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我哥？”沈清羽指着刚进门的沈墨，声音尖利得能划破耳膜，“爸，妈！
你们不是说只有我一个儿子吗？这个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脏东西，也配进我沈家的门？
”他穿着**版运动服，头发精心打理过，此刻却因为愤怒而扭曲了那张俊俏的脸。
沈母立刻从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弹起来，小跑过去心疼地搂住他：“乖宝，我的心肝，别生气，
快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妈妈心疼死了。”她一边说，一边用手顺着沈清羽的背，
仿佛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她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身形单薄的沈墨时，
眼神里的温柔瞬间褪去，
只剩下尴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他……他就是你爸爸年轻时犯下的一个错误，
妈妈心里只认你一个，谁都替代不了。”沈父坐在主位，威严的目光在沈墨身上扫了一圈，
眉头紧紧皱着，带着审视和一丝厌烦。“既然回来了，就安分守己。”他声音低沉，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清羽身体不好，性格单纯，你以后多让着他点，别惹他不高兴。
”沈墨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帆布鞋边缘已经开胶。他低着头，黑软的头发垂下来，
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在无人看见的角度，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
那是一个冰冷的、充满嘲弄的弧度。再抬起头时，
他脸上只剩下小心翼翼的惶恐和卑微的讨好，嘴唇甚至微微哆嗦着。“爸，妈，哥哥，
你们好。”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确定的颤抖，“我……我不会跟哥哥争任何东西的。
能有一个家，能回来，我就很知足了。”沈清羽一把推开沈母，冲到沈墨面前，
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装！继续装！”他恶狠狠地瞪着沈墨，
“你以为摆出这副可怜样就能骗到谁？我告诉你，这个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你连我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沈墨受惊般往后缩了缩，肩膀微微发抖，眼神躲闪，
不敢与沈清羽对视。“哥哥，我……我没想过跟你比……”“谁是你哥哥！不准你叫我哥哥！
”沈清羽更加暴躁。“清羽！”沈父稍微提高了音量，但听起来更像是无奈的安抚，“好了，
刚回来，像什么样子。王妈，带他去……二楼走廊尽头那间客房。
”他甚至没有说“你房间”，而是直接说了“客房”。
被称为王妈的佣人同情地看了沈墨一眼，低声道：“墨少爷，请跟我来。
”沈墨顺从地点点头，拿起自己那个破旧的行李袋，跟着王妈走向楼梯。
身后还能听到沈母温声细语地哄着：“乖宝，不气了，妈妈给你订的那辆新跑车明天就到了，
蓝色的，你肯定喜欢……”沈清羽的抱怨声传来：“我不要蓝色的！我要红色的！现在就要！
”“好好好，红色的，妈妈马上让他们换……”沈墨低着头，
一步步踏上光洁如镜的旋转楼梯。他的背影看起来孤单又可怜。
经过沈清羽那间宽敞明亮、带着独立阳台和游戏室的主卧室时，他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
王妈打开走廊尽头一间朝北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窄床、一个衣柜和一张小桌子，
窗户也很小，光线昏暗，带着一股久未住人的沉闷气息。“墨少爷，这里平时没人住，
有点简陋，您先委屈一下。”王妈小声说。“没关系，这里很好，谢谢王妈。
”沈墨露出一个感激的、有些腼腆的笑容，“比我以前住的地方好多了。”王妈叹了口气，
轻轻带上门离开了。当房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沈墨脸上那种懦弱、惶恐、讨好的表情，
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随手将那个破旧的行李袋扔在角落，走到那扇小小的窗户前，
看着外面被切割了一部分的庭院景观。夜幕开始降临，华灯初上，
沈家大宅的奢华在夜色中愈发清晰。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怯懦。他抬起手，轻轻拂过窗台上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灰尘。
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的弧度，这一次，毫无掩饰。“无脑溺爱？”他低声自语，
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和彻骨的寒意，“真好。”“这才是最坚固的堡垒，
也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哎呀！”清晨，餐厅里传来一声脆响，
伴随着沈清羽夸张的惊呼。那只他最喜欢用的、从意大利定制的陶瓷杯摔在地上，
碎片和牛奶溅了一地。“沈墨！你长没长眼睛？！你撞到我了！
”沈清羽怒气冲冲地对着正准备坐下吃早餐的沈墨吼道。沈母立刻放下手中的刀叉，
满脸紧张地站起身：“清羽，没事吧？有没有烫到？快让妈妈看看！”她完全没问缘由，
直接认定是沈墨的错。沈父也皱起了眉头，不悦地看向沈墨：“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
”沈墨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他那片干巴巴的面包，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错愕和无辜。
“我……我没有碰到哥哥。我刚刚走到这里，哥哥他突然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是说我自己摔的杯子诬陷你吗？！”沈清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拔得更高，“妈！
