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拎起沉重的行李箱。
箱子很沉，勒得我指节发白，但我站得很稳。
“顾夜沉。”我转过身，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眉头紧锁，似乎在等我服软，等我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低下头说“对不起，我不闹了”。
但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三年、却从未真正认识过的男人。
“我们离婚吧。”
五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像是一颗炸雷，在顾夜沉的耳边炸响。
【……什么？】
【……她刚才说什么？】
我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真正的错愕和慌乱，那是我在他脸上从未见过的神情。
原来，他也不是永远那么从容不迫的。
这让我感到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感。
我没有等他的回答，也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我拖着行李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擦肩的那一瞬间，我听见他心里那声色厉内荏的咆哮：【林浅，你敢走出这个门试试！】
我脚步未停。
手握住门把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
我转动把手，推开门。
门外，是初冬凛冽的寒风，是未知的深港，是我崭新的、不再有“顾夜沉”这三个字的人生。
我迈了出去，没有回头。
------------------------------------
门板在我身后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咚”。
这声音切断了他内心那句狂妄的咆哮，也斩断了我和这栋房子所有的联系。
走廊里空旷得能听见回声，只有我那件羊绒大衣摩擦的窸窣声，和行李箱滚轮碾过光洁大理石地面的“咔哒”声。每一下，都像是在为这段婚姻倒计时。
这里是顾家大院，京北军区大院里最森严、最不可侵犯的一角。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浸透着权力的味道，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顾家女主人的举止。以前，我为此感到窒息；现在，这森严的守卫反而成了我最好的掩护。
因为顾夜沉绝不会想到，被他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从正门飞走。
我拖着箱子，走得不快不慢，背脊挺得笔直。我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如芒在背的视线，透过紧闭的门板，依旧烫得灼人。
【……她在耍什么花样？】
【……拖着箱子演戏给谁看？】
他的心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带着一贯的傲慢与笃定。他认定我只是在闹，在用这种拙劣的方式博取他的关注。他还在等，等我走到走廊尽头，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因为承受不住这沉默的压力而崩溃回头。
可惜，他要失望了。
走廊尽头是通往侧院的玄关。我熟练地转动黄铜门把，推开通往花园的那扇厚重的木门。
“呼——”
初冬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夹杂着院中那棵老松树特有的清苦气息，狠狠地扑在我脸上。这股冷意让我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也让我的血液加速奔流。
快。
我拖着箱子踏上花园的石板路。高跟鞋踩在石板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冬日午后显得格外清脆，像是一串急促的鼓点。
顾夜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脚步声？】
【……她去花园干什么？】
他的心声里第一次染上了真正的疑惑。
就是现在。
我没有走向通往大门的主路，而是猛地一转，拖着箱子冲向了花园角落里那扇不起眼的侧门。那是平时勤务兵运送物资进出的通道，极少有人看守。
沉重的行李箱在石板路上颠簸，轮子发出的噪音在这一刻被我的心跳声彻底淹没。我的手心全是汗，死死攥着拉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