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为何停了?”清冷的女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仪。今日,是冥府之主,
阿黎的大婚之日。这场联姻,关乎天界与冥府的万年和平。可就在拜堂前一刻,
司仪的唱礼声却戛然而止。整个九重天的仙神都屏住了呼吸,看向殿前那对新人。
阿黎凤冠霞帔,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而她身侧的男人,未来的夫君,天界战神墨渊,
却迟迟没有动作。第一章锣鼓喧天。仙乐齐鸣。整个九重天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冥府之主阿黎,与天界战神墨渊的结合,被誉为三界万年来的第一盛事。
阿黎身着冥府万千鬼火织就的嫁衣,黑底金纹,繁复而华贵,
一步步踏上通往天极宫的白玉阶。她身后,是十里红妆,更是整个冥府的威严。
作为执掌轮回、审判万灵的冥府之主,阿黎的名字,足以令仙魔噤声。她生于混沌,
无父无母,天生便是幽冥之主。性子冷,手段硬,是三界对她公认的评价。这场联姻,
是天帝亲自去冥府求来的。只为安抚日益强大的冥府,也为天界的安稳。阿黎对此并无异议。
于她而言,嫁谁都一样,不过是换个地方处理公务。天极宫内,仙气缭绕,宾客满座。
各路仙君神将皆在席,脸上挂着客气而疏离的笑容。他们敬畏她,也排斥她。毕竟,
谁会对一个掌管死亡的神有好脸色呢?阿黎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大殿中央。那里,
墨渊一袭红色喜服,身姿挺拔如松,俊朗的脸上却没什么喜色。他看着她,眼神复杂。
阿黎心中毫无波澜。她知道,墨渊心有所属。是那位被养在瑶池,不谙世事的云瑶仙子。
可惜,云瑶仙子身份低微,而他需要一个足以与他并肩的妻子。所以,他选择了她,
冥府之主阿黎。这一切,她都清楚。但她不在乎。一场没有感情的联姻,各取所需,
最为稳固。“吉时已到!”司仪高声唱和。阿黎垂下眼帘,
准备完成这桩交易的最后一个步骤。然而,身旁的墨渊却突然动了。
他没有如流程那般牵起红绸,而是向前一步,对着上首的天帝深深一拜。“父君,
儿臣有话要说。”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瞬间,所有的嘈杂都消失了。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身上。阿黎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她有种预感,
今日这桩婚事,怕是成不了了。天帝的脸色沉了下来。“墨渊,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
有何话不能等礼成之后再说?”威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墨渊却仿佛没有听见。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阿黎的身上。那目光里,带着一丝愧疚,
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决绝。“父君,儿臣不能娶阿黎。”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什么?战神说什么?”“他不娶冥后?疯了吗!
”“这可是天帝亲自定下的婚事啊!”仙神们交头接耳,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将冥府之主拒之门外,这无异于当着全三界的面,狠狠打了冥府一个耳光。
这是要与冥府开战吗?阿黎静静地站着,仿佛众人议论的中心不是她。她只是看着墨渊,
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出什么事来。墨渊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声音传遍四方。“儿臣心中,
另有所爱。此生非她不娶。”说罢,他转身,望向殿外。“瑶儿,进来吧。”话音落下,
一道纤弱的身影,穿着一身白衣,怯生生地从殿外走了进来。那女子眉眼如画,楚楚可怜,
正是瑶池的云瑶仙子。她走到墨渊身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又惊恐地看了一眼阿黎,
仿佛阿黎是什么会吃人的恶鬼。“墨渊哥哥……”墨渊将她护在身后,动作充满了保护欲。
他看着阿黎,一字一句道:“阿黎,对不住。但我不能为了权位,辜负我心爱之人。
”“我愿以战神之位,换取与瑶儿的自由。”好一个情深意重。好一个为爱舍弃一切。
阿黎心中冷笑。他将她置于何地?将冥府的尊严置于何地?她成了他们伟大爱情故事里,
那个碍手碍脚、不识好歹的绊脚石。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仙神的目光,
都黏在了阿黎的身上。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他们都想看看,
这位以冷酷著称的冥府之主,会如何发作。是掀了这天极宫,还是当场诛杀那对“有情人”?
