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余生遇良人,不负如来不负卿,唯独别想起我。精选章节

小说:愿你余生遇良人,不负如来不负卿,唯独别想起我 作者:月亮邮递员的角落 更新时间:2025-12-30

一车轮摩擦地面的尖啸,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绝响。世界在我眼前扭曲、翻滚、撕裂。

金属的悲鸣,玻璃的爆裂,像一首来自地狱的交响乐。然后,是死寂。

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腔,我费力地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糊。剧痛从我的腹部和腿部传来,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我是个医生,一名心脏外科医生。

我几乎是本能地开始评估自己的伤势。左腿可能骨折,肋骨至少断了两根,最麻烦的是腹部,

温热的液体正在不断涌出,带着内脏被撕裂的钝痛。情况很糟。我转动着几乎要断掉的脖子,

看向驾驶座。沈舟。我的未婚夫。他看起来还好,额头在流血,但意识清醒,

正在挣扎着解开安全带。“沈舟……”我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他听到了,

猛地回过头,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混乱。“曼曼!你怎么样?”“别动我,

”我用尽全力保持冷静,“我可能……内出血。叫救护车。”“好,好!

”他手忙脚乱地摸索着手机,可那该死的手机早已在翻滚中不知所向。就在这时,

我看到了后座上的人。林清月。沈舟的青梅竹马,他口中“永远的妹妹”,

他心中那轮皎洁清冷的“白月光”。她这次回国,沈舟说要尽地主之谊,顺路送她去机场,

去参加一场国际钢琴大赛。结果,我们三个人,一起撞向了地狱。林清月比我伤得更重,

她被变形的车体卡住了,头上是狰狞的伤口,鲜血糊住了她半张苍白美丽的脸。她昏迷着,

眉头紧蹙,像一朵被暴雨摧残的睡莲。沈舟也看到了她,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光了。“清月!清月!”他疯了一样扑过去,

不顾一切地想把她从扭曲的座椅里拖出来。“别动她!”我厉声喝道,

“你这样会加重她的伤势!可能有颈椎损伤!”我的吼声让他僵住了。他回头看我,

眼神里是全然的陌生和六神无主。那不是看未婚妻的眼神,那是一种信仰崩塌的恐慌。终于,

远方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像是天籁。我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松,

差点又晕过去。救援人员很快赶到,撬开车门,刺眼的手电光照在我们身上。“谁伤得最重?

”一名急救医生探进头来,大声问道。“她!”“我!”我和沈舟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指向自己,而沈舟的手,坚定不移地指向了不省人事的林清月。

急救医生的目光在我们之间逡巡,有些迟疑。我死死地盯着沈舟,

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挣扎或愧疚。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焦灼的、不容置疑的坚定。“先救她!”他嘶吼道,声音都变了调,“她是钢琴家!

她的手……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住她的手!”钢琴家?她的手?我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

这双手,昨天还在无影灯下,为一颗衰竭的心脏进行搭桥手术,从死神手里抢回了一条人命。

我也是医生啊,沈舟。我的手,也救过很多人的命啊。可是在你眼里,我的命,

我这双能创造奇迹的手,竟然比不上一个钢琴家的手重要?急救医生显然也愣住了。

他看了看林清月,又看了看我腹部不断扩大的血迹,专业素养让他做出了判断。“先生,

这位女士的情况更紧急!必须马上处理!”他指着我说。“不!”沈舟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一把抓住了医生的胳膊,眼睛血红,“我说了先救她!你们听到没有!她要是出了什么事,

我跟你们没完!”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像一个失去至宝的疯子。

我躺在冰冷的、扭曲的金属残骸里,血在一滴一滴地流失,体温也随之下降。

世界的声音仿佛都远去了。我只看得到沈舟的口型,看得到他为了另一个女人,

对施救者咆哮、威胁、甚至哀求的丑陋模样。我认识他八年,相爱五年。

他是个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教的是古典文学。他最喜欢引用仓央嘉措的诗,拉着我的手,

