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对象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我正在搅动杯中的冰块。他逆着光，身形挺拔，
带着一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顾言沉。那个亲手将我三年的心血包装成自己的功绩，
然后把我一脚踢出公司的前上司。他看到我，愣住了。而我，
对他露出了一个猎物终于等到猎人的、冰冷又灿烂的微笑。01「宁**？」
顾言沉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僵硬。
那张曾在无数次会议上让我感到压力的英俊面孔，此刻写满了意外和一丝探究。我没有回答，
只是将手中的勺子放下，任由它在玻璃杯壁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音不大，
却像是在我们之间这片死寂的空气里，砸开了一道裂缝。介绍人是个热心肠的阿姨，
把我夸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常青藤毕业，大公司高管，年薪百万，人又漂亮。
她最后神秘兮兮地补了一句：「对方条件更好，绝对是人中龙凤，你们见了一定满意！」
人中龙凤。我看着顾言沉，心里冷笑。确实，能把下属熬了三年做出的项目，
在一周内包装成自己的，然后反手就把下属以「能力不足」的理由辞退的人，
的确是人中龙凤。还是龙凤中的战斗机。「好久不见。」我率先开口，
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我的平静，似乎让他更不自在了。
他习惯了我的隐忍和顺从。哪怕是在最后那场羞辱性的离职会议上，
我也只是安静地听着他给我罗列的莫须有罪名，然后平静地收拾东西走人。他大概以为，
我该是愤怒的，或者至少是怨恨的。但他错了。我对失败的猎物，从不浪费情绪。
顾言沉很快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总裁派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轻点了一下。
「世界真小。」他言简意赅，像是在给这次尴尬的重逢下一个定义。我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服务生恰到好处地走过来，递上菜单。「两位想吃点什么？」顾言沉习惯性地想接过菜单，
这是他权势的延伸，在任何场合都想占据主导。我却先他一步，从服务生手里接了过来。
然后，我并没有打开那本精致的皮质菜单。我侧身，从我放在一旁的爱马仕铂金包里，
拿出了一份……文件。一份用燕尾夹夹着，打印得整整齐齐的A4纸。
我把它放到桌子中央，轻轻推到顾言沉的面前。动作优雅，像是女王在赐予封赏。
「不用菜单了。」我看着他瞬间收紧的瞳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请你吃这个，够吗？」
文件的第一页，页眉上用加粗的黑体字清晰地印着几个大字：「离职报告——申请人：宁安」
。下面，是我的签名，龙飞凤凤舞，带着一股挣脱枷锁的肆意。日期，是三年前。
顾言沉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比窗外的夜色还要难看。我能清晰地感觉到，
他身上那股精心维持的、高高在上的气场，正在一寸寸地崩塌。他放在桌上的手，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地盯着那份离职报告，像是要把它盯出两个洞来。空气里，
仿佛能听到他牙齿咬合的咯吱声。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抬起头，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色。「宁安，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
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笑了，拿起桌上的柠檬水，轻轻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压下心底那丝翻涌的快意。「没什么意思啊，顾总。」我故意加重了「顾总」两个字。
「介绍人说你条件好，是人中龙凤。我想着，一般的菜色，怎么配得上您的身份？」
「这份‘菜单’，是我为您量身定做的。」「毕竟，」我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他，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这可是您亲手缔造的，不是吗？」
02三年前。陆氏集团，项目一部。我连续通宵了七十二个小时，
终于在项目提交的最后期限前，将「深蓝计划」的最终版方案发送到了顾言沉的邮箱。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我几乎虚脱。电脑屏幕的光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和浓重的黑眼圈。
为了这个项目，我带着团队拼了整整三年。从市场调研，到模型搭建，再到核心算法的编写，
每一个环节都倾注了我的全部心血。这是我的孩子。我甚至已经想好了，
在庆功宴上要怎么感谢我的团队成员。然而，我等来的不是庆功宴，
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审判」。第二天下午，我被叫进了最高层的会议室。
推开那扇沉重的红木门，我看到整个项目部的高层都在，
