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刹车声仿佛还在耳膜上尖啸,巨大的撞击力瞬间撕裂了身体,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进眼眶,世界是一片血红色的模糊。
痛。
深入骨髓的剧痛。
“晚意?晚意?”
一个略显不耐烦的男人声音,像是一根尖锐的针,刺破了那层死亡的厚茧。
苏晚意猛地睁开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手中的银质刀叉重重磕在瓷盘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没有变形的车厢,没有满地的碎玻璃,也没有漫天的大雪。
入目是法式餐厅璀璨的水晶吊灯,空气中流淌着昂贵的小提琴曲《月光》,以及……对面那个穿着手工定制西装、正皱眉看着她的男人。
陆淮舟。
那个她爱了七年,最后为了第三者将她赶出家门,任由她在寒冬深夜惨死街头的丈夫。
“你怎么了?”陆淮舟放下手中的红酒杯,眉宇间那一丝嫌弃虽然极淡,却没能逃过苏晚意如今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我在跟你说正事,你能不能别总是这副一惊一乍的样子?在公共场合,很丢人。”
苏晚意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随即又猛地松开。肺部重新涌入空气,带着餐厅特有的熏香味道。
她重生了。
回到了结婚七周年纪念日,也是陆淮舟向她提出离婚的这一天。
苏晚意缓缓低下头,视线落在桌面上那份已经被推到面前的文件上——《离婚协议书》。
前世的这一刻,她是怎么做的?
她哭着质问他为什么,她跪在地上求他看在七年情分上不要抛弃她,她歇斯底里地撕碎了协议书,像个疯婆子一样引来全餐厅人的侧目。
结果呢?
陆淮舟利用她的情绪失控,对外宣称她精神不稳定,随后联合那个女人转移了所有财产,甚至在她父母车祸需要救命钱的时候,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晚意,我们好聚好散。”
陆淮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感,打断了苏晚意的回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看似温和,实则不容置疑:“薇薇怀孕了。她是无辜的,我不能让她和孩子受委屈。你知道的,我母亲一直想要个孙子,而你……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
苏晚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口翻涌的恨意。她抬起头,那双原本总是含着怯懦与爱意的桃花眼,此刻却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寒冰。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陆淮舟。
目光从他虚伪的脸庞下移,落在他领口那条深蓝色的领带上。
那是爱马仕的当季新款,国内还没上市。
更重要的是,领带上沾着一股淡淡的、甜腻的白茶香水味。那是林薇最喜欢的味道,廉价又充满侵略性。
“所以呢?”苏晚意终于开口了。
嗓音因为刚重生的应激反应而略显沙哑,却异常冷静,听不出一丝波澜。
陆淮舟愣了一下。他预想中的哭闹并没有发生,苏晚意的平静反而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违和感。
但他很快忽略了这种感觉,以为她是认命了。
“这份协议我已经让律师拟好了。”陆淮舟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将协议书往她面前推了推,“市郊那套两居室的公寓归你,另外,我会再一次性给你两百万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