深情款款地念:“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他说,我是他的“卿”,

是他要用一生来守护的珍宝。他说,他前半生读懂了佛理,后半生只想读懂我。

那些温柔的誓言,那些缱绻的时光,此刻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在我心里反复切割。原来,

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卿”。他的“如来”,他的信仰,从来都只有林清月一个人。

为了他的“如来”,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我这个“卿”,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呵呵。

我笑了。血沫从我的嘴角涌出,我却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那笑声,

在寂静的、充满死亡气息的废墟里,显得那么诡异,那么凄厉。沈舟终于注意到了我。

他回过头,看到我满脸是血的笑容,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曼曼,你……”“沈舟,

”我打断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字一句地对那个急救医生说,“别管我。我是医生,

我签署……放弃急救协议。”“什么?”医生大惊失色。沈舟也懵了,他冲过来想抓住我,

却被变形的车门挡住。“陆曼!你疯了!你说什么胡话!”我没理他,只是看着那个医生,

眼神平静得不像一个濒死之人。“救她吧,”我说,“满足他。让他……求仁得仁。

”说完这句话,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沈舟,从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完了。彻彻底底地,

完了。二我在一片白光中醒来。消毒水的味道熟悉又陌生。我动了动手指,

全身的骨头像被拆开重组了一遍,疼得钻心。“曼曼!你醒了!

”我妈喜极而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缓缓转过头,看到了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还有坐在一旁,满脸憔悴的爸爸。“我……没死?”我开口,嗓子干得像砂纸。“胡说什么!

”我妈拍了我一下,眼泪却掉得更凶了,“你这孩子,吓死妈妈了!你失血过多,脾脏破裂,

肋骨断了三根,左腿粉碎性骨折……医生说再晚送来十分钟,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我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沈舟那张疯狂的脸。晚十分钟……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水……”我爸连忙倒了水,用棉签沾湿了我的嘴唇。“沈舟呢?”我轻声问。

提到这个名字,我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厌恶。“别提那个畜生!

你还在抢救室的时候,他就守在另一个病房门口!寸步不离!

”我爸气得声音都在发抖:“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我们家曼曼对他那么好,

掏心掏肺,他就是这么对你的?我和你妈已经把他赶走了,这婚,必须退!

”我心里一片平静。甚至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剩下一片冷寂的废墟。

“林清月……怎么样了?”我又问。“哼,命大得很!”我妈没好气地说道,

“除了额头缝了十几针,有点脑震荡,就是右手骨裂。医生说好好养着,不影响以后弹钢琴。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是啊,她当然会没事。沈舟用我的命,

换了她的手万无一失。多伟大的爱情。我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沈舟来过很多次。前几次,

都被我爸妈拦在了门外,甚至有一次,我爸气得直接动了手。后来,他学聪明了,每天都来,

也不闹,就提着保温桶,默默地站在病房门口。一站就是一整天,直到深夜才离开。

他把自己折磨得形销骨立,胡子拉碴,那副深情悔过的模样,

引得不明真相的小护士们都为之动容,纷纷跑来劝我。“陆医生,你未婚夫对你真好。

”“是啊,那么帅的教授,天天守在这里,风雨无阻,你就原谅他吧。”“男人嘛,

有时候就是会犯糊涂,看他现在这样子,肯定是知道错了。”我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可笑。

真好?好到可以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选择别人?好到可以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只为了保全他白月光的一双手?这种“好”,我陆曼承受不起。终于,

在我能下床坐轮椅的那天,我对我妈说:“让他进来吧。

”我妈一脸担忧:“曼曼……”“妈,放心,”我拍了拍她的手,“有些事,

必须我自己亲手了结。”沈舟走进来的时候,我正背对着门口,看着窗外的落叶。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看起来狼狈又颓丧。

他在我身后站定,声音沙哑得厉害。“曼曼。”我没有回头。“对不起。”他低声说,

“我知道,我说一万句对不起都没用。那天……我当时真的吓傻了,我脑子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又是这套说辞。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你不是脑子一片空白,