天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墨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你这个逆子!”阿黎却在此时,
忽然笑了。她这一笑,如冰雪初融,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所有人都愣住了。“墨渊,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这门亲事,是你天界求的。
”墨渊眉头一皱。“我阿黎,执掌冥府十万年,从不受半点委屈。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仙神,最后定格在墨渊和云瑶的脸上。“今日,
你们让我成了三界的笑话。”云瑶吓得往墨渊身后缩了缩。墨渊则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生怕她突然动手。“但你们似乎忘了。”阿黎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得让人心慌。“我阿黎,
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弱者。”她抬起手,将头顶那沉重的凤冠,缓缓摘下。
凤冠离头的那一刻,她身上的嫁衣,那由万千鬼火织就的华服,也开始寸寸消散,
化为点点黑色的火星。转瞬间,她又恢复了平日里那身玄色长袍。简单,却威严。
“天界战神,配不上我冥府之主。”她的声音,掷地有声。“今日,不是你悔婚。
”阿黎看着目瞪口呆的墨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冷得像冰。“是我阿黎,自请下堂,
休了你这天界战神!”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转身,没有半分留恋。她走得不快,
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上。那孤高的背影,没有半分狼狈,只有君临天下的傲然。
她将一场羞辱,变成了一场决绝的割裂。墨渊愣在原地,脸上青白交加。
他预想过阿黎会大发雷霆,会寻死觅活,甚至会与天界开战。但他唯独没有想到,
她会如此干脆利落地“休”了他。仿佛他不是什么战神,只是一个被她随意丢弃的物件。
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涌上心头。“阿黎!”他下意识地喊出了她的名字。阿黎的脚步,
没有丝毫停顿。她甚至没有回头。就在她即将踏出天极宫大门的那一刻。上首的天帝,
终于从震怒中回过神来。他不能让阿黎就这么走了。她代表的是整个冥府。
她若带着这份屈辱离开,天界与冥府之间,必将燃起战火。“冥后留步!
”天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阿黎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天帝还有何指教?
”“此事……此事是墨渊糊涂!朕……朕会给你一个交代!”天帝的声音有些艰涩。“交代?
”阿黎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天帝的交代,就是让你的儿子,当着三界的面,
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我冥府的脸面,今日算是被你们天界踩在脚下,
狠狠碾碎了。”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天帝,你最好祈祷,我冥府的十六位判官,百万阴兵,
此刻还能保持冷静。”此言一出,满殿仙神脸色煞白。冥府十六判官,
个个都是从上古战场活下来的凶神。百万阴兵,更是踏过尸山血海,战无不胜。
若是他们打上九重天……后果不堪设想。天帝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知道,
阿黎不是在开玩笑。“阿黎!你待如何!”墨渊忍不住厉声质问。
他不能容忍阿黎如此威胁天界。阿黎终于缓缓转过身,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我待如何?”她重复了一遍,随即,唇角微微上扬。“墨渊,你很快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瞬间消失在天极宫。只留下一句话,
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从今日起,冥府封界,轮回关闭。”“三界生死,各安天命。
”第二章冥府封界。轮回关闭。这八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九重天之上。整个天极宫,
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仙神,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脸上血色尽褪。
“疯了……冥后疯了!”不知是谁,颤抖着说了一句。轮回关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三界之内,生灵死后,魂魄无所归依。他们无法进入轮回,无法转世投胎。
只能在世间游荡,化为孤魂野鬼。时间一长,阳间阴气滋生,怨气冲天,必将化为人间炼狱。
而阴间,没有新的魂魄补充,秩序将荡然无存。天界,看似高高在上,
但也依赖于轮回的正常运转。仙人陨落,若有功德,亦可入轮回,重修仙道。轮回一关,
便是断了所有人的后路。这是在动摇三界的根基!“父君!”墨渊脸色惨白,
他冲到天帝面前,“阿黎她……她不能这么做!”他以为阿黎最多是与天界开战。刀兵相见,
他身为战神,从不畏惧。可他万万没想到,阿黎会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方式,来报复他的悔婚。
她不是要毁灭天界。她是要毁灭整个三界的秩序。天帝瘫坐在宝座上,面如金纸。
他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阿黎说得出,就做得到。因为,
她就是轮回法则的化身。她若不想,谁也无法强迫她开启轮回之门。“都怪你!