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气场强大的陌生人。顾言沉坐在主位，面色冷峻。他见我进来，
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示意我坐到最末尾的位置。我的心，在那一刻，猛地沉了下去。
「今天请大家来，是宣布一件事。」顾言沉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
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关于‘深蓝计划’，集团董事会经过评估，
一致认为该项目前景广阔。所以，决定由我亲自接手，直接向董事会负责。」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说什么？他接手？那我和我的团队呢？我们这三年的努力算什么？我猛地抬起头，
死死地盯着他。他终于舍得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冰冷、淡漠，
像是在看一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至于宁安经理……」他拖长了尾音，像个宣判的法官。
「考虑到你在项目前期也付出了一些努力，但后期明显能力不足，跟不上项目的整体节奏。
为了不拖累项目进度，公司决定，调任你到行政部，担任副主管。」
从核心技术部门的项目经理，调到负责订水订饭的行政部当副主管。这已经不是降职了。
这是羞辱。是明晃晃地告诉我，你的功劳我拿走了，现在你没用了，可以滚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
有事不关己的。我看到我的几个团队成员，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甘，想要站起来为我说话，
却被他们各自的上司用眼神死死按住。我深吸一口气，胸口疼得像被人生生剜掉了一块肉。
可我的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我站了起来，对着主位的顾言沉，微微鞠了一躬。
「知道了，顾总。」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感谢公司和您的栽培。不过，行政部的工作，
我可能不太擅长。」「所以，我申请离职。」我说完，没再看任何人的反应，
转身走出了会议室。回到工位，我花了十分钟，写好了那封离职报告。没有抱怨，没有控诉，
只有公式化的流程。然后，我抱着我的纸箱，在全公司人的注视下，
一步步走出了陆氏集团的大门。那天阳光很好，好得有些刺眼。我站在门口，
回头看了一眼那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宁安，记住今天。
记住这种被人踩在脚下，连呼吸都觉得屈辱的感觉。总有一天，你会把它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03「你……」顾言沉看着我，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却又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他那张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上，此刻的表情可以说是精彩纷呈。震惊，
愤怒，不可置信，还有一丝……狼狈。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享受着他情绪失控的每一秒。
这三年来，我无数次在梦里预演过我们重逢的场景。
我想过在商业竞标会上将他杀得片甲不留，也想过在他公司陷入危机时，
以上帝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但我从没想过，会是在这种啼笑皆非的相亲场合。不过，
这样也好。少了一些商业上的刀光剑影，多了一些私人恩怨的快意。「宁安，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依旧嘶哑。「有意思啊，
怎么会没意思？」我笑得眉眼弯弯，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顾总，你可能不知道。
这三年来，我每天都会把这份离职报告看一遍。它就像我的‘警钟’，时刻提醒我，
永远不要再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我拿起那份文件，用指尖轻轻拂过上面「宁安」
两个字。「不过，它也不仅仅是离职报告。」我翻开了第二页。
「我们不妨把它当成一份……项目复盘报告。」我清了清嗓子，
用一种在会议上做presentation的专业语气，念道：「‘深蓝计划’，
核心问题一：底层架构过度依赖单一的‘宁安算法’。该算法的迭代逻辑和后期维护权限，
仅掌握在创始人宁安手中。篡夺者强行接手，如同拿到了一台没有钥匙的超级跑车，
除了原地轰几下油门，哪也去不了。」顾言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核心问题二：团队凝聚力。该项目的核心团队成员，均由宁安一手招募和培养，
忠诚度极高。项目负责人被无理替换后，团队士气必然崩溃，离职潮将在三个月内爆发。
届时，整个项目将彻底停摆。」我念到这里，抬头看了他一眼，笑意更浓。「顾总，我猜猜，
张伟、李浩、还有那个最聪明的小姑娘周倩，是不是都在你接手后的半年内，
陆陆续续走光了？」顾言沉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没有说话。
但我从他骤然缩紧的瞳孔里，看到了答案。我心情大好，继续念了下去。
