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她才打开被傅沉舟“破解”了的文件夹。里面空空如也。她昨夜临睡前,已经将真正的乐谱源文件转移到了云端,并在这里面,放了一个精心准备的“赝品”。
一个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她点开那个名为《无声乐章(初稿)》的文件,熟悉的旋律在脑海中响起。这是她写过的,最动听,也最致命的乐章。
她将文件拖进一个专业的编曲软件,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放大了其中一小节。在一段华丽的琶音谱表中,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标记,静静地躺在那里。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原创的和弦指法标记,对于不熟悉她创作习惯的人来说,这是她个人风格的体现。
但只有温以宁自己知道,那不是和弦标记,而是一个激活点。
一旦傅沉舟将这份乐谱用于任何公开演奏或商业用途,这个激活点就会触发她预埋在其中的病毒代码。届时,它不会毁掉乐曲,而是会做一件更有趣的事——它会将乐曲中最高潮、最华彩的部分,替换为一段极其不和谐的、尖锐刺耳的噪音。
那将是一场完美的、公开的处刑。
温以宁关掉软件,合上电脑。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霓虹灯海像一片虚假的星河,璀璨又冰冷。玻璃上倒映出她的脸,苍白,美丽,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
这场戏,需要两个演员。
她转身,拿起自己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男声,带着一丝刚被吵醒的沙哑:“温小姐?”
“陆总,”温以宁的声音平缓而温柔,听不出任何情绪,“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无妨。”陆景衍的声音清醒了几分,“是计划有变?”
“不,一切顺利。”温以宁看着窗外自己的倒影,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第一颗诱饵,他已经吞下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
“需要我做什么?”陆景衍问,没有半分废话。
“我需要一份最顶级的律师团队,以及……”温以宁顿了顿,眼底的寒意更甚,“一份关于傅沉舟过往所有作品版权的详细尽职调查报告。我要确保,当他摔下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垫背。”
“没问题。”陆景衍的回答干脆利落,“温小姐,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挂断电话,温以宁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她重新走到钢琴前,掀开琴盖。
她没有去碰那些黑白琴键,只是将手指悬停在上方。
她闭上眼,脑海里回响的,不是那段优美动人的求婚曲,而是傅沉舟插入U盘时,那细微的“咔哒”声,是他破解成功后,那一声压抑的喘息。
每一个音符,都变成了他罪证的节拍。
她睁开眼,指尖重重落下,却不是弹奏,而是在琴键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
那不是音乐。
那是审判的倒计时,开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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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悬停在冰冷的琴键上方,那声沉闷的撞击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将虚假的乐章扼杀在萌芽之中。
温以宁缓缓收回手,指尖的凉意顺着神经末梢一路蜿蜒而上,直至心脏。她没有开灯,任由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流光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她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两半。
那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