都怪你这个逆子!”天帝猛地站起,一掌将墨渊掀翻在地。“为了一个区区花仙,
你竟敢……你竟敢将三界置于如此险地!”墨渊被一掌打得口吐鲜血,却顾不上疼痛,
急声道:“父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必须想办法让阿黎重开轮回!”“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天帝气急败坏,“你去冥府求她吗?她现在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一旁的云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场她以为的爱情胜利,
会引发如此可怕的后果。三界秩序……人间炼狱……这些词汇,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墨渊哥哥……”她拉着墨渊的衣袖,声音颤抖,“我……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墨渊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心中一阵烦躁。他推开云瑶的手,沉声道:“事已至此,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父君,
阿“黎既是轮回法则的化身,那她关闭轮回,自身也必会遭到反噬!”“我们只需等!
”“等到她撑不住的时候,自然会重开轮回!”天帝闻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对……对!法则反噬……她撑不了多久的!”……与此同时,冥府。忘川河畔,彼岸花海。
阿黎的身影,凭空出现。“恭迎我主回府!”早已等候在此的十六判官与牛头马面,
齐齐单膝跪地。他们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九重天发生的一切,他们已经知晓。
“主上!末将**,率百万阴兵,踏平九重天!为我主讨回公道!”身形魁梧的钟馗判官,
声如洪钟。“请主上准战!”其余判官阴帅,齐声附和。整个冥府,杀气冲天。
阿黎抬了抬手,声音依旧清冷。“不必。”她越过众人,走向位于彼岸花海中央的轮回台。
那里,巨大的石盘已经停止了转动。无数等待投胎的魂魄,在石盘周围盘旋,
发出迷茫的哀嚎。“主上,您真的关闭了轮回?”掌管生死簿的崔判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您可知……此举的后果?”“我当然知道。”阿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轮回盘。
一股强大的法则之力,顺着她的指尖,反噬而来。噗!她喉头一甜,一口黑色的血,
喷在了轮回盘上。“主上!”众判官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阿黎摆了摆手,
示意他们不必惊慌。“无妨。”她擦去嘴角的血迹,脸色苍白了几分。“这点反噬,
我还受得住。”关闭轮回,等同于与天地法则对抗。她身为冥府之主,受到的反噬最为严重。
每时每刻,都有无尽的业力在冲击着她的神魂。但她不在乎。她要让天界,让墨渊,
让三界众生都看看,轻辱她的代价。“从今日起,冥府封界,任何人不得出入。
”“所有阴差,回归地府,静待吾命。”“是!”众判官阴帅虽然不解,但还是领命而去。
很快,整个冥含,只剩下阿黎一人。她盘膝坐在轮回盘前,闭上双眼,
默默承受着法则的反噬。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一天。两天。七天。阳间,已经乱了套。
无数新死的魂魄无法进入冥府,在人间游荡。怨气、死气、阴气,
开始弥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普通人或许感觉不到。但那些修行者,
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天地间的变化。山川失色,灵气混浊。一些道行低的鬼魅,开始变得狂躁,
频频伤人。九重天上,更是愁云惨淡。天帝每日都派人去冥府之外探查,
但冥府结界坚不可摧,根本无法进入。而他们期待的,