「核心问题三：市场窗口期。‘深蓝计划’之所以领先市场，
在于其预判了未来两年的技术趋势。但技术壁垒的有效期，只有十八个月。
如果在十八个月内无法完成商业化落地，项目将彻底失去先发优势，沦为一堆无用的代码。」
「算算时间，」我伸出手指，煞有介事地计算着，「从我离开到现在，差不多三年了。
不知道顾总的‘深蓝计划’，现在……还好吗？」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
一刀刀剖开他引以为傲的功绩，露出里面早已腐烂发臭的内里。这已经不是打脸了。
这是在把他钉在耻辱柱上，公开处刑。「够了！」顾言呈猛地一拍桌子，低吼出声。
桌上的杯碟发出一阵刺耳的碰撞声，引来周围几桌客人的侧目。
他大概从未在公开场合如此失态过。那张英俊的脸上，青筋暴起，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我终于收起了笑容，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看着他。「这就够了？
顾总。」「我为你准备的这份‘菜单’，还有足足十二页呢。」「每一页，都是我对你，
对陆氏集团未来的‘祝福’。」「你……真的不打算，一道道‘品尝’下去吗？」
04顾言沉死死地瞪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可他终究是顾言沉。是那个能在瞬息万变的商场上，保持绝对理性的男人。几秒钟的爆发后，
他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寒意。「宁安，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靠回椅背，整个人重新缩回到那层坚硬的壳里。「我们之间的事情，
已经过去三年了。你今天做这些，无非是想羞辱我。」「好，你做到了。」「现在，
你可以说出你的条件了。」他似乎认定，我大费周章地安排这一切，最终的目的，
还是为了“利”。可能是想要一笔巨额的补偿金，又或者，是想借机报复他的公司。
我看着他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人，
永远都这么自以为是。永远都习惯用他那套冰冷的商业逻辑，去衡量世界上所有的一切，
包括人心。「条件？」我摇了摇头，拿起那份被他拍乱的文件，一页一页重新整理好。
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一件珍宝。「顾总，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今天来，
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是来通知你。」
「通知我？」他皱起了眉，显然没跟上我的思路。「对，通知你。」
我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回包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第一，我要结婚了。所以，
今天的相亲，是你我见的最后一面。以后在任何场合，都请你装作不认识我。」
这个消息显然让他始料未及，他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第二，」我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继续说道，「我今天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废话，不是为了听你道歉，
更不是为了跟你讨价还价。」「我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你当初放弃的是什么。」
「也让你亲口尝尝，被人当成垃圾一样抛弃，是什么滋味。」「至于我想要什么……」
我弯下腰，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钱。」
「我要的，是你亲手建立起来的一切，在你眼前，一点一点，化为乌有。」「我要你，
一无所有。」说完，我直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没有恨，没有怨，
只有一片彻骨的冰冷和漠然。就像在看一堆……马上就要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垃圾。
然后，我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身后，
传来他压抑着怒火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宁安！你给我站住！」我没有回头。
只是在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对迎上来的服务生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那位先生，
可能有点急事。」「这顿饭，麻烦记在他的账上。」走出餐厅，初冬的冷风迎面吹来，
我却觉得无比的舒畅。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喂？安安，结束了？」「嗯，结束了。」我笑着说，
「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那就好。我在对面的咖啡馆，过来吧，
给你点了你最爱的热可可。」「好。」挂断电话，我抬头看向街对面的咖啡馆。
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男人，正举着手机，对我温柔地笑着。
