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掌京畿三大营,深得陛下信任。
他的母亲还是先帝的长公主,门第高贵远超忠勇侯府。
这样的府邸,小辈只得卫云峥一个。
他要挑起安国公府,不能习武的身子根本不可能。
为此,安国公已经有了纳妾的心思。
安国公夫人愁白了头发,半路遇见的谢雾无疑让她看到了希望。
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谢姑娘,如果你真的能治好云峥,你想要什么,安国公府一定都满足。”
谢雾笑了笑:“夫人放心,到时候我会向夫人索要。”
人一走,丫鬟就口出恶言:“奴婢听说谢家大姑娘就是个疯子,疯子说的话夫人如何能信?”
安国公夫人瞪了她一眼:“我识人不少,谢姑娘此人叫人看不透,说不准真有些本事。”
丫鬟心里冷嗤一声。
谢雾出门,脚的确有些扭伤,走路有些疼。
半路,遇见谢蔺,他斜靠在树上,雪白的狐裘包住半张脸。
谢雾顿住脚步,她这位大哥似乎很怕冷?
两人眼神对上,桃花眼一弯,谢蔺问:“妹妹去哪了?”
谢雾:“偶然遇见了安国公夫人,夫人与我说了几句话。”
谢蔺笑容一顿,像是意外她能搭上安国公府,意味深长的打量她一番。
“妹妹有些本事。”他拢紧狐裘。
“大哥很怕冷?”谢雾自己也穿着狐裘,却不似他这般裹得紧。
谢蔺该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她惯会演戏,心里冷漠,面上也是一副关切样,谢蔺笑了笑
“辛苦大哥了。”谢雾伸出一只手:“要不要我帮大哥看看?”
“你会医术?”谢蔺问。
他没有伸手。
谢雾也不强求:“略通一二。”
寺中钟声响起,祈福的时辰要到了。
谢雾:“我先走了。”
她没走几步,被谢蔺喊住:“你的脚怎么了?”
“雪天路滑,扭到了。”只字不提安国公夫人的事。
谢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这样像只波斯猫一样跳回去,祈福时辰早过了。”
又说:“计划落空,我也没了不要钱的热闹看。”
清瘦的人蹲在她面前,谢蔺命令道:“上来。”
只当他是真的想看热闹,谢雾没客气,趴上了他的背脊。
冷香钻入鼻尖,他起身,很稳。
虽是兄妹,谢雾守着礼,手虚虚的搭在他肩膀上。
一路走的很快,玉竹都是小跑。
到了禅房,谢雾仰头,清澈的眼神透亮:“多谢大哥。”
“各取所需,不谢。”
谢蔺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落在谢雾眼里,觉出了几分孤寂,她叹道:“他也是一个人。”
玉竹摸不着头脑:“大公子不是还有老侯爷和老夫人么?老夫人最疼大公子了。”
谢雾笑容转冷。
见到她的脚扭伤,裴郁禾假模假样的关心了两句。
谢玥则不客气:“佛祖都不保佑姐姐,姐姐不会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吧?”
谢雾看了她一眼,反问:“妹妹以为呢?”
谢玥摸不着头脑。
但一想到谢雾要在老死在外头,她就畅快,也不跟谢雾打嘴战。
她挽上裴郁禾的手:"娘,咱们走吧,善行大师已经等着了。"
谢玥没有见过善行,裴郁禾叮嘱她不可乱说话。
叮嘱完,如有似无的看了谢雾一眼。
一行人到了大罗宝殿。
一名身披袈裟的胡须皆白的僧人等在那。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看不见的双眼虚空,当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一番交谈,祈福开始。
谢雾跪在谢玥身边。
诵经声回荡在宝殿中。
珠串“咔哒”的响。
突然,一阵落玉盘声响起,诵经声停。
“不好,佛珠断,邪祟现!”善行说。
“怎会这样?”裴郁禾立即问。
谢雾跪在她右后方,她的余光已经看见谢雾手上没了佛珠,心知成了。
善行说:“侯爷缠绵病榻已久,全是因这相克的缘故。”
又说:“邪祟在佛祖面前显行,这才暴露。”
谢家女眷大惊,纷纷去找珠串断了的主人。
这一看人人愣住。
裴郁禾以为事必成,拼命压下要勾起的嘴角,装作一副惊怕样。
她急切相问:“大师,这如何能破啊?”
善行故作高深道:“离的远了,邪祟不能近身自然能破。”
又话音一转:“只是要净化邪祟,恐要在寺中待上七七四十九天。”
裴郁禾稍一沉吟同意了,她回头:“雾儿,母亲也没想到你竟和你祖父相克,为了你祖父的身体,只能委屈你了。”
她没看见三夫人几人眼神怪异起来。
又吩咐周嬷嬷:“你速去告知老夫人,雾儿就留在寺中清修,等邪祟除了再接回府上。”
周嬷嬷刚想去,头一转,看见了满头大汗的谢玥:“二姑娘怎么了?”
又看见她手中的珠串尽断,吓得倒退一步:“二姑娘是你的......”
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的裴郁禾去看自己女儿,脸都吓白了:“玥儿玥儿,你怎么了?”
无论她怎么叫,谢玥都不说话,只汗流的更凶了。
“不会真是大师说的邪祟上身,玥儿被魇着了吧?”三夫人说。
事情诡异,其他人也与三夫人同样想。
情急之下,裴郁禾先派人去请大夫。
她愤怒的双眼去看谢雾,就见谢雾手上拿着佛珠,带笑的看着她。
十分邪性。
“是你?”她指着谢雾:“是你害的玥儿?”
谢雾无辜道:“母亲说什么呢?方才是善行大师说了,佛珠断,邪祟现,妹妹克了祖父,留在寺中净化七七四十九天就好了。”
又将目光看向善行:“大师道行高深,想必不能打诳语吧?”
善行也知道事情办岔了,心里正懊恼。
被这么一问,一句话也接不上,为了自己高僧的名声只能硬着头皮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裴郁禾又急又气。
说出的话不能收回,自己把自己架到这里了。
贸然带回谢玥,那就是弃老侯爷的病不顾,大不孝,侯府也不能容。
为今之计,只有把谢玥留在寒山寺。
她气红了双眼吩咐周嬷嬷:“回府告知老夫人,说玥儿要留在寒山寺为祖父祈福。”
周嬷嬷皱着眉去了。
谢雾起身,走到谢玥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妹妹了。”
无人注意到,她从谢玥身上取出了一个银针。
在佛珠断时,谢雾趁着谢玥怔愣之际,用银针扎在了她章门穴上,让她一时动弹不得,口不能言,让善行说完了那番话。
至于拿错的佛珠,就是谢蔺的本事了。
人被送去后山禅房。
大夫也来了。
一诊脉,奇了,什么事都没有。
再问谢玥的话,她也能对答如流了。
禅房外,谢琴小声说:“难不成真的是邪祟上身?我就觉得她不像个正常人。”
谢雾点头:“以后离她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