”我冷冷地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你很清楚你在做什么。沈舟,

你只是做出了你的选择而已。”他身体一震,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不是的!曼曼,

你听我解释!”他急切地走到我面前,想要抓住我的手,被我躲开了。“在我心里,

你永远是第一位的!我对清月……只是兄妹之情,是责任!她从小身体就不好,

她爸妈又走得早,我答应过叔叔阿姨要照顾她一辈子……”“所以你的照顾,

就是要用我的命去换?”我终于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盛满温柔星辰的眼睛,此刻只让我觉得无比虚伪和恶心。

“我问你一个问题,沈舟。”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而冰冷,

“你熟读史书,你说,古代帝王,是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他愣住了,

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这……自然是江山社稷为重。”他迟疑地回答。“很好。

”我点了点头,“那么在你心里,林清月就是你的江山社稷,对吗?而我,

不过是你随时可以舍弃的,那个无足轻重的美人。”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是这样的……曼曼,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怎么想?”我笑了,

笑意却未达眼底,“这不是我想的,这是你做给我看的。在生死面前,

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只有行动,才是唯一的答案。”我推着轮椅,慢慢靠近他。

“你不用解释,也不用道歉。我甚至不恨你。”我抬起头,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脸,

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我只是觉得,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竟然是这么一个懦弱、自私、虚伪的废物,很恶心。”“废物”两个字,像一记重锤,

狠狠地砸在了沈舟的自尊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曼曼……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说错了吗?”我逼近一步,

轮椅的轮子压过他的鞋尖,“一个男人,连自己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在危机关头,

选择牺牲自己的未婚妻去救另一个女人,你不叫废物叫什么?”“你为了所谓的‘责任’,

所谓的‘承诺’,就可以置我们的五年感情于不顾,置我的生死于不顾。沈舟,

你感动了你自己,却恶心了所有人。”“你不是不负如来不负卿,你是既想当普度众生的佛,

又舍不得你心里的那个妖。你以为自己是情圣,其实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剥开他温文尔雅的外皮,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自私和不堪。

他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他眼圈红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曼曼,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发誓,

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会用我的命来爱你……”“你的命?”我冷笑一声,

“你的命那么金贵,还是留着给你自己吧。我陆曼,要不起。”我从床头柜里,

拿出了那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那枚我们一起挑选的钻戒。“当初你说,

这颗钻石,代表你对我坚不可摧的爱。”我拿起戒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现在看来,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我松开手。戒指掉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

又无比刺耳的声响。就像我们之间,彻底碎裂的感情。“沈舟,我们完了。

”我看着他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

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他猛地跪了下来,抓住了我的轮椅,

整个人都在发抖。“不要……曼曼,不要这么对我……我不能没有你!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清月她……她已经准备出国了,她不会再打扰我们了!”“打扰?

”我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沈舟,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打扰我们的人,

从来都不是林清月,而是你。”“是你那颗摇摆不定、贪得无厌的心。是你既想要我的安稳,

又放不下她的朱砂痣。是你,毁了我们的一切。”我用力掰开他的手,一根,又一根。

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但我没有退缩,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滚。”我只说了一个字。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颓然地松开了手。我没有再看他一眼,转动轮椅,向病房门口走去。门口,

我爸妈和我的主治医生李姐都站在那里。他们显然已经听到了我们所有的对话。

我爸的眼睛是红的,我妈在悄悄抹泪。李姐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是赞许和心疼。

“做得对,曼曼。不值得。”我点了点头,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身后,传来沈舟压抑的、绝望的哭声。那哭声,再也无法在我心里,激起半点涟漪。

三出院那天,阳光很好。我坐在轮椅上,被爸妈推着,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这一个月,

像一场噩梦。如今,梦醒了。我办理了离职手续,暂时离开了那个我奋斗了多年的手术台。

我需要时间,来修复我的身体,以及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我卖掉了和沈舟一起买的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