阿黎因为承受不住反噬而重开轮回的景象,也迟迟没有出现。墨渊越来越焦躁。他没想到,
阿黎竟然如此能撑。“她到底想做什么?”他站在自己的战神殿里,来回踱步。
云瑶端着一碗莲子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墨渊哥哥,你已经七天没合眼了,喝点东西吧。
”墨渊看都没看她一眼,不耐烦地挥手。“拿走!我没心情!”云瑶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墨渊哥哥,你是在怪我吗?”“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够了!”墨渊猛地回头,
眼神冰冷地看着她。“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如果不是你,
事情根本不会到这个地步!”云瑶被他眼中的冰冷吓到了,
手中的玉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从未见过墨渊用这种眼神看她。这一刻,
她忽然有些后悔。或许,她根本就不该招惹他。而墨渊,心中更是后悔。他后悔的,
不是为了云瑶而悔婚。他后悔的,是没有预料到阿黎的反应会如此极端。在他的印象里,
阿黎虽然冷,但顾全大局。他以为,她最多是闹一闹,
最终还是会为了冥府与天界的和平而妥协。可他错了。他错估了一个执掌生死的神的骄傲。
就在这时,一名天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启禀战神!不……不好了!”“幽冥血海,
出现异动!”墨渊心中一沉。幽冥血海,是关押上古凶灵之地,位于冥府最深处。
其上设有十八重禁制,由历代冥主亲自看管。阿黎关闭轮回,心神受损,
难道是血海的禁制出了问题?“快说!到底怎么了!”“血海……血海之水,
正在倒灌回冥府!”天将颤声道,“而且……而且轮回盘,好像……好像裂开了!
”第三章轮回盘,裂开了?墨渊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轮回盘是三界秩序的基石,
乃混沌初开时便存在的圣物。怎么可能会裂开?“不可能!”他一把抓住天将的衣领,
“你看清楚了?!”“千……千真万确!”天将吓得语无伦次,
“天机镜上显示的……轮回盘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而且……还在不断扩大!
”墨渊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轮回盘一旦彻底碎裂,
三界将再无轮回。所有的生灵,都将陷入永恒的寂灭。这比关闭轮回,要可怕一万倍!
“阿黎!”墨渊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名字。一定是她!是她主动毁掉了轮回盘!
这个疯子!她要拉着整个三界,为她的屈辱陪葬!“备驾!去南天门!”墨渊的声音,
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沙哑。他要去冥府!他要去亲眼看看,那个女人到底疯到了什么地步!
……冥府,轮回台。阿黎静静地盘坐在巨大的石盘中央。她的脸色,已经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身上的气息,更是微弱到了极点。而在她身下,那古老而神圣的轮回盘上,
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从中心蔓延开来,几乎将整个石盘一分为二。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
从裂缝中逸散出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咳……咳咳……”阿黎剧烈地咳嗽起来,
黑色的血,不断从她唇角溢出。关闭轮回的法则反噬,加上强行撕裂轮回盘,
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神力。她的神魂,正在一点点崩解。但她的眼神,却依旧明亮,
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墨渊,天界,你们不是觉得我碍眼吗?不是觉得我无足轻重吗?