你看他！刚来第一天就撒谎！”“墨儿，做错了事就要承认，跟你哥哥道个歉。
”沈母语气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沈清羽身上，生怕他有一丝不快。
沈墨垂下眼睫，沉默了几秒，再抬头时，眼眶有些泛红。“对不起，哥哥。”他的声音很低，
充满了隐忍，“是我不小心，请你原谅。”他弯下腰，准备去捡那些碎片。“别用手！
”沈清羽突然恶意地一笑，用脚尖踢开一块碎片，“佣人会收拾。你这双手，
在贫民窟摸过什么脏东西都不知道，别污染了我们家的地毯。”沈墨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然后缓缓收回。他紧紧抿着嘴唇，那副强忍屈辱的样子，
让旁边几个佣人都露出了不忍的神情。沈父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拿起报纸，隔绝了视线。早餐在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沈父准备去公司前，
看着客厅角落里那台许久不用的老式黑胶唱片机，
随口对管家抱怨了一句：“这东西好像有点毛病了，声音不对，找个时间请人来修修吧。
”那是他年轻时最喜欢的物件，有特殊意义。沈清羽正打着游戏，
头也不抬：“坏了就扔了呗，占地方。”沈父没说什么，只是眼神里闪过一丝惋惜。下午，
沈父从公司回来，刚进客厅，就听到一阵流畅悠扬的爵士乐。他愣住了。循声望去，
只见那台老唱片机正在正常工作，沈墨正蹲在旁边，手里拿着小巧的工具，
轻轻合上最后一块背板。“你修的？”沈父有些难以置信地走过去。
沈墨似乎被突然的声音惊到，连忙站起身，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指上沾的一点灰尘。
“嗯……我以前在修理店打过零工，看过师傅修过类似的。就……就试着看看，
没想到真的弄好了。”他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眼神清澈。沈父看着恢复如初的唱片机，
听着耳边久违的、毫无杂质的音乐，脸上露出了沈墨回来后第一个真心的、带着赞许的笑容。
“好，好孩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这时，沈清羽被音乐声吵到，从楼上下来，
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吵死了！谁让你动家里东西的！
”沈父这次却摆了摆手：“清羽，别闹。墨儿这是帮了爸爸大忙。
”沈清羽看着父亲脸上对沈墨露出的笑容，那股熟悉的、被威胁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他死死盯着沈墨。沈墨依旧低着头，一副谦卑的样子。
但在沈父转身去欣赏唱片机的时候，沈墨极快地抬眸，看了沈清羽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
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挑衅。沈清羽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法发作。
他猛地转身上楼，把楼梯踩得咚咚响。几天后，沈父在书房处理公务，
对着电脑上一份复杂的报表皱紧了眉头，
低声自语：“这个季度的数据波动有点奇怪……”正好沈墨端着一杯茶进来，轻轻放在桌上。
他像是无意中瞥了一眼屏幕，犹豫了一下，
小声开口：“爸……这个环比增长率和绝对值好像对不上，是不是公式拉错了？”沈父一愣，
仔细看去，果然发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计算错误，导致整体数据偏差。“你怎么懂这个？
”沈父这次是真的惊讶了。沈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以前学校，数学老师挺喜欢我的，
教过我一些课外的东西。我……我就是瞎看的，说错了您别怪我。
”沈父看着眼前这个衣着朴素，却接连展现出意外才能的少年，眼神复杂。
他第一次开始觉得，这个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一无是处。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书房门外阴影里的沈清羽看在眼里。他听着父亲对沈墨的称赞，
看着沈墨那副“乖巧懂事”的样子，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他感觉到，
那个他赖以生存的、名为“宠爱”的世界，正在被这个突然闯入的“弟弟”，一寸寸地撬动。
危机感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沈墨彻底认清自己的位置！
“妈！我的游戏账号！我的装备全没了！”沈清羽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客厅，
声音里带着哭腔，“肯定是沈墨！他昨晚动过我电脑！”沈母立刻放下手中的插花，
心疼地搂住儿子：“怎么回事？慢慢说，妈妈给你做主。”沈墨正在餐厅安静地喝水，
闻言放下杯子，脸上是全然的无辜和茫然：“哥哥，我没有动过你的电脑。
我连密码都不知道。”“就是你！除了你还有谁？你就是嫉妒我！想毁了我的东西！
”沈清羽红着眼睛指控。“够了！”沈父从书房走出来，脸色不豫。
他最近因为一个重要的合作项目焦头烂额，家里还吵闹不休。“清羽，无凭无据，
不要胡乱指责。”“爸！你怎么帮他说话！”沈清羽不敢置信。“我不是帮他说话，
是教你讲道理！”沈父语气加重了几分。沈墨适时地低下头，声音微弱却清晰：“爸，
没关系……哥哥可能只是太着急了。如果能帮哥哥找回账号，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更衬得沈清羽无理取闹。沈父看着沈墨，眼神缓和了一些，
又看向沈清羽，带着明显的失望：“你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玩游戏！
公司的事情一点忙都帮不上！”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沈清羽最敏感神经。
他尖叫起来：“是！我没用！他有用！你让他当你儿子好了！”他哭着跑上了楼。
沈母想追上去，被沈父喝止：“别管他！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家庭气氛降到了冰点。
