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春桃和秋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两个娇滴滴的王府丫鬟,变成了两个皮肤黝黑、动作麻利的农家姑娘。
一开始,她们还想着怎么给我吹风,劝我回王府。
“主子,王爷今天又派人送东西来了,是一套上好的羊脂玉茶具呢。”
“王爷说了,只要您回去,别说茶具,就是玉山都给您搬来。”
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放下手里的活,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是吗?那正好,我那个腌咸菜的坛子裂了,我看这个玉碗就不错,大小正合适。”
“……”
春桃就会立刻闭嘴,默默地帮我把玉碗拿去洗干净。
后来,她们发现,跟我提王爷,不仅没用,还可能导致她们心爱的宝贝(王爷送来的)变成我的农具。
她们就不再提了。
反而开始真心实意地,帮我打理这个家。
春桃学会了分辨二十多种蔬菜,还能根据菜叶子上的虫眼,判断是什么虫害。
秋菊,则发挥了她做绣活的精细,把我的账本,整理得清清楚楚。
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都记得明明白白。
她还用王府送来的那些名贵布料,给我和她们自己,都做了几身耐磨的粗布衣服。
剩下的边角料,就做成了抹布和鞋垫。
一点都没浪费。
我们三个人,把这个小院子,经营得井井有条,欣欣向荣。
白菜地扩大了,猪也长肥了。
甚至还开辟了一小块地,种上了花。
日子过得,比在王府舒心一百倍。
而萧决,也没有放弃。
他隔三差五地,就会来一次。
每次来,都不空手。
今天送一箱人参鹿茸,明天送一匹汗血宝马。
送来的东西,越来越贵重。
表情,也越来越幽怨。
他大概是想不通,为什么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是无动于衷。
他看着我把他人参当萝卜炖汤,把汗血宝马当驴使唤,拉磨。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败家子。
他每次来,都会找各种由头,想跟我单独待一会儿。
“安安,陪本王散散步吧。”
我就带他去我的菜地里散步,顺便让他帮我抓几只菜青虫。
“安安,陪本本王下盘棋吧。”
我就把棋盘摆在鸡舍旁边,让他一边下棋,一边忍受着鸡屎的芬芳。
他想跟我回忆过去。
“安安,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御花园的亭子里。那天,你穿了一件粉色的裙子,就像一朵桃花。”
我点点头。
“记得。那天风大,我穿得少,回来就染了风寒,喝了半个月的苦药。”
他脸上的深情,瞬间卡住。
他想跟我描绘未来。
“安安,等我们回了王府,本王就把后花园都改成你喜欢的样子。你可以在里面种满花。”
我摇摇头。
“王爷,种花不如种菜。花不能吃,菜可以。”
他的美好幻想,再次破灭。
几次三番下来,他看我的眼神,除了幽怨,又多了一丝敬畏。
他大概是觉得,我这个人,油盐不进,简直是个奇葩。
这天,他又来了。
还带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安安,本王为你,把侧妃李氏给休了。”
他站在我面前,一脸“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动”的表情。
那个李氏,是当初最受他宠爱的侧妃。
也是当初,把我挤兑出王府的主力军。
我没什么反应。
休了就休了。
关我什么事。
那是他的家事。
他看我这么冷淡,有点急了。
“她当初那么欺负你,本王这是在为你出气啊!”
“王爷,”我放下手里的猪食瓢,看着他,“首先,她欺负我,你当时不是看着挺高兴的吗?现在又来说这个,不觉得晚了吗?”
“其次,你休了她,是为了你自己。为了让你自己心里好过,为了让你自己显得深情。跟我没关系,你不用把这份功劳安在我头上。”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把他虚伪的面具,一层层剥开。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裴安,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又被我噎住了。
这时候,秋菊从屋里跑了出来。
手里拿着一个账本。
“主子,上个月的账,我算出来了。”
她把账本递给我。
我接过来,翻开看了看。
秋菊的字,写得很好看,账目也一清二楚。
我满意地点点头。
“辛苦了。”
然后,我把账本,递给了萧决。
“王爷,您也看看吧。”
他皱着眉,不明所以地接过去。
“这是什么?”
“是您这两个月来,送给我的所有东西的清单,以及折算成的银两。”
我平静地说。
“每一笔,秋菊都记得很清楚。”
萧决翻开账本。
第一页。
“八月初三,王爷送金元宝一箱,计黄金一千两,折合白银一万两。”
“八月初五,王爷送羊脂玉茶具一套,估价白银三百两。”
“八月初八,王爷送汗血宝马一匹,估价白银五千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