那我就毁掉这个世界最根本的规则。我要让你们知道,没有我阿黎,这三界,
不过是一片死地。她缓缓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看着眼前这片她守护了十万年的土地。忘川河水依旧静静流淌。彼岸花依旧妖艳如火。
但很快,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她有些累了。十万年的孤寂,十万年的责任。或许,
就此消散于天地间,也是一种解脱。她抬起头,仿佛能穿透冥府的结界,
看到九重天上那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她的唇边,泛起最后一丝冷笑。再见了,
这无趣的三界。她闭上眼,准备迎接神魂彻底消散的那一刻。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金光,
撕裂了冥府的结界,以不可阻挡之势,径直射向轮回台!金光之中,包裹着一个人。
正是怒火冲天的墨渊。“阿黎!你给我住手!”他看到了轮回盘上的裂痕,
看到了摇摇欲坠的阿黎,目眦欲裂。他想也不想,催动全身神力,化作一道神链,
想要锁住即将崩毁的轮回盘。然而,已经迟了。轮回盘的崩解,已是不可逆转。
他的神力刚刚触碰到石盘,就被那逸散出的混沌之气绞得粉碎。“没用的。”阿黎睁开眼,
平静地看着他。“从我决定毁掉它的那一刻起,就没人能阻止了。”“你疯了!
”墨渊嘶吼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会毁了所有人的!”“所有人?”阿黎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在我被你们当众羞辱的时候,‘所有人’在哪里?
”“他们只会在一旁看我的笑话!”“墨渊,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后悔为了你的白月光,
得罪了我这个疯子?”墨渊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是,他后悔了。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神魂即将消散,却依旧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女人,
心中第一次涌起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他怕的,不是三界毁灭。他怕的,是失去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怎么会……“阿黎,停下来!”他冲到她面前,
想要抓住她的手,“只要你停下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你要我杀了云瑶吗?可以!
你要我自废神位吗?也可以!”“只要你让轮回恢复正常!”阿黎静静地看着他,
眼神里满是嘲讽。“晚了。”她轻轻吐出两个字。话音落下的瞬间,轮回盘上的裂痕,
猛然扩大!“轰——”一声巨响,仿佛来自混沌之初。巨大的轮回盘,在她脚下,彻底碎裂!
无尽的混沌之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地底喷涌而出!整个冥府,开始剧烈地晃动。
忘川河倒灌,奈何桥崩塌,十八层地狱发出刺耳的悲鸣。毁灭,降临了。“不——!
”墨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眼睁睁地看着阿黎的身体,在混沌之气的冲击下,
变得越来越透明。她的神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他想冲过去抱住她,
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挡在外面。那是她用最后的神力,为他设下的屏障。
她要亲眼看着他绝望,却什么也做不了。“阿黎!”墨渊双目赤红,
神力不要钱似的往外输出,试图打破那层屏障。阿黎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嘴角的笑意,
却渐渐淡去。她好像……看到了十万年前。那时,他还不是战神,
她也还只是一个懵懂的冥府之主。他们曾并肩作战,对抗过入侵的魔族。他也曾对她说过,
会永远护着她。是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呢?或许,从他遇到那个叫云瑶的仙子开始吧。
神魂消散的痛楚,已经感觉不到了。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
她最后看到的,是墨渊那张写满了痛苦和悔恨的脸。真好。她想。……不知过了多久。
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阿黎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恢复了一丝意识。
耳边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滚动。她努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
不是九重天的金碧辉煌,也不是冥府的幽暗深邃。而是一片……灰扑扑的木板?这是哪里?
她动了动手指,却发现浑身酸痛,没有一丝力气。神力……她的神力,
竟然一丝都感觉不到了!她成了一个……凡人?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神魂俱灭,
消散于天地间了吗?“醒了?”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阿黎艰难地转过头。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面容普通的年轻男人,正推着一辆独轮车。而她,
正躺在这辆独一无二的……板车上。男人见她醒了,停下脚步,从腰间解下一个水囊,
递到她嘴边。“喝点水吧。”阿黎没有动。她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你是谁?
这是哪里?”她的声音,虚弱得像小猫一样。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叫谢无安,
是个仵作。”“这里是人间,青州城外。”仵作?人间?阿黎的大脑,一片空白。她,
冥府之主,竟然被一个凡人仵作,用板车捡了回来?这算什么?命运的玩笑吗?