几天后，沈父在饭桌上接了个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挂了电话，
他重重叹了口气：“麻烦了，和鼎盛的合同出了问题，他们临时要求修改核心条款，
利润要砍掉三成！明天就要最终谈判，我们这边连个像样的应对方案都拿不出来！
”鼎盛是这次合作的关键伙伴，这个项目对沈氏至关重要。
沈清羽撇撇嘴：“让项目部那群人想办法啊，养他们干什么吃的。”沈父瞪了他一眼，
懒得说话。一片沉默中，沈墨放下了筷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沈父。
“爸……我……我昨天看财经新闻，好像看到鼎盛的对手公司‘启航’最近爆出了财务丑闻，
股价大跌。”沈父心不在焉：“嗯，我知道，但这跟我们和鼎盛的合作有什么关系？
”沈墨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新闻里说，启航和鼎盛一直有深度捆绑……如果启航出事，
鼎盛的资金链很可能也会受到波及。他们这么急着签合同，还压这么低的利润，
会不会是……他们比我们更急需要这笔资金注入来稳定局面？”话音落下，
饭桌上安静了一瞬。沈父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向沈墨。他立刻拿出手机，
快速拨了几个电话，低声询问和确认着什么。几分钟后，他放下手机，
脸上阴沉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和难以置信的惊喜。“没错！
你说得对！我们之前的方向完全错了！光想着怎么满足他们的条款，
没想到他们可能是在虚张声势！”沈父激动地拍了下桌子，看向沈墨的眼神充满了激赏，
“好孩子！你立了大功了！这个消息太关键了！”沈母也惊讶地看着沈墨。
沈清羽握着筷子的手僵住了，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沈父难得地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亲自给沈墨夹了一筷子菜：“快吃饭！明天跟我一起去公司！你这个脑子，不学商可惜了！
”这句随口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沈清羽头上。去公司？沈墨？那他呢？
他这个正牌的、被培养了十几年的少爷算什么？“我吃饱了！”沈清羽猛地推开椅子，
碗筷发出刺耳的碰撞声。这一次，沈父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抚他，反而沉下脸：“清羽！
你的教养呢？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你能不能懂点事！”“懂事？我凭什么要懂事！
”沈清羽积压的委屈、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眼泪夺眶而出，
“你们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是不是觉得他才是你们想要的儿子？是不是要把他换回来？！
”这话吼出来，沈母立刻红了眼眶：“清羽，你说什么胡话！”沈父的脸色也变了变，
但这次，他没有立刻心软，反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沈清羽！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除了会胡闹，你还会什么！”这是沈清羽第一次，在正面冲突中，
没有得到父母无条件的偏袒。他清晰地感觉到，
那层一直保护着他的、名为“宠爱”的坚硬外壳，被沈墨轻描淡写地敲开了一道裂缝。
冰冷的恐惧顺着缝隙钻了进来，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看着面无表情吃饭的沈墨，
看着眉头紧锁的父亲，看着欲言又止的母亲，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淹没了他。
“你们……你们……”他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猛地转身，
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冲回了房间，将房门摔得震天响。沈墨自始至终安静地坐在那里，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在他低头喝汤的瞬间，
眼底才掠过一丝极淡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冷光。裂痕已经产生。接下来，
只需要等待它不断扩大。深夜，沈清羽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叫。他猛地从床上坐起，
额头布满冷汗，胸口剧烈起伏。又是那个噩梦。梦里，他被赶出了沈家，穿着单薄的睡衣，
赤脚走在冰冷肮脏的街道上。沈墨穿着昂贵的西装，站在沈家灯火辉煌的大门口，
挽着父母的手臂，冷漠地看着他。父母的眼神，和看陌生人没有区别。“滚出去，
你不是我们的儿子。”沈父说。“我的乖宝只有墨儿一个。”沈母依偎在沈墨身边。
……沈清羽大口喘着气，颤抖着手从床头柜摸出药瓶，倒出两片白色的小药片，干咽了下去。
没有水，药片卡在喉咙里，带着苦涩的味道。他蜷缩起来，把脸埋进膝盖。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他的神经。他想起小时候，他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蹭破点皮，妈妈就哭得差点晕过去，爸爸连夜请了全市最好的外科医生。
他想起他随口说喜欢钢琴，第二天家里就运来了一架斯坦威。他发烧到三十八度五，
全家如临大敌，爸爸甚至推掉了重要的董事会。这种无微不至的、窒息般的关注和保护，
曾经是他安全感的全部来源。可现在，这份爱动摇了。因为沈墨的出现。
那个看起来懦弱、卑微的沈墨，像一条阴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领地，
一点点蚕食着他的世界。爸爸的赞赏，妈妈偶尔流露出的惊讶，都像刀子一样割在他心上。
“他们不爱我了……他们终于发现我是个冒牌货了……”他把脸埋得更深，
身体无法控制地发抖。不行，他不能失去这一切。没有沈家，没有爸爸妈妈的宠爱，
他沈清羽什么都不是！他会死的！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沈墨消失！这个念头一旦升起，
