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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会那晚,谢琳琅挽着周亦安的臂弯走进宴会厅时,全场寂静了一瞬。
她甚至停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细致地为周亦安调整领带结,指尖轻抚过他西装前襟,笑容温存得刺眼。
无数道目光隐晦地投向角落里的董砚希。
鄙夷,怜悯,幸灾乐祸,像细密的针。
他置若罔闻,脸色如常。
宴会厅中央,谢琳琅正笑靥如花地将周亦安引荐给各位重要宾客,言谈间满是提携之意。
董砚希独自坐在暗处,像局外人一样看着。
手机忽然震动。
律师发来信息:【董总,冷静期结束,离婚证已办好,正在送往您处的路上。】
几乎同时,台上传来谢琳琅清晰的声音:
“各位,借着今天的机会,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台下响起细碎的议论。
“肯定是宣布副总人选吧?”
“那还用说?肯定是董工啊,公司是他一手做起来的......”
甚至有人已凑到董砚希身边,提前道贺。
他只是淡淡颔首,心里竟也有一丝希冀。
直到谢琳琅的下一句话,像冰锥凿穿所有幻觉:
“一个企业要发展,就不能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有些人,早已跟不上公司的步伐和视野。”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董砚希身上。
谢琳琅却已转身,看向身侧的周亦安。
她眼底常年不化的冰霜,此刻融成一池柔波,盛满毫不掩饰的宠溺:
“我正式宣布,即日起,由周亦安先生担任公司副总裁。”
掌声迟疑地响起,随后变得热烈。
谢琳琅取过助理递来的高定西装,亲自为周亦安披上,又打开一只红色丝绒锦盒,取出一枚设计独特的戒指,郑重地戴在他指间。
台下有人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周亦安耳根泛红,羞涩地看向谢琳琅。
她笑着,没有拒绝,也没有靠近,但那枚与他手上成对的、戴在她自己指间的戒指,已经说明了一切。
董砚希平静地跟着鼓掌,然后整理了一下并无线头的西装衣襟,起身,从容地走向宴会厅出口。
停车场里,夜风微冷。
他刚拉开车门,周亦安便追了出来。
“砚希哥,怎么走得这么急?好戏才刚开始呢。”
周亦安晃了晃戴着戒指的手,笑容里满是胜利者的挑衅,“姐姐说了,我才是能陪她走到最后的人。你?早就是过去式了。”
董砚希回以一声冷笑:
“一个靠插足别人婚姻上位的第三者,也配在我面前吠?记住,我一天没签字,就一天是她法律上的丈夫。而你,永远见不得光。”
周亦安脸色骤变,被“第三者”三个字刺得面目扭曲。
他正要发作,董砚希已懒得理会,径直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
引擎刚启动,车前灯照亮周亦安骤然变得恶毒的脸。
下一秒,在董砚希反应过来之前,周亦安猛地向前一步,用头狠狠撞向引擎盖!
“砰!”
闷响伴随着玻璃碎裂般的痛呼。
“亦安!!”
谢琳琅凄厉的尖叫回荡在停车场。
她带着一群人从宴会厅冲出来,扑向倒在地上、额头血流如注的周亦安。
“快叫救护车!”
她嘶喊着,猛地扭头,眼中燃烧着毁天灭地的怒火,一把拉开董砚希的车门,将他狠狠拽了出来!
“董砚希!!”
她尖利的指甲划过他的手臂,留下几道血痕:
“我说过要好好过日子!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非要置他于死地你才甘心吗?!”
董砚希看着眼前这个双目赤红、状若疯魔的女人,手臂上的刺痛远不及心口冰封的寒意。
“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
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你都不会信?”
“是!”
谢琳琅吼得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钉子。
“我只信亦安!他那么善良,难道会用自己的命来冤枉你?!”
董砚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他放弃了。
他的沉默彻底点燃了谢琳琅最后一丝理智。
她指着他,对保镖嘶声命令:
“给我按住他!”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死死钳制住董砚希。
谢琳琅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坐进他那辆车的驾驶座,点火,油门猛地一踩到底!
发动机发出轰鸣。
“谢琳琅!你疯了?!停下!!”
董砚希瞳孔骤缩,厉声喝止。
回应他的,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锐响,和车辆如脱缰野马般朝他猛冲过来的黑影!
“砰——!!!”
沉重的撞击声闷如惊雷。
董砚希只觉得身体瞬间轻了,像一片落叶般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重重砸在五米开外的水泥地上。
全身的骨头仿佛寸寸碎裂,剧痛海啸般吞没所有意识。
耳中嗡鸣不止,视野被殷红和黑暗迅速侵蚀。
彻底沉入黑暗前,最后一点模糊的影像,是谢琳琅惊慌失措冲过来的脸,和远处被扶起的周亦安嘴角那抹得逞的、冰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