谢无安见她不喝水,也不勉强,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我看你倒在乱葬岗,还以为是具尸体,
正准备拖回去埋了。”“没想到,还有口气。”他上下打量着阿黎,啧啧称奇。“姑娘,
你也是命大。那地方,野狗多得很,再晚一步,你可就成了它们的盘中餐了。
”阿黎:“……”她堂堂冥府之主,竟然差点被野狗吃了?奇耻大辱!她闭上眼,
不想再看这个世界。谢无安见她又不理人了,耸了耸肩,继续推着车往前走。“姑娘,
我看你衣着不凡,不像是本地人。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要是没地方去,
可以先到我那儿落脚。”“我那义庄,虽然简陋了点,但好歹能遮风挡雨。”义庄?
阿黎的眼皮跳了跳。她一个前任冥府之主,现在要去住凡人的停尸房?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神力没了,身份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以及,
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没死,还来到了人间?“多谢。
”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无安嘿嘿一笑。“不客气。”板车吱呀作响,
载着曾经的冥府之主,缓缓驶向了远处的城郭。夕阳下,一前一后两个身影,被拉得很长。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阿黎的手腕上,一朵极小的彼岸花印记,
正若隐若现地闪烁着微弱的红光。第四章青州城,城西,义庄。说是义庄,
其实就是三间破败的茅草屋,院子里还散乱地停着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空气中,
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尸腐味和药草味混合在一起的古怪气味。阿黎被谢无安扶下板车,
看着眼前这番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她执掌冥府十万年,见过的尸山血海不计其数,
却从未觉得如此……不适。或许,是因为她现在是凡人之躯了。“地方简陋,姑娘多担待。
”谢无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将阿黎扶进其中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
让她在唯一的木板床上坐下。“你先歇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屋子里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再无他物。阿黎打量着四周,
心中一片茫然。她试着调动体内的力量,但丹田之中空空如也,
只有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幽冥之气,盘踞在手腕的彼岸花印记里。看来,
她真的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凡人。只是,为何会这样?轮回盘碎裂,她理应神魂俱灭。
是谁救了她?又是谁,将她送到了这人间?无数的疑问,在她脑中盘旋。很快,
谢无安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有点米,你先将就着喝点。
”粥很稀,里面只有零星的几粒米,但却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阿黎已经不知多少万年没有进食过了。此刻闻到这股香气,腹中竟传来一阵“咕噜”声。
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烫。谢无安假装没听见,将碗和勺子递给她。“慢点喝,烫。
”阿黎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胃里,
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和虚弱。一碗粥下肚,她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几分。“多谢。
”她将空碗递还给谢无安。“不客气。”谢无安接过碗,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啊?”阿黎沉默了。阿黎?
这个名字,代表的是冥府之主。如今她已是凡人,这个名字,似乎也不该再用了。她想了想,
从记忆深处,翻出了一个早已被遗忘的称呼。在她还未成为冥府之主,
只是混沌中一缕幽魂时,她曾给自己取过一个名字。“我叫……阿离。”离别的离。“阿离?
”谢无安念了一遍,点点头,“好名字。”“那你家住何方?为何会倒在乱葬岗?
”阿离垂下眼帘,声音低沉。“家……已经没了。”“我是逃难来的。
”她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刚毁了三界轮回的前冥府之主吧。
谢无安闻言,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原来如此。这世道,不太平啊。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打算?阿离摇了摇头。她现在一无所有,能有什么打算?
