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办的红印章盖在协议上时，李桂兰攥着衣角的手掐出了血。大儿子周强说“妈跟我住，
钱我管着放心”，小女儿周敏哭着喊“哥你就是想独吞，妈去年住院你连陪护都不肯”，
而躺在里屋病床上的老伴，正用枯瘦的手死死抓着枕头下的房产证，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这个住了三十年的老房子，没拆时是家，要拆了，倒成了要把人剁成碎片的刀。
第一章红本本的风波李桂兰把刚买的菜往厨房一放，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哗啦”一声响。
她跑出去时，看见周强正蹲在地上捡碎玻璃，茶几上的相框摔成了两半，
里面是十年前全家的合影。“哥你干什么！”周敏的声音带着哭腔，
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红色封皮的本子，“这房产证是爸昨天刚交给我的，说让我先收着，
你凭什么抢！”周强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玻璃渣，
脸上没什么表情：“爸现在脑子不清楚，说的话能算吗？我是长子，这房子本来就该归我，
拆迁款自然也该我管。”“你放屁！”周敏气得脸通红，“去年爸中风住院，
你说要做生意没时间，全程都是我请假陪护！现在要拆迁了，你倒积极了，
怎么不见你给爸端过一次药？”李桂兰看着争吵的儿女，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老房子在市中心，上个月贴了拆迁通知，说能赔一百二十万和套七十平的安置房。自那以后，
家里就没安生过。“都别吵了！”李桂兰提高了声音，指了指里屋，“你爸还在里面躺着呢，
你们就不能让他省点心？”周强哼了一声，走到里屋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爸，
我跟你说个事，拆迁办的人明天要来量房子，你把房产证给我，我去跟他们对接，
省得小妹一个女孩子家跑前跑后麻烦。”屋里没动静。周强又敲了敲，刚想推门进去，
门却从里面打开了。老周扶着门框站在那里，脸色苍白，手里紧紧抓着门框，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房产证给敏敏，没我的话，谁也不能动。
”周强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爸你怎么这么偏心？我是你儿子，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敏敏一个女孩子，将来要嫁人的，这房子给她，不是便宜了外人吗？”“你胡说什么！
”老周气得咳嗽起来，李桂兰赶紧上前扶住他，给周强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说了。
可周强像是没看见，还在说：“妈你也劝劝爸，这房子要是给了敏敏，
将来我怎么在亲戚还能抬得起头吗？再说了，我儿子明年要上小学，刚好需要钱买学区房，
这拆迁款必须给我!”“你闭嘴！”老周突然吼了一声，身子晃了晃，直直地倒了下去。
李桂兰尖叫起来，周敏赶紧拿出手机打120，只有周强站在原地，
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的老周，又看了看周敏手里的房产证，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医院的走廊里，李桂兰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不停地念叨着“老天保佑”。
周敏坐在她旁边，眼睛红红的，手里还攥着那个房产证。周强去缴费了，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小妹，爸醒了跟我说一声，拆迁办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哥他怎么能这样,”周敏靠在李桂兰肩上，眼泪掉了下来，“爸都这样了，
他眼里还只有钱。”李桂兰拍了拍女儿的背，心里又酸又涩。她想起刚结婚时，
老周骑着自行车带她去看这个老房子，说“以后咱们就在这安家，好好过日子”。
那时候日子苦，可心里暖。现在日子好了，房子要拆了，儿女却成了这样，她实在想不明白，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这时，周强拿着缴费单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医生怎么说？
爸什么时候能醒？拆迁办那边催得紧，明天必须把房产证交上去，不然就耽误签协议了。
”“你就不能等爸醒了再说吗？”周敏站起来，跟周强对峙，“爸要是不同意，
你就算拿到房产证也没用！”“我是长子，我做决定就行！”周强说着，
伸手就要去抢周敏手里的房产证。周敏赶紧躲开，两人拉扯起来。李桂兰急得站起来劝架，
可两人谁也不听，眼看就要打起来，护士跑了过来：“别吵了！病人醒了，家属赶紧过来！
”三人赶紧跟着护士去了病房。老周躺在床上，眼睛睁着，却没什么神采。他看见周敏，
慢慢伸出手：“房产证还在吗？”周敏赶紧点头，把房产证递到他手里：“爸你放心，
我一直收着呢，没人能拿走。”老周紧紧攥着房产证，看了看周强，又看了看李桂兰，
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李桂兰赶紧凑过去，把耳朵贴在他嘴边，
只听见他断断续续地说：“房子给敏敏,她不容易.”周强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他猛地站起来：“爸你怎么能这么偏心！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么对我！
”“你给我出去！”李桂兰第一次对周强发这么大的火，“你爸刚醒，
你就不能让他好好休息吗？赶紧出去！”周强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周敏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门被他摔得“砰”的一声响。病房里，李桂兰看着老周，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老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无奈。第二章撕破脸的亲情周强走后，
