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丝异样感更明显了,但他很快将它归咎于她父母刚去世,又经历了绑架,情绪不稳。
他打字:
「公司还有事,我让佣人照顾你。好好休息。」
发完,他起身离开了卧室。
房门关上,余笙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眼泪浸湿了枕头。
接下来的几天,许斯礼很少回家,余笙却经常能从江惜颜的朋友圈里,看到他的动态。
江惜颜:「随口说了一句好怀念以前学校门口张爷爷的糖炒栗子,没想到有人就真的跑遍全城给我找来了[感动]」图片里是剥好的栗子和一角男人的手腕。
江惜颜:「手受伤了不方便,某位‘哑巴’先生居然学会了煲汤[惊讶]」图片是一碗卖相不错的汤。
江惜颜:「去看画展,被人搭讪,某人居然开口赶人了[偷笑]」
每一条,都像一把淬毒的刀子,凌迟着余笙早已血肉模糊的心。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放下一个爱了那么久的人,就像从身上活生生剜掉一块肉。
过程很痛,但等伤口结痂,就不会再痛了。
只要离开,就不会再痛了。
这天,许斯礼突然回来了。
他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看到余笙坐在客厅,主动走过来,打字:
「这几天公司忙,忽略你了。晚上带你去约会。」
约会?
余笙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结婚三年,他从未主动提过约会这两个字。
每一次出门,要么是必要应酬,要么是她百般恳求。
如今,他居然主动提出约会?
在她心死之后,在她提交离婚申请之后,在她父母用命换来她的清醒之后。
太迟了,迟到她早已不需要了。
“不用了,我没心情。”她拒绝,声音平淡。
许斯礼明显愣了一下,拿着手机的手指停在半空,眼神里流露出清晰的诧异和不解,仿佛在他认知里,她爱他,所以他提出的任何要求,她都该欢天喜地地接受,绝不该像现在这样冷淡地拒绝。
这种理所当然,让余笙心头最后一点火星也彻底熄灭。
许斯礼皱眉,打字:
「你最近状态不好,出去走走。」
最终,余笙还是被他半强迫地带了出去。
车子停在一处艺术园区门口。
余笙看着外面巨大的海报和横幅——“江惜颜个人雕塑展”。
心,瞬间沉到谷底。
这就是他说的约会?
她猛地转头看向许斯礼,许斯礼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打字解释:
「你父亲是雕塑大师,我以为你会喜欢看这类展览。而且,惜颜也更希望你能来。」
果然。
重点永远在后面。
如果不是江惜颜希望她来,他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地单独赴约,或者根本想不起她这个人。
余笙转身就想走,可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了展厅入口处立着的一个小雕塑。
那熟悉的造型,独特的肌理处理……
她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倒流!
那是她父亲的风格!是她父亲生前最后一批刚完成的雕塑作品之一!她明明将父亲的工作室和所有遗作都封存保管得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在江惜颜的展览上?!
她难以置信地冲进展厅,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一件件看过去,越看,心越凉,怒火和寒意交织着冲上头顶!
展厅里,居然全是她父亲的展品,现在却堂而皇之地挂上了江惜颜的名字!
她猛地转身,在人群中寻找江惜颜的身影。
江惜颜正在展厅中心接受记者采访,被一群媒体和艺术评论家簇拥着,笑容得体,侃侃而谈。
记者们将她夸上了天,称她是“雕塑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天赋异禀”、“风格独特”。
余笙直接冲了过去,拨开人群,站到江惜颜面前,死死盯着她:“这些雕塑,是从哪里来的?”
江惜颜看到她,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镇定,支走了记者,然后微笑着道:“余笙?你来了?斯礼没跟你说吗?我的雕塑展马上就要开展了,但之前准备的作品临时出了点问题,我就找斯礼帮忙……然后,他就把你父亲工作室里那批雕塑借给我了。”
借?
余笙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看向随后走过来的许斯礼,声音都在颤抖:“你把我父亲的遗作,给她了?未经我允许?”
许斯礼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眉头微蹙,打字:
「只是借用。惜颜遇到困难,急需作品撑场面。你父亲的作品放在那里也是闲置,能让它们被更多人看到,也是好事。」
好事?
她父亲的遗作,他生前视若珍宝、未曾公开的创作,现在被剽窃,被冠上别人的名字展出,在他嘴里,竟然是好事?!
“这是我父亲的东西!是他的心血!是属于他的!绝不能用别人的名义发表!”余笙声音陡然拔高,因为激动和愤怒,身体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