“若是……若是不嫌弃,你可以先住在这里。”谢无安看着她,眼神很真诚,
“我一个人住也挺冷清的,多个人,还能说说话。”“只是……我这里经常有尸体进出,
你若害怕……”“我不怕。”阿离打断他。笑话。她会怕尸体?她以前手下的鬼差,
哪个不比这些尸体可怕?谢无安见她答应,很是高兴。“那太好了!”他站起身,
“你好好休息,我去把院子里的‘客人’处理一下。”说着,便哼着小曲出去了。
阿离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凡人,心倒是挺大。
随随便便就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也不怕她是坏人。接下来的几天,
阿离便在义庄住了下来。谢无安每天早出晚归,去给官府或者大户人家验尸。而阿离,
则在屋子里静养。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没几天就能下地走动了。她也渐渐了解到,
这个世界,与她所知的阳间,似乎有些不同。这里的灵气,比她记忆中的要稀薄得多。而且,
天地间的法则,似乎也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最重要的是,自从她来到这里,
已经过去了七八天。按理说,轮回关闭,阳间应该早已鬼满为患。可这青州城,
除了偶尔能感觉到一两个游荡的弱小魂魄,竟然一片平静。仿佛,轮回依旧在正常运转。
这太不正常了。难道……在她神魂消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这天晚上,
谢无安验完一具溺死的尸体,回来得很晚。他带回来一些酒和一只烧鸡。“阿离,来,
吃宵夜!”两人坐在院子里,头顶是稀疏的星辰。阿离没什么胃口,只是小口地喝着酒。
这人间的酒,辛辣,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今天这具尸体,有点奇怪。”谢无安啃着鸡腿,
含糊不清地说道。“怎么奇怪?”阿离随口问道。“死者是个十六岁的姑娘,
据说是自己投河自尽的。”“但我验尸的时候发现,她的魂魄,竟然还在体内,没有离体。
”阿离的动作,顿住了。人死之后,魂魄会在七个时辰内离体。这是天地法则。
除非……有外力禁锢。“不仅如此,”谢无安继续说道,“我还在她身上,
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妖气。”他放下鸡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阿离,我怀疑,
这姑娘不是自杀,而是被什么东西害死的。”阿离看着他,有些惊讶。一个凡人仵作,
竟然能感知到魂魄和妖气?这个谢无安,不简单。“你……好像对这些事情很了解?
”她试探着问道。谢无安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不瞒你说,我祖上,是干赶尸的。
”“虽然到我这代没落了,但一些看家本事,还是传下来了。
”“我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原来如此。难怪他敢一个人住在义庄。
“那你打算怎么办?”阿离问。“我已经跟官府说了我的怀疑,但他们不信。
”谢无安叹了口气,“他们只想早点结案。”“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青州城最近,
不太平。”“前几天,城东的李员外家,也出了怪事。他刚出生的儿子,天天半夜啼哭,
请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魂魄不离体,婴儿夜啼……阿离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些,
都是阴魂作祟的迹象。看来,轮回关闭的后遗症,已经开始显现了。只是,
为什么影响范围这么小?而且,为什么这些鬼魂,没有去冥府报到?就在这时,院门外,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谢仵作!谢仵作在家吗!”谢无安连忙起身去开门。门外,
站着一个家丁打扮的人,一脸焦急。“谢仵作,不好了!我家……我家**,
她……她诈尸了!”第五章诈尸?谢无安和阿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谢无安扶住那个快要站不稳的家丁。
“就是……就是今天下午刚下葬的柳家**!”家丁喘着粗气,“我们刚把她埋了,
晚上就听见坟地里有动静,过去一看,坟被刨开了,里面的棺材也是空的!
”“我们都吓坏了,赶紧回报官,官老爷派人去找,结果……结果在城里发现了**的踪迹!
”“她见人就咬,力气大得吓人,已经伤了好几个捕快了!”柳家**。
就是谢无安今天验的那具溺死的尸体。魂魄未离体,如今又“死而复生”。事情,
果然不简单。“人在哪里?”谢无安沉声问道。“就在……就在城西的牌坊底下!
