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精准地钉进了邵博的脑门里。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正在吹牛的醉汉，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看着我手里的画板和画笔，像是看到了什么烫手的山芋。
整个展厅，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Kiki的直播间，弹幕消失了整整三秒钟。
然后，以一种井喷的方式，彻底爆发。
“******！杀人诛心啊！”
“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笑疯了！你不是说你闭着眼都能画吗？来啊！画啊！”
“年度最佳社死现场预定！”
“这个女画家是魔鬼吗？太狠了！”
“Kiki快把镜头怼他脸上！我要看他现在的表情！高清的！”
Kiki显然也傻眼了，但她作为网红的职业素养还在。
她手忙脚乱地调整着镜头，死死地对准了邵博那张已经开始涨红的脸。
邵博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自己不会画？那不等于当着几万人的面，承认自己刚才在吹牛逼？
说自己会画？那他倒是画啊！
他要是真有那本事，他爹也不至于天天骂他败家子了。
他被我架在了火上。
上不来，下不去。
我脸上的微笑，依旧温和得体。
但我手里的画板和画笔，却像一把无形的剑，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先生，怎么了？”我歪了歪头，故作不解地问，“您是不方便吗？没关系，这里有画架，颜料也都是现成的，您喜欢什么颜色？我帮您挤。”
我的话，像是在给他铺台阶。
但每铺一级，都是通往更深的地狱。
周围的人群里，已经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笑声。
虽然很轻，但在这种环境下，格外刺耳。
邵博的脸，从涨红，变成了猪肝色。
他的眼神，从嚣张，变成了惊慌，最后，变成了恼羞成怒。
他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我。
“**耍我？”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一点。
“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辞。这里是美术馆，不是菜市场。”
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刚刚是您自己说的，闭着眼睛都比我画得好。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给您展示，您怎么又不愿意了？”
“还是说……您根本就是在说大话？”
最后一句，我问得又轻又慢。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你！”邵博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我的鼻子，手都在发抖。
“你少他妈得意！一个画画的，神气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爸是邵天华！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这个破画展办不下去！”
他开始搬出他爹了。
这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武器。
听到“邵天华”这个名字，周围的人群发出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邵天华，本地的房地产大亨，确实有这个能量。
周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快步走到我身边，用力拉了拉我的胳膊，示意我见好就收。
我回头，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然后，我重新看向邵博。
我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哦，原来是邵董的公子，失敬失敬。”
我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恭维，但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不过，我更好奇了。邵董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教出您这样……只会拿父亲名号来吓唬人的儿子？”
“而且，您可能不知道。我这个‘破画展’，场地是美术馆馆长亲自特批的。宣传方面，有市里文联的支持。”
“最重要的是……”我顿了顿，凑近了一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您脚下踩的这块地，就是您口中那位邵董，去年竞标失败，输给袁氏集团的那块地。”
邵博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