就疯狂地滋长起来。他猛地跳下床，甚至没穿拖鞋，赤着脚冲出房间，
像一阵风一样跑到走廊尽头，用力拍打着沈墨的房门。“沈墨！你出来！沈墨！
”门从里面打开。沈墨穿着简单的棉质睡衣，脸上没有任何睡意，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哥哥，这么晚了，有事吗？”他的平静彻底激怒了沈清羽。
沈清羽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眼睛赤红，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扭曲：“你把爸爸妈妈还给我！
还给我！听到没有！”“没有他们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他的声音带上了绝望的哭腔，
像个快要溺毙的人。沈墨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抓着，目光冷静地审视着他崩溃的表情。
“你以为他们爱你？”沈墨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沈清羽心上。沈清羽愣住了。
“他们爱的，只是‘宠爱你’这个行为本身。”沈墨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
需要的是一个永远长不大、永远需要他们庇护、能让他们展现自己伟大无私的爱的‘儿子’。
”“你和我，本质上没有区别。”沈墨看着他，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我们都是他们满足自己‘完美父母’人设的工具。只不过，你的工具身份，
看起来更光鲜一点。”“你胡说！”沈清羽猛地松开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疯狂地摇头，
“你胡说八道！爸爸妈妈是爱我的！他们是爱我的！”他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说服自己，
但声音里的底气却明显不足。沈墨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
剖开了他内心深处一直不敢触碰的疑虑。那些过度的保护，那些不容置疑的溺爱，
那些从不要求他成长和负责的纵容……真的是健康的爱吗？“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沈墨淡淡地说，往后退了一步，准备关门。“不！不是这样的！”沈清羽徒劳地喊着，
看着那扇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隔绝了沈墨那张冷漠的脸。走廊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赤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巨大的恐慌和茫然将他吞噬。他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把脸埋进臂弯里，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这一次，不是因为愤怒，
而是因为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灵魂的战栗。沈墨的话，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颗种子，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生根发芽。“爸！出事了！
”沈父的助理拿着平板电脑，脸色煞白地冲进书房，连门都忘了敲。
“我们和鼎盛重新谈判的核心底价……被泄露了！现在鼎盛咬死了这个价格，一分都不肯让！
还反过来指责我们缺乏诚信！”沈父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怎么回事？！
底价只有项目部核心几个人和……”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目光猛地扫向正坐在书房角落安静看书的沈墨。这份最终底价方案，昨天下午，
只有他和项目部总监，以及……偶然进来送水果，
并在他接电话时旁听了一会儿的沈墨接触过！沈清羽原本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打游戏，
听到这里，立刻坐直了身体，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爸，我早就说过他心思不正！现在证据确凿了吧！
”他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沈母闻声赶来，听到助理的叙述，也震惊地捂住了嘴，
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墨。“墨儿……你，你真的……”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沈父额角青筋暴起，指着沈墨，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发抖：“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真是看错你了！以为你懂事，没想到你竟然吃里扒外！”他对着助理吼道：“报警！
立刻报警！把这种商业间谍给我抓起来！”助理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
沈墨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他合上书，站起身，没有看暴怒的养父，也没有看失望的养母，
甚至没有看幸灾乐祸的沈清羽。他的目光，越过他们，
落在了书房门口那个巨大的、用来装饰的仿古地球仪上。“爸，”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您还记得，昨天下午您接完鼎盛张总的电话后，说了什么吗？
”沈父一愣，怒火被打断：“我说了什么？我能说什么！我当然是……”沈墨打断他，
一字不差地复述：“您说：‘老张这声音不对劲，有点发虚，
不像他平时胜券在握的样子……难道真被墨儿说中了，他们内部出了问题，比我们更急？
’”沈父怔住了。沈墨继续道：“然后您对电话那头的项目部总监说：‘立刻重新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