”“谢仵作,你快去看看吧!官老爷说,只有你能对付得了这种……邪门的东西!”看来,
谢无安的“专业能力”,在官府那里还是有备案的。“阿离,你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谢无安叮嘱了一句,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便要跟着家丁离开。“我跟你一起去。
”阿离却站了起来。她也想去看看,这所谓的“诈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更重要的是,
她想搞清楚,为什么这些本该进入冥府的魂魄,会滞留人间,甚至为祸一方。“不行,
太危险了!”谢无安立刻反对。“我不会给你添麻烦。”阿离的语气很平静,
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谢无安看着她清冷的眼眸,不知为何,拒绝的话到了嘴边,
又咽了回去。他总觉得,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藏着一股……比他还强大的力量。
“那……那你跟紧我。”他最终还是妥协了。两人跟着家丁,一路疾行,
很快就来到了城西的牌坊。这里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被一圈举着火把的捕快拦在外面。
包围圈的中央,一个穿着寿衣的年轻女子,正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地与几个捕快对峙。
她的指甲变得又长又黑,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正是柳家**。只是,此刻的她,
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她的身上,缠绕着一股浓郁的怨气和……妖气。“是尸煞!
”谢无安脸色一变,从布包里掏出一把桃木剑和几张黄色的符纸。“都退后!这东西碰不得!
”他对着捕快们大喊。捕快们早已吓得两腿发软,闻言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到了外围。
“吼!”那尸煞似乎被谢无安身上的阳气激怒了,嘶吼一声,化作一道残影,猛地向他扑来!
速度之快,远超常人。“来得好!”谢无安不退反进,口中念念有词,
将一张符纸贴在桃木剑上,迎着尸煞刺了过去!“砰!”桃木剑与尸煞的利爪相撞,
发出一声闷响。谢无安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震得连退数步,气血翻涌。而那尸煞,
却只是晃了晃,似乎并未受到太大伤害。好强!谢无安心中一惊。这尸煞的凶悍程度,
远超他的预料。它体内,似乎有一股不属于它自己的力量在支撑着它。
“桀桀桀……”尸煞发出一阵怪笑,再次扑了上来。这一次,它的目标,
是站在谢无安身后的阿离。在它看来,这个气息微弱的女子,是最好的突破口。“小心!
”谢无安大惊失色,想回身救援,却已经来不及。眼看那黑色的利爪,就要抓到阿离的脸上。
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惊呼。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漂亮的女子,要香消玉殒了。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离,动了。她没有躲,也没有闪。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她的动作很慢,慢到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她那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地,
点在了尸煞的额头上。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也没有华丽炫目的光效。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那凶悍无比的尸煞,在她的指尖下,瞬间僵住。它眼中的红光,
开始迅速褪去。脸上的狰狞,也化为了迷茫和痛苦。“呃……”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它的七窍中逸散出来,
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冰雪遇到了烈阳。
“这……这是……”谢无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用尽全力都无法撼动的尸煞,竟然被阿离……一指点住了?她到底是什么人?
阿离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她在那尸煞体内,
感受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是妖力。但又不仅仅是妖力。这股妖力之中,
还夹杂着一丝……神性?有人,在用神力,催生这些妖物!是谁?是谁在背后搞鬼?“说,
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阿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直抵灵魂的威压。那尸煞的身体,
颤抖得更厉害了。它的口中,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音节。
“神……神使……”“血……血祭……”神使?血祭?阿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就在她想继续追问的时候。那尸煞的身体,突然“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化作了一团黑色的血雾。血雾中,一个虚幻的魂魄,显现出来。正是那柳家**。
她迷茫地看着四周,最后,对着阿离,深深一拜。然后,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在空气中。
魂飞魄散。连进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阿离静静地站着,脸色阴沉得可怕。
她手腕上那朵彼岸花的印记,此刻正微微发烫。她能感觉到,在柳家**魂飞魄散的瞬间,
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本源之力,涌入了她的体内。虽然这丝力量,对于她曾经庞大的神力来说,
不值一提。但却让她空空如也的丹田,有了一丝生机。度化亡魂,可以恢复力量?不。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