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说:和离立女户,前夫悔求倒插门 作者:松子熟了 更新时间:2025-12-20

南薰坊巷口,一辆双辕青盖车横亘门前,辕首悬两盏鎏金灯,偶尔晃动。

在一片白雪中,有些刺目。

车旁立着苏府大管家苏福,见苏澄自巷外归来,忙趋前几步,躬身低道:“姑娘安,老爷与夫人在正厅,候了半个时辰了。”

苏澄顿了顿,拂去斗篷上的残雪,提步入院。

撄宁欲跟着,苏福伸手拦住:“老爷吩咐,只请姑娘一人。”

语罢垂首,态度恭敬,却寸步不让。

正屋帘栊半掀,一股炭火烟气夹着沉香迎面扑来。

苏长明背手立于紫檀案前,一袭青缎长袍压得皱褶深深,腰间玉带未系,显是来时匆忙。

他眉心沟壑重重,听得脚步,回身便喝:“你还有脸回!御赐姻缘,不过一年,便被休弃,满朝文武皆知,苏家百年清望,被你一夕丢尽了!”

苏澄抿唇,福了一礼:“女儿失德,愿领家法。”

“失德?”

苏长明冷笑:“性妒,不孝,绝嗣,哪一条不是戳脊梁的刀?你倒说说,你失的是什么德!”

一旁嫡母苏夫人姜氏忙按住他臂弯,红着眼劝:“老爷息怒,澄儿也无辜。御赐的婚事,将军说休就休,叫我们澄儿如何自处?”

她语带哽咽,拿绣帕按了按眼角,转向苏澄:“好孩子,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怎不早跟母亲说?母亲也好为你做主。”

苏澄抬眸,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却未接话。

姜氏又转身,对苏长明,语气不满:“将军纵有军功,也不能藐视皇恩!”

“御赐的婚事他都敢休,明日是不是连皇家公主都敢弃?”

“老爷,咱们该联名御史台,参他一个违逆君恩,好歹替澄儿讨个公道!”

苏长明甩袖:“妇人之见!人家用军功请得圣上亲批,满朝文武皆知,御史台会为了已准之旨去参功臣?自取其辱!”

姜氏帕子一紧,仍红着眼:“那就白白叫澄儿受这委屈?女儿家的名声,可是一生的事!”

苏长明语塞,转向苏澄:“自明日起,闭于祖祠侧院,非我命不得出。待风波平,再择远亲婚配,省得留在京里丢人现眼!”

沈氏似还要劝,苏澄却抬眸,声音轻冷:“父亲,母亲,风波未平,女儿尚有未完之事。待事了结,再领家法不迟。”

苏长明闻言,额上青筋猛地一跳,抬手便朝案上重重一拍,茶水四溅。

“你已被休,还在外横生枝节,是要把苏家最后一点脸皮也撕尽吗!”

姜氏忙打圆场:“老爷,老爷!息怒!澄儿年幼,一时口不择言,您先消消气。我与她单独说几句,保管她明白轻重。”

苏长明胸口起伏,狠狠瞪了苏澄一眼,拂袖而去。

门帘被摔得噼啪作响,寒风趁机卷入,灯火乱晃。

姜氏回身,斟了盏温茶递到苏澄手边,语带嗔怪:“你这孩子,被休这么大的事,竟不第一时间跟母亲透个风?倒教我最后才知晓,莫非真与我生分了?”

她叹了口气,又道:“可还是为了给你姐姐添妆的事?你觉得我偏心?”

苏澄未接茶:“母亲觉得,军饷能随意挪用么?若被朝廷知晓,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姜氏顿了顿,脸上绽出笑:“果然是为这个。何必大惊小怪?只是暂借,你来找母亲后,母亲也即刻补平了啊。你姐姐将来是太子妃,日后登极,她念你这份情,还怕没有你的好处?”

她伸手替苏澄理鬓:“况且,那些银子从你庄子上过一道手,外人只当私银,谁又会真去查账?母亲这是为你铺路,你怎反倒吓自己?”