他叫沈亦周，是我的现任老板，也是我……所谓的「未婚夫」。当然，这一切，
都只是我们演给顾言沉看的一场戏。一场……复仇大戏的序幕。05沈亦周，
磐石资本的创始人。三年前，在我被陆氏集团扫地出门，在整个行业内声名狼藉，
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向我递来了橄榄枝。没人知道，他其实是我大学时期的学长，
也是当年唯一一个能在专业上与我一较高下的人。毕业后，我进了人人艳羡的大厂陆氏，
他却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自主创业。我们多年未见，直到我在一场行业峰会上，
偶然听到了他的名字。那时的磐石资本，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而我，
已经是陆氏最年轻的项目一部经理。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为了一个核心算法焦头烂额。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聊了整整一个下午。从技术趋势，到市场前景，再到未来的商业版图。
我们惊讶地发现，彼此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那天之后，我利用业余时间，
偷偷帮他完善了公司的技术架构。作为回报，他也为我的「深蓝计划」
提供了许多来自一线的、宝贵的市场数据。我们是盟友，是知己，更是彼此欣赏的对手。
所以，在我被顾言沉踢出局后，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我带着「深蓝计划」
的所有原始数据和备份，以及我对它未来三年的所有构想，加入了磐石资本。
我告诉沈亦周：「给我三年时间，我会为你打造一个比‘深蓝计划’更庞大的商业帝国。
而你要做的，就是帮我一起，毁掉陆氏。」沈亦周当时只是笑了笑，推给我一杯热可可。
「毁掉陆氏太小儿科了。」「安安，我们的目标，应该是吞并它，然后，超越它。」
他的野心，比我更大。这三年来，我们联手，将磐Panshi资本从一个几十人的小团队，
发展成了如今在新能源和人工智能领域，足以与陆氏分庭抗礼的行业新贵。而我，
也从一个失意的项目经理，变成了磐石资本的技术总监，手握公司最核心的命脉。
至于那场相亲……自然也是我们计划中的一环。顾家和沈家是世交，
介绍人正是沈亦周的母亲。当我提出这个“钓鱼”计划时，沈亦周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帮我设计了“假扮未婚夫”的戏码。「对付顾言沉那种控制欲爆棚的男人，
」他当时的原话是，「没有什么比让他觉得‘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
更能让他破防的了。」事实证明，他说得对。我走进咖啡馆，沈亦周立刻起身，
体贴地帮我拉开椅子，将那杯冒着热气的可可推到我面前。「怎么样？我们的顾总，
脸色是不是很难看？」他笑得像只狐狸。「何止是难看。」我喝了一口甜腻的可可，
感觉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简直像是吞了一只苍蝇。」我把刚才的对话，
一五一十地跟他复述了一遍。他听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漂亮。」他打了个响指，
「第一步，‘心理摧毁’，完成得非常完美。」「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看看吧，我们最新的猎物。」我接过来，
翻开。看到文件标题的那一刻，我的呼吸，不由得顿了顿。「‘星尘科技’？」
这是一家新兴的无人驾驶技术公司，最近在业内声名鹊起。更重要的是，据我所知，
陆氏集团为了转型，也正在全力接触这家公司，试图将其收购。顾言沉甚至把这次收购，
当成了陆氏未来十年最重要的战略布局。「没错。」沈亦周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顾言沉以为‘深蓝计划’的失败，只是他运气不好。
他现在急于找到一个新的项目来证明自己，来堵住董事会的嘴。」「‘星尘科技’，
就是他选中的救命稻草。」「而我们要做的，」沈亦周看着我，笑容里带上了一丝残忍，
「就是在他马上要抓住这根稻草的时候，把它……」「从他手里，抢过来。」
06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几乎是以办公室为家。针对「星尘科技」的收购战，
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激烈。顾言沉这次是下了血本，势在必得。
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开出的条件一次比一次优厚。整个磐石资本，
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硝烟味。但我却很平静。甚至有些……享受。我喜欢这种在高压下，
与强敌博弈的感觉。尤其是，当这个强敌是顾言沉的时候。这就像一场高智商的狩猎游戏。
而我，已经从三年前那个只能被动挨打的猎物，变成了如今可以与他平起平坐，
甚至更胜一筹的猎手。我知道顾言沉的软肋在哪里。他自负，多疑，
且极度迷信自己过去的成功经验。他以为商业竞争，就是一场简单的资本游戏，谁的钱多，
谁就能赢。但他不知道，真正的战争，从来都不是在谈判桌上打响的。
我让团队放弃了与陆氏在明面上的价格战。转而，我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对「星尘科技」
本身的研究上。我带着技术团队，花了整整两周时间，将「星尘科技」