病房里总算安静了下来。周敏给老周擦了擦脸，又喂他喝了点水，老周闭上眼睛，
慢慢睡着了。李桂兰坐在床边，看着老伴憔悴的脸，心里像针扎一样疼。傍晚的时候，
周强的媳妇王芳提着一个保温桶来了。她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脸上堆着笑：“妈，
我给爸熬了点鸡汤，你也喝点。”李桂兰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王芳打开保温桶，
盛了一碗鸡汤，递到李桂兰手里：“妈，其实强子也不是故意跟你们吵架，
他也是为了这个家。你想啊，我们儿子明年要上小学，学区房多贵啊，要是没有这笔拆迁款，
根本买不起。敏敏一个女孩子，将来嫁了人，婆家会给她买房，也不缺这点钱。
”李桂兰喝了口鸡汤，没什么味道，心里却更堵了。她放下碗，看着王芳：“你爸说了，
房产证给敏敏，这是他的意思。再说了，敏敏这些年对家里付出的还少吗？
你和强子除了要钱，还做过什么？”王芳脸上的笑僵住了，语气也变了：“妈你怎么这么说？
强子是你儿子，我是你儿媳妇，我们的孩子也是你孙子，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这房子要是给了敏敏，将来我们养老怎么办？难道让我们指望一个外人？”“你说谁是外人！
”周敏从外面回来，刚好听见王芳的话，气得一下子冲了进来，“我是这个家的女儿，
不是外人！你们养老？这些年你们给爸妈花过一分钱吗？爸的药费，妈的生活费，
哪样不是我出的？现在跟我谈养老，你们配吗？”王芳也急了，
站起来跟周敏吵：“我们怎么没花过钱？去年爸住院，我们不是给了五千吗？
你别在这血口喷人！”“五千？”周敏冷笑一声，“爸住院花了三万，你给五千也好意思说？
再说了，那五千还是你跟我借的，到现在都没还！”两人越吵越凶，李桂兰想劝，
却插不上嘴。这时，病房门又开了，进来了几个亲戚，是周强请来的。为首的是周强的舅舅，
他看了看屋里的情况，清了清嗓子：“桂兰啊，我跟你说个事。强子是长子，按老规矩，
家里的财产就该归他。敏敏一个女孩子，将来总是要嫁人的，拿着房子也没用，
不如让给强子，将来强子也能好好孝敬你们。”“就是啊桂兰姐，”旁边的表嫂也帮腔，
“强子家还有个儿子，是周家的根，这房子给了他，也是给周家留个念想。敏敏要是缺钱，
让强子给她点补偿，不就行了吗？”周敏气得浑身发抖：“舅舅，表嫂，你们怎么能这么说？
这房子是爸妈的，他们想给谁就给谁，凭什么要按老规矩？再说了，什么叫我拿着房子没用？
我也是爸妈的孩子，我就不能继承家产吗？”“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舅舅脸色一沉，
“我们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你一个女孩子家，将来嫁了人，
婆家要是知道你拿着娘家的房子，会怎么想？到时候受委屈的还是你自己。
”“我不用你们为我好！”周敏红着眼睛，看向李桂兰，“妈，你说句话啊！你难道也觉得，
这房子不该给我吗？”李桂兰看着眼前的亲戚，又看了看哭红眼睛的女儿，
心里像被刀割一样。她知道亲戚们都是被周强说动了，拿了周强的好处，才来帮他说话。
可她也明白，周敏说的是对的，这房子是老周的心血，老周想给谁，就该给谁。
“你们都别劝了，”李桂兰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亲戚们，“这房子是老周的，
他醒了之后说，要把房产证给敏敏，这是他的意思，我支持他。你们要是觉得不公平，
就去问老周，别在这为难敏敏。”亲戚们没想到李桂兰会这么说，都愣住了。舅舅张了张嘴，
还想说什么，却被李桂兰打断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了，别在这里影响病人休息。
”亲戚们没办法，只好悻悻地走了。王芳看情况不对，也赶紧收拾东西跟着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瞪了周敏一眼。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周敏走到李桂兰身边，
抱着她的胳膊：“妈，谢谢你。”李桂兰拍了拍女儿的手，眼泪掉了下来：“傻孩子，
妈知道你委屈。你爸心里有数，妈也心里有数，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老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看着李桂兰和周敏，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笑。
李桂兰赶紧擦了擦眼泪，凑过去：“老周，你别担心，有我呢，谁也别想抢走你的房子。
”老周点了点头，又慢慢闭上眼睛，手却紧紧抓着李桂兰的手，像是在寻求安慰。
第三章深夜的谋划周强从医院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王芳端着一杯水进去，
看见他正对着电脑上的拆迁政策发呆。“怎么样了？爸那边松口了吗？”王芳把水放在桌上，
问道。周强摇了摇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没有，妈也帮着敏敏，舅舅他们去劝了，
也没用。那老东西，不知道吃了什么**，非要把房子给敏敏。”“那怎么办？
”王芳急了，“要是房子给了敏敏，咱们儿子的学区房就泡汤了，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看中的楼盘，再晚就没了。”周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
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我有个办法。爸现在身体不好，脑子有时候不清楚，
咱们可以找个人做份假遗嘱，就说爸自愿把房子给我，到时候拆迁办那边也不会怀疑。
”“假遗嘱？”王芳吓了一跳，“这能行吗？要是被发现了，咱们可是要坐牢的。
”“怕什么？”周强冷笑一声，“爸现在说话都费劲，谁能证明遗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