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4
顾微婉眼睛完全撑开的刹那，外间吵闹停滞了。
透过屏风，她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扑通跪下。
江念慈的声音传出，“顾**，求你，救救阿夜，我可以用一个消息作为交换。”
趁着众人都在震惊之时，她忽然冲了进来，红着眼在顾微婉床边跪下，但眼睛里都是孤傲。
“阿夜是皇子，他不愿做回皇子是因为我。”
说到这，她眼泪刷的淌下，“他幼时被卷入朝廷斗争，被人丢在深山，吴公公救了他，他本应该在四年前就恢复皇子身份的，是我不愿当皇子妃，他才......”
“求你，救救他，你不是活菩萨吗？你不是爱他吗？你也希望他好好的，对吗？”
荒谬的话让顾微婉嘴角漾开冷笑，“你亲手给他下的药，你想让他死，现在变了主意，又让我救他，我不救又如何？”
江念慈眼泪都忘记了流，急了，“我后悔了！我爱上了他！你日夜救人，只为给他祈福，怎么可能不救！”
她指甲扣进顾微婉肉里，生生剜下她一块肉。
顾微婉心口酸胀。
是啊。
她一个原本不信神的人，腕间的佛珠被摩挲出了光泽，宫外的医馆日夜不歇，用最低的价格医治病人，每七天，她会亲手抄一份经书......
一切，只为积攒功德，来消除萧逐夜的罪孽。
顾微婉看着手臂上渗出的血，甩开江念慈，“把她丢出去。”
“顾微婉！你不能见死不救！”
江念慈挣扎着被拖走，她的哭喊声却在里间久久回荡。
床侧神像前的香灰砸在地上。
顾微婉凝着香灰很久，最终还是撑起身体，去库房取药，配置解药。
她这条命是萧逐夜救回来的。
她便还他一命，此后再无瓜葛。
才在库房挑了三味药，她的右腿又疼了起来，冷汗浸透后背，她只能撑着药柜，边缓边配药。
两个时辰后，她提着还温热的药来到萧逐夜寝宫。
才到院子，就看见下人全部匆忙从寝宫里跑出来，连带着五六名御医连滚带爬出来。
萧逐夜的嘶吼穿透空气，“让顾微婉来！她竟敢逼小慈去药庐配药！害得小慈中毒！快让她滚过来！”
滚过来......
顾微婉只觉手中药匣沉重。
仆人看见她，神情复杂，“顾主子，我们主子只是心急，您别放在心上......”
顾微婉制止他的话，进了里间。
浓郁的血腥味让她鼻尖微皱。
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的萧逐夜猛地窜起，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到几乎要攥碎她的骨头。
顾微婉撞进他冒火的眼睛里。
他一字一句，压抑到了极点，“小慈不懂药理，她只是想救我，你一定要逼死她才满意？”
“为了配药，她尝遍了所有草药，中了十几种毒，七窍流血，受尽折磨！”
“婉婉。”他声音发颤，“无论怎样，你都会是我的妻子，你就一定要正妻之位吗？”
“男人三妻四妾又有什么错？我只要你和小慈而已。”
他满是无奈和悲怆。
手腕的痛直达心底，顾微婉看着他，艰难闭了闭眼，浑身冰冷。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曾在月神庙里的誓言。
他说：“这一生，只求和婉婉一双人，走遍天下！我萧逐夜最看不起的就是一心二意的男人，若是真爱，怎能把一颗心剖成两半？”
“我若食言，永生永世孤寂！”
她原本没有想过的，是他先承诺的，最终却变成了她为难他。
十多年刀尖舔血，曾经他的后背只放心交给她，如今，他不分青红皂白，把罪名甩在她身上。
血腥气上涌，顾微婉生生咽下。
她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打开药匣，露出里面冒着热气的汤药。
“萧逐夜，解毒汤，只有一碗，我不欠你的。”
她瞥过床上的江念慈，触及到她的目光，萧逐夜下意识挡在两人中间。
眼中的警惕让顾微婉冷嘲，“我要真逼她，她在我寝宫里就死了。”
“还轮得到你质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