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许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拔高了音量：“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没有钱。”我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一分都没有。”
“许静！你什么意思！”许明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起来，“你是不是不想帮我？那可是五十万！我上哪儿弄去？你看上的房子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我差点被他气笑了。
你看上的房子，凭什么要我来买单？
上辈子我就是这么问自己的，可我不敢说出口。
这辈子我没什么不敢的。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语气冰冷，“许明你已经二十六岁了，是个成年人。买房是你自己的责任，不是我的。”
“你……”许明气急败坏，“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跟姐夫吵架了？还是姐夫不让你拿钱？”
他永远都是这样，一旦要求得不到满足，就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周诚身上。
上辈子我为了维护自己“好姐姐”的形象，总会下意识地替他遮掩，把责任揽到自己和周诚头上。
可现在我不会了。
“跟周诚没关系，这是我的决定。”我坐起身，靠在床头，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复苏，“我们家也没有五十万给你。以后这种电话，不要再打了。”
说完我没等他再咆哮，直接挂断了电话。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个电话立刻就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妈”。
我看着这两个字，眼神冷得像冰。
上辈子我临死前，她那句“晦气”还言犹在耳。
我深呼吸，接起电话。
“许静！你个死丫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妈王秀莲的咆哮声差点刺破我的耳膜，“你弟弟买房这么大的事，你敢说不给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白养你这么大了！”
熟悉的道德绑架，熟悉的配方。
我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唾沫横飞、面目狰狞的样子。
“妈我再说一遍，我们家没钱。”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没钱？你糊弄鬼呢！周诚在那么大的公司当主管，一年几十万的工资，会没钱？你就是不想给你弟弟！你个白眼狼！你忘了你小时候，你弟弟把唯一的鸡腿都让给你吃了吗！”
又是这套说辞。
一个鸡腿，被她念叨了二十多年。
仿佛那个鸡腿，就值五十万，甚至更多。
我冷笑一声：“妈，那五十万是周诚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也要过日子，也要养孩子，不可能把所有钱都给许明。”
“养什么孩子！你结婚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你就是个不会下蛋的鸡！我们许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胳心的东西！我告诉你许静，今天这五十万，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我就死在你家门口！”
“嘟嘟嘟……”
她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浑身发冷。
这就是我的亲妈。
为了儿子，可以毫无底线地咒骂、威胁自己的女儿。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周诚温柔的笑脸。
他总是说：“小静，你家人对你不好，以后我加倍对你好。”
上辈子我把他这份好，当成了理所当然。
我把他的包容和退让，当成了我肆意索取的资本。
我亲手毁掉了他给我的避风港。
这一次轮到我来守护他了。
我掀开被子下床，走进厨房。
冰箱里空空如也。
我这才想起，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我因为要给弟弟凑钱，心情烦躁，根本没心思做饭。
周诚下班回来，迎接他的，永远是冷锅冷灶，和我一张不耐烦的脸。
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换上衣服，拿上钱包，走出了家门。
我要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排骨，给周诚炖一锅他最爱喝的莲藕排骨汤。
我要把上辈子欠他的，一点一点，全部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