所有的公开技术专利、论文、甚至其创始团队成员的每一次公开演讲，都翻了个底朝天。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发现了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细节。「星尘科技」
的创始人，林森，是一个纯粹的技术天才。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极度理想主义，
甚至有些偏执。他创立「星尘科技」，不是为了赚钱，
而是为了实现一个近乎疯狂的梦想：打造一个完全开源、免费的无人驾驶生态系统。
他之所以寻求收购，只是因为后续的研发需要一笔庞大的资金。而顾言沉，
以及所有其他的竞购者，在方案里向他鼓吹的，无一例外，都是上市、盈利、市场占有率。
那些冰冷的商业数字，在林森看来，无异于对他梦想的侮辱。找到这个突破口后，
我立刻推翻了我们之前所有的收购方案。我亲自撰写了一份全新的计划书。在这份计划书里，
我没有提一个字的「钱」。通篇，我只讲了一件事：磐石资本将如何帮助他，
实现那个开源、免费的伟大梦想。我们将为他提供最顶尖的实验室，最优秀的人才，
以及最重要的——不计成本、不设上限的研发投入，并且，绝不干涉他的任何技术决策。
我们将成为他梦想的「孵化器」，而不是「收割机」。方案定稿的那天，沈亦周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赞叹。「安安，你知道吗？」「你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你的技术能力，
而是你总能轻易地看透人心，然后，一击即中。」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只是比顾言沉更懂，什么叫「尊重」。因为，我曾经就是那个不被尊重的「林森」。
我将方案通过加密邮件，发送到了林森的私人邮箱。然后，我关掉电脑，给自己放了个假。
我知道，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是等待结果而已。三天后，
沈亦周冲进了我的办公室，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成了！安安，我们成了！」
「林森刚刚给我打了电话，他拒绝了陆氏的最终报价，选择了我们！」「他说，
你是唯一一个，真正看懂了他的人！」**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激动。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顾言沉，
你的第一根救命稻草，我拿走了。接下来，该轮到你的第二根了。
07磐石资本成功收购「星尘科技」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行业内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没人能想到，在所有人都以为陆氏集团稳操胜券的时候，我们这匹黑马，
竟然能从斜刺里杀出，完成了这样一次惊天逆转。陆氏集团的股价，应声大跌。据说，
消息传出的那天，顾言沉在办公室里，砸了他最爱的那套紫砂茶具。整个公司上下，
人心惶惶。而我，则成了这场战役中，最耀眼的明星。沈亦周履行了他的承诺，在庆功宴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任命我为磐石资本新成立的「AI事业群」的总裁。
全权负责包括「星尘科技」在内的，所有人工智能相关业务。他将公司未来最重要的版图，
毫无保留地交到了我的手上。那晚，我喝了很多酒。站在宴会厅的露台上，
晚风吹得我有些微醺。沈亦周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温水。「在想什么？」「在想，
三年前，」我看着远处陆氏集团那栋依旧灯火辉煌的大楼，轻声说，「我也是这样，
以为自己马上就要站上顶峰了。」「结果，却被人从背后，一脚踹下了悬崖。」
沈亦周沉默了片刻，然后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安安，
那不一样。」「三年前，你是站在别人搭的台子上。而现在，你脚下的这座山，
是我们亲手砌起来的。」「没有人，能再把你推下去。」我转过头，看着他。灯光下，
他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深潭。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我慌乱地移开视线，
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失态。「谢……谢谢。」「跟我还客气什么。」他笑了笑，
收回了手。「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什么事？」
「顾言沉，约我见面。」我愣住了。「他约你？什么时候？」「就在刚刚。
他大概是没脸直接联系你，所以想从我这里找突破口。」「他想干什么？重新竞购‘星尘’？
」「不。」沈亦周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想……挖你。」我简直要笑出声来。
「挖我？他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回去？」「凭他觉得，你对他……余情未了。」「什么？」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他的原话，」沈亦周学着顾言沉的语气，冷冰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