了。

真的气笑了。

这演技,奥斯卡不给她颁奖真是亏了。

玻璃就在脚边碎的。

血都流出来了。

她问我什么声音?

「沈念。」

我逼近她,把她逼到墙角。

退无可退。

「你现在连痛觉都没了?」

「行。」

「那就去宴会厅。」

「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林婉跪下敬酒。」

「我要你亲口祝我们,百年好合。」

沈念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涌上一层水雾。

但很快被她眨没了。

她扶着墙,手指在墙纸上抠出痕迹。

「好。」

她答应了。

声音轻得像烟。

「只要你高兴。」

「我做什么都行。」

她转身要走。

方向反了。

直直地撞向了旁边的落地灯。

「砰」的一声。

沉重的铜制灯座晃了两下。

她的额头立刻红了一片。

我皱眉。

下意识想伸手扶。

手伸出一半,僵住了。

又是苦肉计?

想让我心疼?

不可能。

我收回手,**裤兜。

冷冷地看着她捂着额头,蹲在地上缓神。

「没死就站起来。」

「别让林婉等急了。」

沈念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她摸索着,终于摸到了门把手。

临出门前。

她背对着我,突然问了一句:

「顾宴州。」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你会不会……稍微难过那么一点点?」

我看着她的背影。

单薄,脆弱。

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但我只觉得厌烦。

这种以死相逼的戏码,我看腻了。

「不会。」

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要是死了,我会放鞭炮庆祝。」

「庆祝我终于甩掉了你这个贪慕虚荣的累赘。」

沈念的背影僵硬了一瞬。

哪怕看不见脸。

我也能感觉到那一刻弥漫开来的绝望。

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好几秒。

她点了点头。

「好。」

「我知道了。」

她拉开门。

外面喧闹的人声涌进来。

瞬间吞没了她。

她走了出去。

像个赴死的战士。

又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我看着空荡荡的门口。

心里莫名空了一块。

烦躁。

极度的烦躁。

我抓起桌上的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烧过喉咙。

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慌乱。

那时候我不知道。

她刚刚撞的那一下。

颅内的肿瘤已经破裂了。

我也不知道。

这真的是她最后一次,清醒地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