姜氏指尖未落,苏澄微微侧身,避开了那缕鬓发,却顺势挽住姜氏手腕,唇角一弯,露出几分女儿家的腼腆。

“母亲说得我懂了,原是替我铺路,我竟钻了牛角尖。”

她声音轻软,带着点懊恼:“只是被休一事闹得心乱,又怕母亲为**心,才没敢回府。如今听母亲开导,倒是我使小性儿了。”

姜氏眸光微闪,拍着她手背,温声抚慰:“傻孩子,母女哪有隔夜仇?你姐姐那头,我已叫人留最好的缺给你,日后她荣耀,你自有靠山。”

苏澄垂首,乖巧地道:“全凭母亲安排。”

姜氏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替苏澄系好风带,指尖似是无意,轻轻掠过她鬓边,声音低得只容二人可闻。

“既说开了,我也放下心。只是昨日想去将军府吊唁,竟听人道老夫人去得蹊跷。”

她顿一顿,抬眼打量苏澄,唇边仍挂着慈和笑意:“外头风言风语,说什么汤药不全,竟把罪名往你身上推。”

“我自然不信,可到底怎么回事?你且与母亲说说,也好叫我出去堵他们的嘴。”

苏澄眉梢微颤,旋即垂下眼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哽咽:“母亲莫要再问,说来是女儿的罪过。”

她轻叹一声,似难以启齿:“老夫人痰壅,我请太医施针,本已平稳。

偏煎房几个嬷嬷偷懒,称雪蝎珀用尽,竟未提前禀我。

等我发现,已来不及再添。她们怕担责,索性隐瞒,只将缺药渣滓混在滓尘里。

我若早一步察觉,也不至于……”

语至此处,苏澄语声微哽,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继续道:“如今将军休我,也算给老夫人一个交代。只我自身孽障,不敢牵累母亲。”

姜氏听得,脸上一副疼惜神色,拍着她肩背连声安慰:“傻孩子,这算得什么大错?不过下人偷懒,竟害你背了黑锅。你早该与我说,我自有法子堵了那些嘴,何须你独自忍气吞声!”

她叹息摇头,又道:“也罢,事已至此,再揪着也无用。只你记住,日后无论遇上什么,都要先回来说与母亲,莫再一个人硬扛。”

“母亲,女儿省得了。”

姜氏放下心:“外头冷,今日先在此歇着,明日我遣人接你,咱们一同去给你姐姐挑添妆的缎料。”

苏澄轻轻按住她手背:“母亲一番好意,女儿心领。”

“只是如今风口浪尖,我若随母亲回府,反倒坐实了外头流言,说我被休便躲回娘家,不敢面对世情。

姐姐即将册封太子妃,若因我失了体面,才是真的罪过。”

她抬眼,语气愈发温顺:“况且将军府那头尚未结案,我留在外宅,往来传讯倒便宜。若回了苏家,反倒叫人说苏家干预案情,于父亲母亲,都是拖累。”

姜氏眉梢微动:“还是你想得周全。既如此,便先在外宅静养,只一样,每日遣人给我报个平安,莫叫我悬心。”

苏澄颔首,唇角弯出恰好的弧度:“女儿遵命。待风波平定,再回母亲膝下尽孝。”

姜氏慈爱地替她拢了拢鬓发:“也好,你且安心住着,缺什么只管开口。”

说罢,领着丫鬟款款而去,雪色狐裘在风里翻飞,背影雍容。

忙碌半日,回到苏府,申时已过。

苏长明却未下轿:“我还有事,你先回。”

姜氏扶着丫鬟的手进了内院,方一坐下,便伸手来揉眉心。

高嬷嬷忙上前,替她揉捏。

“夫人,您今日劝解二**一番,也不知二**能否消气。”

姜氏睁开眼,又缓缓闭上:“她原是个跳脱性子,从不管事,出嫁一年,倒懂得思虑了。”

高嬷嬷皱眉:“这事二**若揪着不放……”

“怕什么?”姜氏挥开她的手:“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高嬷嬷:“奴婢只是觉得可惜,二**一贯同您亲近,可别因这档子事生分了。”

姜氏顿了顿:“从小养大的孩子,我何尝没有感情?不过暂借一阵,竟惹出这等事来。我这也是没法子不是?”

她长吁一口气:“到底不是亲生的,养不熟,若瑶儿知道我这些难处,定会主动替我担着的。”

话音才落,院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女儿苏瑶的声音:“母亲,您可回来了?”

姜氏忙应了声。

苏瑶快步进屋,一袭石榴红长裙曳地,云鬓微松,手里绞着一条赤金绦子:“母亲,东宫那边又递了话,要再追加三万两,月底就要。”

姜氏骇得手中暖炉一歪,炉盖当啷作响。

“不是前日才送了两万去?怎么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