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视频……
许婧没有。
她甚至还没有见过那个林菲菲的正面。
“暂时没有。”
“那有点麻烦。”周律师沉吟道，“聊天记录可以作为辅助证据，但证明力不强。邻居的证言也属于间接证据。如果你想在法庭上占据绝对优势，最好能拿到更直接的证据。”
“比如？”
“比如，拍到他们同进同出的照片或视频，能证明他们长期稳定地以夫妻名义共同居住。或者，想办法让他亲口承认。”
许婧握紧了手机。
让她去跟踪、**？
她做不到。
那太不堪了。
让她去质问张建军，逼他承认？
以张建军的精明，他绝对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许婧，你听我说。”周律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为难，“这件事不能急。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冷静。不要打草惊蛇。像平常一样，稳住他。然后，暗中收集证据。”
“我知道了。”许婧挂掉电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周律师说得对。
她不能冲动。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她陷入被动。
她要冷静，要理智，要像一个猎人一样，耐心等待，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许婧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思考对策。
首先，她不能再住在酒店了。
酒店人多眼杂，不方便她行动。
而且，她要回到那个“家”，回到张建军身边，才能找到更多的破绽。
虽然那个被水淹过的家现在一片狼藉，但至少，那是她的主场。
其次，她需要钱。
打官司需要钱，请律师需要钱，未来的生活，更需要钱。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只有不到五万块。
而张建军，作为公司的销售总监，每年的收入是她的好几倍。
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都掌握在他手里。
他每个月会给她一笔固定的生活费，其他的钱，都以“投资理财”的名义，由他打理。
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投资理财”，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
又有多少，流进了8栋1202那个无底洞？
许婧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必须想办法，把家里的财政状况摸清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要知道那个林菲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许婧睁开眼，拿起张建军的手机。
她再次点开那个叫“林菲菲”的女人的微信。
朋友圈是三天可见，什么都看不到。
但她没有放弃，而是点开了那个让她心碎的业主群。
她在搜索框里输入了“林菲菲”。
很快，所有与她相关的聊天记录都跳了出来。
这个女人，在群里很活跃。
今天抱怨快递不送上门，明天分享新买的插花。
时不时还晒一晒自己做的精致晚餐，或者健身房的**。
从照片上看，她很年轻，大概二十五六岁，长相清纯，身材很好。
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也很懂得展示自己的女人。
许婧翻看着那些照片，心里五味杂陈。
这就是张建军喜欢的类型吗？
年轻，漂亮，会撒娇，会示弱。
不像自己，每天只知道围着工作和家庭转，活得像个陀螺。
许婧自嘲地笑了笑。
她继续往下翻，一条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8-1202林菲菲：姐妹们，谁知道附近哪家宠物医院比较好呀？我家布丁好像有点不舒服，没精神。】
下面立刻有人回复。
【10-05王太太：菲菲，你家布丁怎么了？要不要紧？】
【8-1202林菲菲：就是不爱动，也不怎么吃东西。】
【10-05王太太：那你快带它去看看吧！我知道一家，在城西那边，叫‘爱宠之家’，医生特别专业，我家毛毛一直在那看。】
【8-1202林菲菲：好嘞，谢谢王太！我这就带它去！】
时间，是昨天下午。
许婧的心猛地一跳。
宠物医院。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近距离接触林菲菲，又不引起怀疑的机会。
她立刻在地图上搜索了“爱宠之家”宠物医院。
地址离小区不远，开车大概二十分钟。
一个计划，在许婧的脑海中迅速成形。
傍晚，张建军回来了。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手里还提着许婧最喜欢吃的那家店的烤鸭。
“老婆，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他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如果是在昨天，许婧一定会开心地扑上去，给他一个拥抱。
但现在，她只觉得无比恶心。
他白天陪着小三，晚上提着烤鸭回来讨好老婆。
时间管理大师，也不过如此吧。
许婧强压下心中的厌恶，挤出一个笑容。
“今天怎么想起来买烤鸭了？”
“这不是看你这几天为了房子的事累坏了，给你补补嘛。”张建军走过来，想揽她的腰。
许婧不着痕迹地侧身躲过，走到桌边，打开了饭盒。
“快洗手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她用行动，巧妙地化解了尴尬。
张建军没有察觉到异常，乐呵呵地去洗手了。
饭桌上，许婧表现得和往常一样，甚至比往常更加温柔体贴。
她主动给张建军夹菜，关心他工作累不累，还主动提起了房子的装修方案。
张建军很受用，话也多了起来。
“对了老婆，我今天去装修公司看了一下，他们出了几个方案，我觉得都一般。要不，我们干脆把房子卖了，换个新的吧？”
许婧的心咯噔一下。
卖房子？
他想干什么？
“怎么突然想卖房子了？这房子我们住了才几年，而且位置也挺好的。”
“哎，这不是被水泡了嘛，晦气。”张建军摆摆手，“而且我最近看上了一个新楼盘，带空中花园，户型比现在这个好多了。我们把这套卖了，再加上我手头的一些钱，付个首付绰绰有余。”
许婧的脑子飞速旋转。
他想卖掉这套写着他们两个人名字的房子。
然后用卖房的钱，去买一套新房。
那新房的房产证上，会写谁的名字？
会不会，又是一次瞒天过海的财产转移？
许婧不敢想。
她必须阻止他。
“我不想卖。”许婧放下筷子，语气坚定，“这套房子是我们辛辛苦苦买下来的第一个家，有感情了。而且，被水泡了又怎么样？重新装修一下，不就跟新的一样了吗？”
张建军没想到她会反对，愣了一下。
“可是……”
“没有可是。”许婧打断他，“建军，我很喜欢这里，不想搬走。装修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来弄吧。”
她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结束了这个话题。
张建军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吧，都听你的。”
吃完饭，许婧收拾好碗筷，对张建军说：“我约了家政明天来做深度清洁，今晚我们得回去住。酒店太闷了。”
“回去住？那怎么行？甲醛味多大啊。”张建军立刻反对。
“没事，卧室没怎么淹，开窗通通风就行。总比住酒店方便。”许婧坚持。
她必须回去。
只有回到那个家，她的计划才能实施。
张建军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晚上，两人回到了3栋1701。
虽然家政已经处理过积水，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客厅里一片狼藉，泡坏的家具堆在角落，像一堆小山。
张建军皱着眉，“这怎么住人？”
“卧室没事。”许婧说着，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的情况确实要好很多，只是地板边缘有些水渍。
许婧打开窗户，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台小小的，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机器。
“这是什么？”张建军好奇地问。
“空气净化器，顺便能测甲醛。”许婧面不改色地把它插上电，放在了床头柜上。
实际上，那根本不是什么空气净化器。
那是一个伪装成空气净化器的，带录音和摄像功能的针孔摄像头。
是她今天下午，特地从一个卖安防设备的朋友那里拿来的。
周律师说，要拿到直接的证据。
她不知道张建军什么时候会露出马脚。
但她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从今晚开始，这个家里发生的一切，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被记录下来。
许婧看着那个小小的机器，指示灯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一张无形的网，已经悄然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